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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地狱之火与水(副章1)

本副章,是针对第6章的补充,读者朋友可根据兴趣,选阅或跳过。

众所周知,星际门就是黑洞零点。零点里没有时间,没有距离,从该点可以无限制地,瞬移到平行宇宙的对应点,因此也称星际跳跃。

一百零二前,人类偶然探索到北冥星球坐标,从此开始大规模的移民。

瞬移,造就了北冥星球的繁荣,但是人们很快就发现,瞬移其实是拿生命做赌注。

只要跨出零点时坐标稍微偏移,就会在出入口附近爆炸,并对星球造成极大的破坏。

然后,科学家又发现,每一次瞬移,都需要极大的能量来输送。而这个能量,是由整个地球来提供。其结果就是,每次瞬移都使地球的运转,慢那么一点点。

而且,从地球上行北冥星,相对比较容易,但从北冥星下行地球,因为扰乱虫洞磁场的缘故,极容易发生事故。

换言之,大规模的星际移民,必定导致地球毁灭!

北冥29年,地球联盟通过决议,禁止通过瞬移方式,进行一切星际旅行。

北冥32年,地球联盟又通过决议,成立国际巡查部队,在零点区域附近进行巡逻,凡企图偷渡者,一律武力制裁。

由于偷渡星际门费用昂贵,加上要押上生命作赌注,渐渐地也就冷落下来。但时不时的零星偷渡行为,还是终于制造了大灾难。

既然星际偷渡有如此大的风险,为何还有人铤而走险呢?但简单,就拿6月10日的肇事者水伯来说,只不过一名地方供水公司经理,光家里搜出的现金,就已经超过一亿元!

贪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职位低微,却如此鲸吞,叫那些高职颜面何在?因此,连政务总督察平尾图励都过问此事。可想而知,一旦落网,他是必死无疑。

水伯带着老婆孩子,辗转逃到了曼荼罗殖民地。曼荼罗契盟集团虽然与东太集团为敌,却不愿在这点小事上较劲,因此同意引渡水伯一家。

通过贿赂曼荼罗警察,水伯一家再度逃脱,但他更知道,东太高层一旦真的动怒,他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走投无路之下,他找到号称无所不能的大梵天集团。果然,支付三千九百万路费后,大梵天为水伯一家安排了星际偷渡。这就是大灾难的起因。

东太公司对暴风雨的来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重视,两道均由道督察员挂帅抢险救灾指挥小组,两道武装卫队、安保和地方警备队人员一律取消休假。

崇西、崇东、正南三道,从6月11日下午开始出现抢购、挤提风潮。

在公司总部支持下,各道行政部一面从各地,紧急征调各类生活物资,一面组织各大超市、商场及银行营业点延长营业时间。

抢购、挤提风潮终于在12号晚上缓和下来,但同时各大银行均发出警报,连日来崇西、崇东、正南道的信用消费,达到了疯狂状态,并且向周边地区迅速扩散。

6月13日,为避免出现金融危机,各大银行向储备总行递交申请,暂停相关地区的信用消费服务。

从商业角度看,这种申请本身无可厚非,纯粹是商业银行的一种自保行为,但被人为的恶意泄露、散布并断章取义之后,立刻转化为一场席卷殖民地的金融风暴!

各大银行相关负责人,是在12号晚上磋商后,于13号上午向总行递交申请的,但中午时分,即将停止信用消费服务的信息,已经在网络上散布。

犹如在东太殖民地上空,引爆一颗无限吨位的核弹,无可估量的电磁脉冲使人瞬间白痴!

五分钟内,殖民地任何一个角落的ATM,任何一家商场的POS前都排起长龙!

