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摊开扉页的书。标题已在昨夜掀过去。」—《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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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到如何形容我的人生，是一本被摊开的书吗?在不经意间流失了什么，翻过了头。书上记载的未然是我想要的文字，却不得被人翻阅，它是否受欢迎不是我能控制的，只是我发现上面写得最多的是无奈的滋味。
（自汪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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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时间已到，请考生停笔，不得再作答……」
吁的一声从汪正口中吐出，仰首把手中的原子笔搁置在桌旁，身子放松地往后靠去。声响不大，但数百人整齐一致的行动，声音回荡，极具立体感，犹如数百个乒乓球激打在平板板的水泥壁上，反弹又回落，久久不散。
「请不要将试卷、答题卡、草稿纸带出考场，否则将受到试卷作废和停考处理……」
俨然一刻，考场中考生们像是穿越千年的兵俑待着监考员的阅兵，一动不动，正中而座。可当桌上所有答问卷被收走后，得到指令可以离场。所有的平静倏得消失，远比原场的清明上河图来得热闹喧哗。
汪正随着那一道深水河般的人潮滚流，与众人一同地走出考场。他终是露出几个月来稀少的笑容，恍如过往一切不称心事便因那一刻的考试终结而被一扫而空。仔细想来，别说所以然，他都不知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
“I got this feeling， inside my bones ...
It goes electric， wavey when I turn it on...“
(我骨子里某些感觉正在蠢蠢欲……
当我引发时，如一股电流尽情四溢……)(注1)
手机铃声响起，应景得跟过年的炮竹声更为愉悦喜庆。汪正从袋中掏出手机一瞟，便知是谁急不及待地打来。他按下接听键，脸上不由地露出浅浅的笑容，脚步跟着也放缓下来，以免两人对话的声质被影响。
「喂，恩豪，嗯，考完试了。你也是吧!」没营养的一句，却不难显露他心情飞扬。这是他们的最后一科考试。
「考成怎么样?呵呵，还好，也不算太难。」汪正笑得很开怀，耐心地听着对方一通的话语。
「应该可以吧！」
「喔，我在安定官立中学，你在哪个考场?」
可惜恩豪并不与自己是在同一个考场。
「对，好好好，到时见。」
两人便相约明天再见面，定要好好到外大玩一场，庆祝庆祝。
汪正如是者又向家里人通过电话，大概不外乎这次考试还可以，没有把握的只有几条云云一番，应该会考出好成绩等等。他脸上安顺的笑容，与考场外的周围的考生表情不差分毫，同等的灿烂明媚，哪怕当头夏天的炎热阳光亦不能媲美遮盖。
待汪正终于结束了通话，考埸周遭的人潮流动早已散去大半的，多是先行离去。汪正沿路缓步踏进地铁站，打算回家再说。此时车站内的人潮反而与考场外的情况截然不同，未曾全然消散，还有不少考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热烈地讨论刚才卷子内的某些较难的问题，甚至亦有些洋洋得意地展表着自己的心得，严如学者严谨地敲推每一道题目能有多少种的作答模式。
汪正瞧着那一幕幕熟悉且亲切的画面，如同以往他们在校内模拟考试的情况，莞然一笑，便匆匆步进一辆刚打开车门的列车内。
「喂，汪正。原来你也在这个考场。」
他的肩膀被人重重地一拍，转过身时竟然见到是自己熟悉的同班同学刘晴晴。汪正亦意想不到，原来自己竟然还可以偶遇到班上的同学，很是熟稔地与其打起招呼，俩人挤在一起站在栏杆处了一起热切地如同刚才车外的那些人，一同讨论起刚刚那场考试中的某些问题。
此时并非上下车高峰期，但由于各考场均有考生在此时间点结束，因而地铁车厢中一批又一批的上落，令整个车厢挤拥不堪。本来俩人依站在近出入口附近，只是越挤越进。
这并不算什么，再多挤拥的情况亦不能影响汪正此刻愉悦的心情，按他的意思是乐在一处。聊着聊着他们还聊到假期旅行，要不要在上大学前找份暑期工等等的话提，男与女之间能说的不外乎日常他们共同生活的圈子，就像潜浮在海水中的冰山，那小小突出的一角。总不能跟个女生说着个子肌肉长了多少、**成熟了几分、比比大小、打手炮时会看着哪个女星的照片等等私人的话题，那些太深入性，跟潜底的一大块冰山一样无法衡量尺寸。
