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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有迹

青衣和圆空被罚下山背米。

圆空打了一路哈欠。

看见捏糖人的,圆空要看,吆喝耍把戏的,圆空要看,青衣跟着,反正没有多余的铜板,因为米早称好了,圆空也不要,只是两眼看看。圆空说,师兄,你想得多会早衰的,我只是看那班杂耍人里好像有几人眼熟。青衣说,那我从他们碟里拿几枚小钱给你买糖葫芦吃。圆空说,太抬举了他们。那些钱本也是行骗得来的。青衣说那就物归原主?圆空说,好嘞。他最爱打抱不平。他俩扛着米袋挤进杂耍班,围观的群众不知情正被吸引得溜了神。青衣从左边开始转,圆空从右边开始转,转到原点汇合,两人会意一笑然后背着米袋回山上。

路过山涧,山民洗的衣服被急流冲过来,圆空看见放下米袋折了树枝一个猛跃给捞上来。青衣直夸他。樵夫打了柴,圆空也给往下背一段,青衣说,圆空,我不及你善。圆空说,师兄别过赞,这些人在我尚小时也都出手帮过我。我洗衣砍柴,他们不会袖手旁观。我只是感恩罢了。

青衣说,如若人人都如你般,那这世上会少多少血腥事。圆空说,佛祖说每人有每人的造化与使命。有些可违,有些不可违。师兄莫多虑了。我们还是赶紧把米背去厨房吧。青衣居然忘了,这小子是最不挨饿的。

厨房有半大缸新鲜的小米,黄澄澄的,做饭的师兄说是山下送上来的。没有名讳。本来要拒收,但连人影都找不到,只有一张纸条。青衣探过头去看,呵,好大心的善主。还有不少香油。做饭的师兄又开口道。住持和大师兄知道吗?圆空问。知道的。就是大师兄让今天收下,午斋就是这小米饭。哦,圆空没再吱声,招了招青衣,跨出门缴差。古怪,圆空说。大师兄历来谨慎,这来历不明的小米敢收不说,还敢下锅,不像他的风格。他胆子小吗?青衣问,好像有点。青衣说,一娘九子,不会个个像你这么突出。圆空说,师兄取笑了。这青山寺也是藏龙卧虎地。不可小瞧了任何人。青衣说,我从未小看过任何人,只要与你和师傅作对的,我是不会正眼看的。圆空说,师兄你侠义心肠省点用啊。护我到百岁。青衣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就知道他心里可能有了谱。随机问他,你有主意了?他说,如果大师兄吃了米,住持也吃了米,其它师兄弟也吃了,我们就要想办法别吃,如果大师兄不吃,我们可放心吃。为什么?圆空说,可能是我肚子不饿乱说的。青衣不信。

大师兄会是内鬼吗?圆空摇头,脸色暗沉。师傅已不太管这些事了。可他也不想让青山寺落入贼人之手。如果大师兄或者住持能在这青山寺隐身这么多年,这得多可怕啊。他们居然亲如一家人没一丝觉察。他们都是身份地位居高的人,能够亲近紫檀,进入机要秘地。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动手?圆空脑袋开始飞苍蝇,青衣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说,师兄别闹了,青衣把饭端给他,吃吧,我试过了,没毒,大师兄没出来吃饭。可能也患了你刚才病,他也托别人说他不饿。

圆空说,我记得师傅讲经那日吃掉纸的小灰鼠被我放了,等我把梁上的人绑住,小灰鼠就被开膛破肚扔在了水缸里,梁上的贼人等我们想起的时候也不见了。外人也可以干这些事,但不如内里接应的人干起来顺手快。

你想说什么?

师兄,这新米就是香好吃呵。

青衣鄙视。

圆空扔了块小石头,擦过青衣,撞到门槛上,正好有个师弟经过,没撑住滑倒了。

圆空把碗又递给青衣,青衣不理他,自己去。圆空说,第一碗没毒,第二碗就难说了。青衣真担心,又拿碗去了厨房,再拿块腌萝卜,圆空高喊。

摔倒的师弟还在东张西望地找罪魁祸首,圆空端起第二碗小米新饭,咯吱咯吱地咬着萝卜干,青衣拿脚踢他,萝卜干掉地下,哎哟师弟,罪恶,青衣说他。圆空说,师兄又要滥用爱心。不要自相残杀,青衣提醒他。不会的,圆空又咬了口腌萝卜。师兄,没你腌的好吃,圆空嚼完了想了想说。你就得吧,青衣瞄他。

师兄,我一会要去看望大师兄,你去不去?圆空偏着头说。什么时候去?吃饱了就去。

青衣说,什么由头?圆空说,大师兄多年来简直是寺里的旗杆,甚少告假。据说也是个孤儿,没什么亲人。是住持来后不久来的。资历久,说话有份量。但从不以势压人。今日反常势必引人注意。青衣说你这理由充分,怕这会子大师兄屋里人正多呢。

人多好办事。圆空眼睛里又有了亮光。

圆空领着青衣慢悠悠地朝着大师兄的房间走。里外没人,只有大师兄一人躲在床上。没装病,是真病了。

圆空顿了下脚步,旋即和青衣进去了。屋子里有些冷。不是阴的冷,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冷。青衣与大师兄交情浅,不敢在屋里乱转,圆空上前探看,大师兄连隔着幔帘摇手,说小师弟身子骨弱,不要被我这病身沾染了去。大师兄的嗓子哑了。圆空关切地说,大师兄可曾用药?大师兄伸出来的一只手缩回帘内,哑着声音说,刚服了,住持亲自给配的。哦,那就好。大师兄若有什么差遣,告诉圆空。会的,大师兄听起来很累的声音。圆空和青衣只好告辞出来。

奇怪吗?刚离开大师兄的屋子,到了一个僻静处,圆空就问青衣。

奇怪。青衣直接答。屋子里似乎有股邪气。

床上真的是大师兄?

人倒是真的。圆空也直接回答。

但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我不确定。

青衣说,看来还要来一趟。圆空说,不用这么费周折,今天我们一去,已经打草惊蛇了。何讲?我与大师兄素不亲热,他大我许多,假若只是头疼脑热,吃副药发一下汗就好了,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寺里其它人都不当回事,只有我们关注,大师兄也会提防我们。我们还要装得白痴才行。

装怕是装不了了,不如明白地告诉他,我们关心他。

圆空想想也只有这样走,索性挑明了,看看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跑去药房问给大师兄煮汤药的小沙弥,药方可还在。小沙弥说应该在。他拿药方给圆空,却兜兜转转找不到,咦,明明在这呀,住持还让我妥善保管好。小沙弥快哭了,圆空说,别担心,就说不小心被炉火烧了吧。小沙弥泪眼巴巴望着他,住持会罚我的。圆空说,别怕,就说烧了。他掀开煮沸的汤药,闻了闻,又拿指尖刮了一点溢出的汤沫,放到嘴边舐拭了一下,招青衣过来说,师兄你也猜猜。

青衣也试了试,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