6月13日下午,东太时间13:48,东太殖民地储备银行总行举行紧急新闻发布,宣布东太殖民地所有银行,及其所有金融服务一切照常,并且今后各银行所有涉及金融措施的行为,一律必须先向储备总行报告。

殖民地所有电视台和广播电台,同时插播这条紧急新闻,但ATM和POS前的长龙依旧。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在这个殖民地,流言往往比正听更有威力。

这个时候,特勤部和安保部当然不可能闲着,事实上连日来,两部的网络监控部门一直超负荷运作,不断追溯信息源头,不断搜捕嫌疑人。

令他们欲哭无泪的是,哪些嫌疑人基本上是无辜的——有组织的黑客入侵他们的电脑,并盗用账号发布谣言。

真正的罪犯都在汽车上作案,设备装载在车上,迅速作案,迅速转移。

东太殖民地无线通讯和无线网络,已经覆盖任何一个居民点,换言之,有人居住的地方,黑客组织都可以轻易作案。

要想阻住网络流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关闭网络。

这无疑比商业银行企图暂停透支更具反作用力,因此这个建议,仅仅出现在两部地方负责人口头上,即被两部长官人断然否决。

北冥元102年6月13日中午,崇东道雨阴殖民屯,龙灵江边的祈福岩上,趁着大雨间歇,刘二雄赶紧宣布祈福仪式开始。

这个被人背后唤作“二流熊”的土皇帝,控制这个地区长达十三年,多次升迁都被他巧妙推掉。

可见这水泽地区对他而言,是多么的重要,岂能让他人染指!

连绵不断的大雨,使得原定上午十点开始的放生,不得不推迟了两个多小时。

放生活动由天宝大师主持,随着他一声洪亮的灵号,灵音响起,祈福仪式开始。

祈福仪式之后,由施主团团长郎夫人亲手开启栅门,放生了一百零八只乌龟。随后,施主团各位大善人纷纷动手,又放生了一千零八十条蛇。

然后,施主团就在刘二雄陪同下,返回雨阴大酒店休息,而放生的重头戏,则交由福鼎养殖公司代劳。

福鼎公司早做好准备,十艘平底船,载着五十个铁笼,每个铁笼装十只水蜥蜴,一共五百只,象征五百地灵。

老板朱福鼎一声令下,十艘平底船分东南西北中,驶向水泽各方。

这时候,雨阴殖民屯管委会大院前,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不少人开始喊起不轨口号。

这些人里,既有原住民,也有外来户,但更多的是黑户,这是前所未有之事。黑户,就是没有殖民证,没有殖民身份之人。

东土人自古以来,一直习惯于苟且偷生,但是,当连存活的希望都失去时,人们也就无所畏惧了。

傍晚时分,管委会大楼上,两个男人正看着停车场上黑压压的人群。

其中一个,个子矮小、长驴脸、小眼,他紧蹙着眉头,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其实心里根本不在乎。

另一个,个子不高却很宽很厚,从侧面看,很容易误会是猪灵尊降临,不过正面看,倒也人模人样的。

这俩人,一个是督察员查仲平,一个是主任刘二雄。此刻,这两个身材相貌迥异的人,心态也同样迥异。

如果是往日出现这种事情,刘二雄只有一种处理办法,两种处理方式,就是让安保驻在所先捉人,痛打一顿后,交给防疫站检查身体。

器官可用的,由防疫站处理,没用的则交给联保巡防大队,用小艇拉到水泽里一扔了事。

不过今天,他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出现过,事实上,他希望难民闹,闹得越大越好。这意味着可以向上面夸大报告,申请更多的救灾款。

“刘主任,你让他们选几个代表出来,然后大家好好沟通沟通嘛。”查仲平终于舒展眉头,语气温和地道。

“嗨嗨,我立即去办。”刘二雄忙鞠躬应道。转身时,却一眼瞥见查仲平诡异的一笑,不禁本能地颤抖了一下,难道查仲平也希望难民闹事?

