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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分手晚餐(一更)

傍晚时分,安藤亚由美在打完吊瓶后,准备去找穆少天去吃晚餐,刚出病房却意外接到了他的电话。

“我刚要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打电话来了。”

“嗯。”电话那边的穆少天声音显得很倦怠低沉。

“你怎么了?”安藤亚由美敏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他解释:“没什么,只是有些累而已。我在东街的西餐厅定好了位置,你马上过来吧,我在这儿等你。”

虽然明显感觉穆少天的情绪有些低落,但她也没多想,可能他是真的累了,一口答应道:“好,我马上就到。”

她出医院拦了辆的士,经几分钟的短程便抵达了目的地。

安藤亚由美一进餐厅,就在靠窗的位置看见了穆少天,她嫣然含笑着走了过去,然后拉开椅子落座下来。

她拿起餐桌上的水杯小饮了一口,满心好奇问:“怎么突然想来西餐厅吃饭了?该不会是想跟我求婚吧?”

然而她的玩笑话并没有逗乐穆少天,反而让他本就阴沉的面色更加难看,他喑哑着声音道:“我有事情跟你谈。”

安藤亚由美荡漾在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下来,直觉地预感到了他要跟自己谈什么,“看你这么严肃,是什么事啊?”

“你先吃点东西,等你吃完了我们再说。”虽然打算提出分手,他还是忍不住关心她会为此影响这一顿晚餐的心情。

她静静看着他,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残酷事实的准备:“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担心我听完你的话后,会震撼到吃不下东西,我现在正饿着食欲好得很。”

穆少天缓悠悠开口:“我们分手吧。”

这时安藤亚由美刚拿起一副打叉准备享用餐盘里的牛排,在听到他的那四个字后,手上的动作停顿了几秒,但随即又恢复如常,轻轻点了点头,柔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我说我们分手,你没什么要说的?”穆少天冷眼看着她淡定自若地切着牛排,对他提出的分手没有任何反应,瞬间他的心头就涌起一股怒火,她到底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当什么?

他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资格指责她什么,因为是他背信弃义,辜负了他们的爱情,可是她怎能如此云淡风轻呢?就算是一点点难过伤心的表情也好,为什么要当做事不关己一样。

“你要我说什么?”安藤亚由美对他温婉一笑,嘴里却吐出与她表情相反的尖刻之语:“要我像年轻的小姑娘一样拿起红酒泼到你脸上,赏你一个大耳光,然后愤然离开吗?”

已经将一整块牛排切好的她放下刀叉,随即端起手旁边的杯子浅饮了口白水,再度看着他翻滚着狂涛骇浪的黑眸,接着说:“还是像弃妇,抱着你大腿哭天喊地求你不要离开?”

穆少天咬牙道:“你知道我并不是要你对我说这些。”

她依旧平静如水:“抱歉,我真的无话可说。”

“你!”他切齿愤盈,心头的怒火已经蔓延到了他俊朗的眼角眉梢,接下来一言半语稍有不合,就会让他原地爆炸。

“你先别激动。”安藤亚由美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个提出分手的负心者,而穆少天更像是被她抛弃的怨夫一样,她还要反过来安抚他,哎,谁叫她如此铭心刻骨地爱着这个男人呢?

她深沉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漠然态度辩白:“也许是我曾经遭人抛弃,受过的伤害太大,我可能已经有了抵抗力,不会再轻易地遭受攻击,而让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境地。”

穆少天闻言冷哼:“好一个自私自利的理由。”

这句轻鄙的话一落音,他立刻就后悔了,自己明明是爱她心疼她的,为什么就口不择言地偏要说出这些难听的话来呢?

“我是很自私自利。”对于他的讽刺安藤亚由美丝毫不介意,反自我嘲诙:“如果我没有这种好死不如赖活的乐观心态,早在十几年前,我被我前夫抛弃的时候就选择自杀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道出心里话:“虽然我跟你仅仅只有三天的恋爱,但我已经非常知足了,人不能奢望太多,否则飘得越高,就会摔得越痛。”

对于她跟穆少天之间的爱情,她虽曾幻想过千百种他们共同对抗外力,携手战胜一切,最后厮守终身的美好情景,可唯独没想过她跟他之间的关系会短暂到眨眼之间就灰飞烟灭。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对这份感情付出的真心并不比他少,怎么可能被他绝然抛弃没有任何痛苦感觉呢?

她比谁都了解穆少天,今天一整天他们都甜蜜蜜地腻在酒店里,只是在他送自己回医院后,两个人分隔了数小时,他的态度就从高温陡然降到冰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这其中一定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她想除了穆少天的母亲,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她肯定用自己来威胁穆少天了,否则他不会故作冷酷绝情地对她提出分手。

她并不怪穆少天的认命妥协,也都能理解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虽然猝不及防从幸福的天堂摔倒地上很痛很痛,但她并不会为此伤春悲秋,因为她知道他仍是爱着自己的就足以。

安藤亚由美所谓的自知之明让穆少天怨郁气结,怒目瞠视着她道:“在你答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有没有想我跟我天长地久?”

“当然有。”安藤亚由美毫不迟疑地回答他。

面对他有些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脾气,她真的是深感无奈,明明被甩的人是自己,却还要遭受这个男人的斥责和质疑,可又有什么办法?她比他年长,注定要包容他的一切。

见她依然没有透露出对自己半分不舍和眷念的样子,穆少天终于忍不住大爆发,猛拍了一下餐桌,“那为什么我现在要和你分手,你会这般平静地接受?”

“不平静接受分手,那你要我怎样?”安藤亚由美再怎么好脾气,也有忍耐的限度,她已经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了,他为什么一直要紧追着这个问题不放?是感觉自己受辱了吗?

说来说去还是他所谓的自尊心在作祟,他想看她为他伤心流泪,甚至抱着他痛哭一场,以此来证明她有多么爱他,可足够理智的她却没有办法这样做,她不想让他陷入两难之地。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穆少天突然问她。

“爱过。”她再次给他一个肯定而确切的回答,但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谈那些爱不爱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各自安好吧。”

“你为什么不问我分手的原因?”

“既然你不想跟我说明,自然有你的原因。”她并不想挑明他是为自己才向他母亲束手就擒,成为穆氏家族的傀儡。

“你会离开穆家吗?”

“会,但会是在亲眼看着你结婚以后。”

“为什么?”

“今天你问的为什么好像特别多。”安藤亚由美不禁苦中作乐,戏谑起他:“你果然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在一阵心酸悲恻后,她开始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想看你这辈子最帅气的样子,就算新娘不是我,我也要祝你幸福美满,这样我就能安心离开,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了。”

安藤亚由美举起手里的水杯,笑得灿如夏花,吐露诚挚之言:“穆少天,就当将这顿饭是我们最后的晚餐,让我们好聚好散,我受了伤不能喝酒,就以水代酒敬……”

她的最后一个你字还未说出口,穆少天突然猛地伸出手狠狠挥掉了那个高高举起的酒水杯,“原来你比我狠!”说完,他带满身势焰熏天的盛怒之火起身离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