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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出逃

夜晚,天牢里除了腐臭的空气就是黑漆漆的牢笼,一眼望不到边的绝望和死囚犯低声哀嚎的声音包裹着安玉丞。

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枯燥乏味又可怕黑暗的一天又一天。

这种折磨,对作为一个饱读诗书在前庭的风风雨雨中安然不动,每天生活在算计别人和被别人算计的生活里的人该怎么忍受?

安玉丞是每天按时吃饭,困了就睡觉,活得倒不像个得罪了皇上皇后的将死之人,更像是闲云野鹤的归隐士子。

天牢里的侍卫本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心情看待这太尉,毕竟也是要死掉的人了,不如顺心的过上几天轻松日子。

可是安玉丞不这么想,他一个在前庭都能安稳活过几十年的人凭什么会死在这种黑漆漆密不透光的鬼地方?

这天他趁着侍卫休息一头撞向墙头,夸张的发出一声惨叫,被惊醒了正生气郁闷的侍卫进到牢房里来只见一个形容枯槁,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男人倒在地上,额头上大片大片的鲜血朝外流着。

“快来人!大事不好!”

侍卫连忙蹲下去摸太尉的人中,掐了掐却毫无起色,他又摸了太尉的鼻息,已然没有呼吸,看着满地的血,想着就算不撞死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侍卫见这情景是见得太多太多了,很多犯人都选择在当众斩首之前自己了结自己,一来可以避免宗亲受辱,而来可以不承受人人皆知的千古骂名。

对他们这些个犯罪前权倾朝野的人开说更是合适,当官的左右要个面子。

于是侍卫摆摆手叫人进来把尸体抬出去,两人进来后一前一后地抬着太尉将他抬了出去。

抬尸体的人问那个领头的侍卫:“兄弟,我刚来不知道,这要抬到哪里去?”

那侍卫说道:“这还用问?自然要去宫外的乱坟岗。”

转眼又问道:“这可是当朝太尉大人,就这么给扔到乱坟岗让给乌鸦做吃食?需要向皇上请示吗?”

风行雷厉的前庭太尉,随着先皇打天下辅佐当朝皇帝的太尉大人,竟落得如此老境?

为首的侍卫喊了一口气道:“想来还是我们好,没有高官厚禄却活得安逸自由,别大惊小怪了,那乱坟岗的皇亲贵族的白骨甚至比黄陵还多,这事多干几年你也就清楚了。”

更何况皇上已经下了凌迟处死的命令,这下也省的他们亲自动手了,一举两得!

直到抬到死囚犯所葬身的乱坟岗才停下,两人一松手就扔在地上后又一前一后的回去了。

直到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听不到两人的脚步声了,安玉丞才揉揉太阳穴才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暗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这样的重犯都敢不上心。

太尉府是回不去,想来那里正被燕北行围得水泄不通。

乱坟岗这地方他来过不知多少次了,从以前当小官的时候就经常被主子命令将杀掉的人埋到这里,今天居然是

自己被人扔在这里,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太尉从乱坟岗走出去后已经晚上了,他有些想念天牢的吃菜,于是走的快了些找到个小酒馆。

大的他不敢去,害怕燕北行=察觉此时来个全城地毯式的搜索,所以找的是个极其简陋,可以遮风避雨也仅仅可以遮风避雨的酒馆住了店。

他身上没有银两,就去当铺当掉了自己很喜欢的那块玉佩,换了些银两但还是很有限,那当铺老板摆明了坑他却又不好被他说明。

住的是最次的酒馆里最次的屋子,吃的是最次的酒馆里最次的饭食,好在他的联络线没有断,报信的人还是有的。

这天他正一如既往地坐在榻上思虑如何将女儿救出来,一黑衣人径直走入,跪在地上开始汇报情况。

“大人,兄弟们前段时间听闻原先背叛了太尉府救了皇后的那个叫苏烈的杀手对皇后无微不至,甚至有了谋反之心。”

太尉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只有憎恨,若不是那苏烈临时叛变,昭合欢那贱人早三年前就去阎王那里报道了,自己的闺女安玲珑就不用被燕北行冷落,不用受牢狱之苦,不用被打入冷宫,自己也不用落得如此颓废苟且偷生。

都是苏烈……

太尉听着这个人的名字恨在心里,那黑衣人也是经苏烈背叛,于是自动请命道:“大人,那苏烈是杀还是不杀?”