刘二雄一通喊话后,骚乱民众不知是计,很快推举出十名代表,其中八名是周边居民,两名是外来户。

十名代表一走入大楼,却立即被卫兵拘捕,然后就是殴打、电击和注射一条龙服务。

三十分钟后,所有代表都在协议书上签了名。第一个签名的代表得到嘉奖,当场释放,其余九人拘押。

高音喇叭开始广播协议书,无非就是坚决遵守和拥护云云,惟一涉及到民众利益的,就是管委会将成立扶贫指导委员会,引导大家搞高科技农业致富。

“操他老娘!你敢出卖咱们,揍死你!”

“打断狗崽子的腿,扔泽里喂鱼去!”

“打!打!往死里打!打死他狗日的!”

发现受骗后,难民群情汹涌,首先将怒火发泄向释放代表,拳头脚板倾盆大雨般落到他身上,这个惟一被释放的可怜虫,没半刻就被打死了,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

这个叫羊光宗的汉子,就这样成了新时代的第一个献祭者。

“冲进去!揍二流熊哪小日的!”有人振臂高呼,即刻得到大片响应。

“冲啊!……”

遭到戏弄的人们被彻底激怒了,狂潮般涌向大院,一下子就冲垮由联保队和安保组成的第一道防线。

查仲平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冷笑着拿起话机,“鲍上卫,请开始行动吧。”

鲍英南随即下达命令,卫兵先向人群发射催泪弹,然后两翼夹击,将前面的几百人隔离后抓捕。

骚乱人群毫无还手之力,一批批被箍颈叉和甩棍击倒,再被联保队员反剪双手,用自紧式绑带勒紧。

几番攻击之后,人群开始作鸟兽散。

“小日,选些干净的送去防疫站,其余的留给安保处处理吧。”查仲平吩咐道。

“嗨嗨!”综合部主任胡爱日赶紧鞠躬应是。

查仲平扬下手,算是和各位告辞,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觉得在此多呆一刻,都是浪费自己的生命。

6月14日一早,查仲平就赶赴御水城,参加洪水灾后重建工作会议,并受到崇东道督察长小椋上善召见,单独汇报刁民骚乱之事。

第二天下午,查仲平从御水城返回,不但研究院全体人员列队欢迎,胡爱日甚至组织了几千居民参与。

踌躇满志的查仲平尚未下车,马屁之声已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且一浪高过一浪。

查仲平感动得热泪满眶,深深一鞠躬,“各位同仁,各位乡亲,这回灾后重建工作能顺利开展,全赖诸君支持!查某在此致以最衷心的感谢!”

在如雷掌声中,查仲平像领袖般挥着手,穿过人群走进管委会大门。

小秘姬久爱跟着查仲平,一块进了办公室。

他这个办公室是套间,茶室、休息室、洗手间一应俱全,而最令他满意的,是一张和床一般舒服的真皮大沙发。

从查仲平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的脸上,姬久爱已经猜到,他是这次会议的大赢家。

“爱爱,干爹实在太想你啦。”一关上门,查仲平立即饿狗般扑上来,右手搂紧姬久爱脖子,猩猩般的大嘴直啃下去,左手则在两团柔肉上来回搓揉。

姬久爱只感到一阵窒息,挣扎着避开了,娇嗔道:“不行啊干爹,这里是办公室,会被人说闲话的。”

“谁敢?我就拿他们去喂鳄鱼,嘿嘿嘿……”查仲平狞笑着,更加兽性大发,双手揪着久爱领口,一把将紧身衣扯落胸口以下。

“哟哟哟……”查仲平涎水直流,一边抱起姬久爱,紧走几步,压到沙发上深深埋首。

一番狂风暴雨的肆虐之后,查仲平回复贵上尊严,谈起了工作。

“爱爱,我们的方案被采纳了!在会议上,哪些叫兽,还有所谓砖家,他们抛出一个又一个无聊的方案。而我们伟大英明的督察长大人,只问了他们一个问题:需要多少钱?你猜到他们怎么回答吗?”