跟人聊这类看似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话题，有一种好处，那是很容易作为开场白的引语，哪怕是聊到一半不需结尾也可以中途离场，却同样会让人易于分神。汪正便处于半神游的情况，眼球视线会不自觉地飘散，在不同人身上停留驻足，但那样的时间并不长，直到他眼球停顿在那人身上超过三秒时间，有增长的趋势。
那是位正对坐在边卡座的年青女郎，在汪正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异样时，他已随即极瞬地恢复正常，继续刚才的对话。
常人眼中，那女郎看似正常，与普通都市人一般，都是垂低头专注地玩弄着手中的手机，可能是正玩着某个程序中的游戏，神情十分认真。无疑怎看她都是一个不过再正常不过的时尚女郎，穿着和黄色的连身裙，柔顺的长发披肩，装束并不会过多的标奇立异，反而很是顺眼平淡。要知道夏天里热裤背心，短得都可以看到内衣，穿了跟没穿还真没有两样，那样的装束实在太多，不足为奇。多是白花花的一团团看得更是炎热，根本起不到清凉的作用。
在汪正眼中，以他的角度观看他人却不再是怎么看穿衣打扮，他的眼睛就像一部精良的雷达器，发出某种未知的电磁能量往四面八方地发射，藉由探测到共存在同一空间内不明物体，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唯一俱有这种能力的人，每次心中有所疑问，他都感到手心沁出汗来。
紧张，对，还有不安，或者希冀有人与他一样，让他得到慰藉和认同。真要是找不到，其实也并不算什么，过往他经历过不少，逐渐坦然接受看似荒谬的事实，忍受自己身上的不同之处，正如同接受自己身上长出的瘤子，当然前提是没有生命危险。就当是多个幻象，跟现在一样，那女的在他眼中怎看有都是显得特殊。
那女郎不是一个正常人。
这仅是前设。
另一个设定是对方比非正常人更不正常，属于所谓的稀有物种。
两者并行不悖。
通常汪正常日所见到的异类，他们无不是外貌奇异，身躯时而以半人半兽的外貌或脱离人形的基础呈现的怪物，但显然如今眼前的女郎并不属于他以往所看过的范畴之内。她拥有属于人类的身躯，四肢五官健全，未有分毫差异缺少或添多。女子的五官精致，她的外貌娟好，她的身姿绰约。
可这些的前提下是对方不是虚幻不真切。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电子图片中被设定透明化的格式，介乎于七十到八十的高度透明化，但不是以白色作基调而是黑色的透明底色。还有她的周围有着浓浓化不开的雾气，跟图片中所外加的阴影一般，厚厚地缠绕在她身边周围，更者可言是她本人正在散发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灰黑雾气，跟英国天气来得还要差下几分。
汪正想着想着，对话间心不在焉。
迄今为止，他真没见过雾气四罩的景象，终还是有些忍不住，往女的身上瞟了一眼。那女的，到底有哪里不对劲，是她周身笼罩的雾气，彷佛随时会散开消失，还是唯一一处，她的腹部，与正常人无异地形成实体，没有烟雾从此飘出。
汪正端视良久，忘却旁人。
毫无前兆地旁边响起刘晴晴的声音，「怎么了，有什么好看的?」
「啊!没什么，我就是眼睛有些不舒服，转动一下。没什么!」汪正回过神来，忙打着哈哈，搪塞过去，「对了，你刚才说是你表姐是作金融的?」
「是呀!我表姐她是在间金融公司工作，好像是资产管理。她在研究部……」
汪正嗯嗯哼哼地响应着，把大脑左右两半球分开使用，分别进行完全不同的内容过滤，一边是刘晴晴对她表姐工作的好奇，一边是分析着女郎的特殊，十二分地神经质运转着，还真怕会一时卡机。
「啊！我在这个站下车了！」刘晴晴急赶着道，再次把汪正的神智拉回。
车门倏地分往两侧，人潮又再次涌动。
汪正赶忙跟她交换了道别话语，转眼间车门便急不可耐地在他眼前合上。待他转身看去，那卡座上早已换了人，是个中年大叔。他伸长着脖子环视了一圈，女郎早不见了，怕是也是在那车站下车。无需说，合上的车门与再晃动的地面意味着连续性的两个空间已经被隔离，他不可能再找到她了。
归终，汪正只能无所事事地钻在人堆中呆着不动。他想，毕竟一样米养百样人，千奇百怪多得是，哪怕有些差异也终归是异类，仅是他少见多怪而已。
为此，他没过多琢磨，思绪还是飘到去回家如何与家人庆祝这次考试的完结，晚上餐桌上该会有他爱吃的糖醋排骨、红烧肉、黄金大虾……喔，对了，还有他该是先找一份暑期工还是去旅行，到处走走看看?到时谁会陪他一起去?夏天到哪去最好玩?
注1: Justin Timberlake 《CAN'T STOP THE FEELING!》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