“一百亿以上。”姬久爱不假思索的答道。

“对,我聪明的久爱小姐。事实上,按他们的方法,即使花三百亿也解决不了问题!最后,督察长大人的目光注视着我,因为之前我一直不发言,只是看着那些废物出丑。嘿嘿嘿……”

“所以,当干爹提出我们的五十亿方案时,他们都无地自容。”

“不,不,不……”查仲平竖起一根中指,来回摇着,“假如我伸手要五十亿的话,怎能显出我的实力呢?所以我只要了二十亿。”

“啊!”姬久爱夸张地尖叫一声,“干爹,你,你真是太伟大了!”

查仲平哈哈大笑,同时一把将姬久爱搂到怀里,又用力搓揉起来。

北冥元102年6月15日凌晨,一架海勤局的海上巡逻机,正在南外海例行巡逻,观察员肖小亮全神贯注地盯住屏幕。

突然,显示屏上东北方向出现一些小亮点,闪烁几下即消失。肖小亮立刻用合成孔径雷达,重点扫描出现小亮点的方位,显示屏上出现三块相距几百米不规则的板状漂浮物。

根据经验,他判断是泡沫板或木板之类的海上垃圾。但他错了,而且错得非常严重!

这些漂浮物不是海上垃圾,而是新美利公司的魅影式特种战斗艇。

该艇是在水怪式快速突击艇的基础上改进,保留水怪式的高速舭型和反向舷弧,高速喷水推进器,潜艇式的水平舵,艇艏单人登陆通道和跳板,以及封闭的乘员舱。

这些特点确保战斗艇可高速急转弯,并在无准备情况下冲滩登陆。

不过水怪式隐身功能一般,所以新美利公司重新设计甲板以上部分,使得外形更加简洁,并且不装备外置武器,仅有内置的诱饵抛射装置,突出隐身渗透和登陆功能。

此刻在领航艇的驾驶舱,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端着杯咖啡,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坐在减震椅上。他半闭着目,好像在养神,更像无所事事。

这个人,就是2048殖际志愿队总指挥曹正福。

他曾经是东太殖民地人,出生于正北道西部山地一个小山村,父亲是个老实交巴的农民,但祖父和曾祖父就厉害了,都是显赫一时的土匪头子。人们常说基因会隔代遗传,这在他身上得到最好的体现。

十七岁那年,他志愿参加陆上警备队,在北部警备区某部服役。新队员第一次实弹射击,第一枪10环,第二枪10环,第三枪10环,第四枪……第五枪……从集训中队出来,他就直接入了侦察大队。

“总指挥先生,东太殖民地巡逻机已经转向,估计我们没有引起注意,我建议加速前进。”快艇指挥员打断了曹正福的冥想。

“哦,彼得先生,你太客气了,你是艇队指挥,应该由你来作决定。”曹正福微笑道。

彼得先生不过客气一下而已,其实打心眼里,他根本瞧不起曹正福,所谓1024星际纵队,不过是支雇佣兵队伍。

何况这个看起来相貌堂堂的男人,从东太殖民地人角度看是卖殖贼,从新美利人角度看,则是走狗罢了。

彼得先生下令将航速提高到二十节,之前受到雷达波扫描时,他命令将航速降到十节,顺风行驶。

这时海面上的风速,已经超过70公里时速,二十节航速还不到风速的一半,看起来更像是被风吹着漂移。

本来10207号强台风“金刚”,几天前预计将在熙东道登陆,不料突然转向南移,现在预计将在熙南道与和东道之间登陆。

这正合曹正福心意,因为和东道大部分是山区,偷渡后可以继续潜入和南道,这就更加难以搜捕。

由天谴造成的骚乱,继续向周边各道蔓延。

北冥102年6月19日上午,正北道阔口段大店屯北城点西大街口,半日下来行人寥寥无几,四个值班的联保,无精打采地靠墙蹲着。

没人行走,也意味着他们不能靠查殖民证、查私货,从而趁机敲一笔。一般的联保,每月薪水还不到一千元,靠的就是敲竹杠过活。

年纪最大的一个,一直喋喋不休的发着牢骚,最年轻的小个联保听得极不耐烦,却又不敢得罪这位老联保。

正万分痛苦之际,突然感到来自膀胱的一股压力,当即站起来,拉下裤子就撒起尿来。

“屎坑虫!槽泥酿的滚远点,想熏死老子啊!”老联保怒冲冲地骂道。

屎坑虫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出声,他并非西口村村民,虽然有个当村长的表舅可以依仗,但老联保是村里第一刺头,且坐过好几回牢,一只手都可以掐死他。

“爽啊,真爽!牛叔。”屎坑虫故意大声叫道。

“我呸!扯条小鞭撒水也叫爽?把你妹叫来,老子让你瞧瞧啥叫爽!”老联保不屑地骂道。

“我没妹!”

“那叫你姐来!”

“我没姐!”

“那叫你娘来!”

“我娘死了。”屎坑虫小眼珠转了转,“我有个干娘,今年六十九了,牛叔你要不?”

老联保脸色即刻阴沉,“屎坑虫,你找死呀?有个在屯衙的表舅的就翘起来啦?有种的,让你表舅也把老子从三楼扔下来!”

屎坑虫脸涨得通红,咬着牙拼命咽气,终究是咽不下了,冲口而出:“我槽泥酿……”

老联保立刻跃起扑向屎坑虫,先一巴掌拍掉他帽子,随即揪住他头发往墙上猛撞,另一只手则握起老拳往他身上猛擂。

另外两个联保也不过来劝架,反倒乐呵呵的叉着手瞧热闹,屎坑虫挡了几下,已无招架之力,被揍得哭爹喊娘。

这时城外走进来一个汉子,头发披散,满脸胡子拉渣,大热天时竟身披棉大衣,却又赤着双脚。

“牛哥,生意来了。”大个联保喊道。

老联保瞥了一眼,就知道来的是个贼。那件棉大衣至少六成新,而且布料不错,不过大热天时,正常人会穿棉衣?不用说,这贼还不正常。

“兄弟啥来路?有没有殖民证?”瘦高个联保挺客气地问道,毕竟有些贼可能是兄弟,而有些贼则万万不能得罪。

赤脚汉子根本不理睬他,径直向老联保走去。老联保看到一张橘红色且布满黑色斑点的脸,完全不像人的脸皮。

他是老江湖了,也没有大惊小怪。不过他想,这兄弟纹身都纹到脸上了,也太扯了吧。

“谁……谁谁把我扔扔……下……楼?”真没想到,看起来恐怖的汉子,一开口却结结巴巴的。

于是老联保的胆气又壮起来,口气也带着明显的轻视,“兄弟啥意思?讨钱还是要饭?”

“你你说,刚刚刚听你你说……谁谁把人扔……扔下楼……”赤脚汉子很努力的想把意思说明白,老联保也还真听明白了。

“兄弟,你打听这事干啥?”老联保阴沉着脸,语气也开始凶起来,他已肯定眼前的汉子不会是厉害角色,也就无须客气了。

赤脚汉子突然一伸手,就掐住老联保的咽喉,“说……说,谁谁扔……”

老联保吓得目瞪口呆,也挣扎一下也不敢,只是努力堆起笑容,“大大大……大侠饶命,大侠……大侠你放了小的吧……”

老联保怕成这样,当然不是因为被掐住脖子,他这辈子给人掐了好几百回,流氓打架就是你掐我,我掐你的,谁怕谁呀。

问题是,他现在根本掐不到赤脚汉子,他脖子像被铁钳钳住一般,浑身已无法动弹。

更要命的是,赤脚汉子的五指上尖锐的指甲,如小爪一般钩住他皮肉,只要他稍微挪动一下,就有种被人剥皮抽筋的感觉。

“我喳!哪里来的蛮子,反了反了!”

“连公差都敢打,我看你是嫌命长!”

“先打断双腿,再吊起来剥皮!”

另两个联保一边大声叫嚷,一边操起哨棍,朝着汉子后背死命地抽打。

哨棍打在麦凡身上,却像打在藤牌上一般,立刻反弹开去,两个联保的虎口也被震得发麻。

比较机灵的瘦高个联保,便拿棍当矛使,棍头朝着汉子后脑连戳了几下,但汉子也只是脑袋晃了几下,仍是死死掐住老联保脖子。

赤脚汉子侧转头,一双血红的眼盯着瘦高个,却不显得有多愤怒。见此情形,两个联保面面相觑,竟自动退开去,不敢再下手了。

“说,谁,谁—把—我—扔—下—楼?”赤脚汉子这回不再结巴,但一字一顿的,显得很艰涩,而且他说话时嘴巴基本不动,话音竟是从咽喉里迫出来的。

“大大大侠……求求你你……你老人家先放了小人……”老联保哽咽着哀求起来。

赤脚汉子将老联保拉到面前,于是他看到斗笠下一双恐怖的眼,哪绝对不像人的眼,而像一种动物,但一时间他也想不到是何种动物。

“说。”赤脚汉子沉声喝道。

“是他,是他表舅!”老联保指着屎坑虫喊道。

“好几年前的事了,有个小贩得罪这杀才的表舅,他表舅就串通北城点安保所长,把小贩打得半死,再从三楼扔下去,说是畏罪自尽呢。”

“小—贩?干—啥—的—买—卖?”

“回大侠,是个卖煎饼的,整个屯城的人都知道,哪煎饼好吃着呢。”

“煎—饼……煎—饼……”赤脚汉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放开了老联保。

这时,屎坑虫见事情好像扯到了自己,小眼珠转了几圈,身子就悄悄地往后连退三步,忽地车转身,撒腿就跑。

不料没跑几步,后颈突然被几个爪子勾住,凌空吊了起来。屎坑虫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发声大叫,“鬼呀!有鬼呀!”

赤脚汉子掐住屎坑虫脖子,把他拖回到老联保面前,“他—表—舅—是谁?

“回大侠,这小子叫屎坑虫,他老娘是个老鸡,他老娘有个表妹也被他老娘拉下水做鸡,后来他表姨勾上前任副职,把他表舅弄进管委。哪狗娘养的杀才,也不知人家卖煎饼碍着他啥,非要把人家弄死不可!”

老联保说得义愤填膺,显得特别有正义感。

“你,带—我—找—你—表—舅,你,押—着—他,我—给—钱—你。”

赤脚汉子指了指屎坑虫,又指了指老联保,一字一顿地道。

“好,好,小的愿为大侠效力,哪个啥……万死不吃的!”老联保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连连应好。

屎坑虫一听立刻脸色煞白,恨不得立马捅老联保十刀八刀。

老联保的行为似乎不可思议,其实很简单很容易理解。首先,混混的本性就这样,如果你是弱者,不惹他也会把你往死里整。反过来,如果你是强者,那好,他对你比亲爹还孝敬。

首次,屎坑虫的表舅整过他,先前有屯管副职做靠山,他一个小混混自然不敢咋的,现在副职已人走茶凉,这时对方有仇家找上门,他当然巴不得带路。

北冥102年6月19日正午,正北道阔口段大店屯北城点赖家村口,村外走来一个汉子,蓬头垢面,打赤脚,却身披棉大衣。

“站住!他酿的臭要饭快滚!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一个村保凶狠地骂道。

赤脚汉子却置若罔闻,继续走自己的路。村保俯身捡起一块砖头,飞奔上前,也不叫一声,朝着赤脚汉子后脑,径直就拍了下去。

砖头当即碎裂,散落一地,赤脚汉子却晃也不晃一下,只是慢慢掉头过来。

“鬼啊!”村保大喊一声,掉头就跑。

“鬼你酿个头!光天化日哪有鬼?”

村保队长赖德保一边骂着,一边走出村保室,一手还提着根哨棍,身后跟着两个村保,也各提着根哨棍。

他们操起哨棍便围了过去。赤脚汉子一见赖德保,突然怒吼一声,也不见屈膝发力,仅仅是脚指尖发力,已经飞身扑到,双手掐住了他脖子。

赖德保双手高举着哨棍,却动也不敢动,赤脚汉子的指甲弯弯的像五个小爪,钩住了他皮肉,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就有种被人剥皮抽筋的感觉。

赖德保努力堆起满脸笑容,“大大……大爷饶命,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大爷……大爷你放过小的吧……”

“你—认—得—我—吗?”赤脚汉子一字一顿的道说。

他说话不但显得很艰涩,而且说话时嘴巴基本不动,话音竟是从咽喉里迫出来的。

在利爪钩动之下,赖德保不得不屈膝俯身——他比赤脚汉子高了整整一个头,而且不得不打起精神去看赤脚汉子的脸。

只见那张脸上,除了一双血红的眼还算完整,其余地方只见乱七八糟的的划痕,哪里认得出是何方神圣。

“大大大爷……求求你你……你老人家先放了小人……”赖德保哽咽着哀求起来。

赤脚汉子脸上竟挤出一丝笑容,指尖上的小爪徐徐松开,“牛—大—力,你—听—清—楚—了,我—叫—麦—凡!”。

赖德保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姓名,却来不及醒起究竟是何人,麦凡已经发难,右手揪住他脑袋往后一扳,赖德保便不自觉地被迫昂起头,随之咽喉已被咬破。

一名村保见此,顾不得多想,拔出把匕首,大吼一声,已狠狠插到麦凡背脊上,但入肉半寸后,便再也插不进去。

倒是把麦凡激怒了,他甩下赖德保,左臂往后一搭,五个利爪般的指甲,已经钩住村保手臂,一把将他扯到前面。

“大爷大爷,你听我解释,刚刚我是无意的,真的无意的……”村保努力解释道。

麦凡脸上又挤出一丝笑容,不过他不笑犹可,这一笑,脸上的划痕便皮肉外翻,一张脸更显得狰狞可怖,“带—我—去—找—赖—家—宝!”

“好好,赖家宝家在西岗,我马上带大爷去。”村保殷勤地道。

三分钟后,北城点安保驻在所接到警报后,因为死的是村保,名义上也属于他们管辖的,因此十分钟后也派出人来。但前天的一场暴雨,却将乡道冲垮,车子过不去,只能步行绕路。

半小时后,阔口段555报警中心,线路完全被来自赖家村的电话所占,不同的号码打进来,内容却是一样的。

“快来人啊!你们快来人啊!咱们被屠村啦!”

“先生,你先不要激动,请冷静地说清楚发生的案情、时间和地点,咱们会根据相应情况……”

“咱们被屠村啦!被屠村啦——!你们快点来啊!救命啊——!”

“先生,请不要激动,请冷静详细地说清楚案情,咱们才能够……”

“咱们被屠村啊!屠村!屠村!屠村!你听懂没有!傻妹!”

“我警告你!这里是555!你要为你的恶劣玩笑负责!”女安保非常生气,如果不是强忍住,眼泪都要飚出来了。尽管555被人骚扰并非稀奇事,但敢骂安保傻妹的,她还是头回遇上。

“啊——啊——啊……”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惨叫声。

经多级报告后,因为道路无法通行,大店屯又没有配备直升机,只好上报正北道阔口段安保处。

一个小时后,阔口段安保处的两架安保型直升机,载着特保小分队直扑赖家村。

小队长阎来旺,先前在道特保队时就已赫赫有名,执行狙击任务都是一枪毙敌,弹无虚发,博得个“阎罗王”的称号。

当直升机飞临赖家村上空时,看到的景象犹如电影里的古战场,横七竖八的尸体,翻滚嘶叫的伤员,哭天喊地的妇女和小孩,还有些人在不断来回跑着,嘴里不断嚷着,好像非常忙碌,其实就是傻奔。

听到天空传来轰鸣声时,躺在自己血泊里等死的赖有得,努力睁开眼皮,嘴角竟牵出一丝自嘲的微笑,“报应……”。

阎来旺命令直升机离地一米悬停,纵身跃下,特保们也随之纷纷跃下,并建立环形防线。

“凶手在哪里?告诉我,凶手往那里跑了?喂喂,嗨嗨,醒醒醒醒,你傻啦?”

阎来旺揪住一个坐在血水中,目光呆涩的壮年男子摇晃了几下,对方终于张开嘴巴,却仍是呆呆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谁,谁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啦?嗨!有会说话的吗?”阎来旺吼道。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战栗着,拖着一条腿慢吞吞的走过来,“他往那边跑了。”他指了一下东北方向。

杀戮在三分钟前结束,凶手听到直升机轰鸣声,突然撤出战斗,飞奔入东北面的山林。赖家村众人眼睁睁看着,没人敢追。

“凶手是什么人?有多少人?你能认出凶手吗?”阎来旺急忙追问。

“一……一个……”少年极不情愿地说,好像非常丢脸似得。

“从哪里开始的?带我去!”阎来旺命令道。

西岗顶一栋豪宅前,树起十多根削尖的木桩,每一根木桩上都穿着一个人!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都是面朝上,从后背下腰椎插入,从腹部穿出!

从死状来看,一半人身体自然下垂,显然是死后才**在木桩上。另一半则身体向上卷曲,并且双手死死抓住木桩不放,竟是活生生**穿而死!

而且行刑时没有绑住手脚,任由受刑人自由挣扎,这样更加增添痛苦。

在木桩阵前,确切说是在东南面,半弧形躺着一排尸体,有断脖子的,断手断脚的,或开膛破肚的,死状各异,但他们的表情竟是一样,就是极度悲愤夹着极度痛苦!

这些死者都是青年人,看年龄大多数在十八至二十五之间,正是最强壮、最无畏又最冲动的年龄阶段。

阎来旺可以推测当时的情形,很明显,当这些青年人看到自己的亲族,竟被活活插在木桩上而死,甚至,很有可能当时尚未断气!

于是他们不顾一切地冲向敌人,可惜攻势尚未完全展开,对手的反击就令他们眨眼间崩溃。

当自己一方最强壮、最勇敢的人被杀死之后,不用想,剩下的基本上只有抱头鼠窜了,山坡上稀拉拉地只有几具尸体。

从岗底开始,尸体却又密集起来,不是一排,而是一片,从坟岗脚底一直到赖家村村口,一大片。

那是村人闻讯之后,操起家伙就赶来增援,结果还是白白送死。

凶手就像台杀戮机器,根本看不出有疲惫之态,他一直追杀至村口,要不是直升机出现,很显然,他会杀入村中,不分男女老少尽情屠杀。

住西岗的都是村里的富户,赖家村人大部居于东岗,与西岗相对望,两岗之间是个小谷地,最宽的地方不过五百来米,基本上开辟成水田,只留几条狭小的田埂道。

此刻,水田已经变成了血田。

两天后,通过DNA检测及基因库对比,凶手浮出水面,居然是一个死了足足八年的人!

根据北城点安保驻在所档案记录,麦凡八年前因为暴力抗法,被北城驻在所拘押,审讯期间畏罪自杀。

之后,北城驻在所与死者家属达成谅解协议,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给予死者四万元安抚� �,安葬补助费一万元,尸体由死者家属自行处理。

“混账!简直就是一群白痴!死了八年还会杀人?告诉他们,立即给我彻底调查清楚,我要的是真正的答案!”

阔口段安保处长一看这份报告,立即拍案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