太尉恨是恨他,但大局当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早就看不惯燕北行的风行雷厉了,现如今有人要谋权篡位他也是乐见其成,到时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他摆了摆手道:“暂且留他一条命,我要看看在燕北行的天下,他能搅得出多大的乱子。”

成功是定然不会成功的,毕竟燕北行能从一个不被世人知晓的病弱王爷到当今君临天下人人信奉的皇帝,这当中绝非一般人能逆袭。

他很久才道:“吩咐下去,趁着两虎相争,想办法把玲珑救出来,我可怜的女儿啊……”说到这太尉忽的心头一酸,疼痛得厉害。

安玲珑从小在太尉府连一个敢说她闲话的人都没有,现在却要遭受如此大的罪孽和委屈,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昭合欢确实是离开了,走的没有一丝停留,但是左相这里接到消息却是假不了。

那时他正坐在府中与几个幕僚说闲话,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走进来报了一句:“大人,小人进宫,只听见昭和殿的宫人说皇后娘娘回来了!”

左相一听自然欣喜,当即赏了那小厮几两银子,自己遣散了幕僚便火急火燎的带了几个随行进宫见自己女儿。

说是见自己女儿不如说是见皇后娘娘,燕北行对昭合欢的在乎整个南陵除了昭合欢一人感受不到之外所有人都清楚的很。

作为岳父大人,左相自然也清楚,所以昭合欢回来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当他赶着步子去找的时候,燕北行却只是一脸黑线甚是沉郁地坐在大殿上。

“爱卿所为何事?”这么说着就是逐客令了,燕北行到底是没有心情再来应付昭合欢的父亲。

左相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昭合欢的身影,打了个哈哈问道:“臣听说欢儿、不,是皇后娘娘回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燕北行敛了眸子看他,冷笑一声:“回来了,但又走了,左相的女儿是随了自己父亲吗?”

燕北行坐在高位上发难,左相暗暗骂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含糊道:“臣教子无方,陛下多担待。”

到底是有些难受,虽说昭合欢小时候就被他扔在荒郊野岭不闻不问但是最终藕断丝连,他们身体里流的是同样的血,有着同样的祖宗。

左相年老,对朝廷中的政务到底心力憔悴,他甚至想着在干个两三年辞官后包一块肥田做个庄稼汉,他确实很希望昭合欢能给他带来好处。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总想着一家人团圆,左相也不例外,昭合欢的出走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离开,而是牵动了整个皇宫,甚至整个朝廷。

太尉对昭合欢的追杀左相略有耳闻,他在暗中也派过不少暗士保卫昭合欢,但一个都没有回来,他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今天听说昭合欢回来了才放回了肚子,如今又一次提到嗓子眼上。

他老泪纵横扑跪在地上对主位上那个此时只想全然不顾去把昭合欢绑回宫的男人道:“陛下,皇后的性子任谁都知道吃软不吃硬,老臣想念女儿也是再不能忍受,如今便带了臣一同去劝她回来。”

昭合欢的吃软不吃硬燕北行是见识过的,那夜里他一个翻身带着一身燥热将昭合欢压在身下要了她强制性留她在宫中的时候,昭合欢却还是走了,走的很干脆,没有一丝想要留下来的意思。

燕北行挑眉:“带你一起去?”

左相解释道:“皇后毕竟是臣的女儿,欢儿的孝心是有的,臣想着和欢定不愿臣伤心难受,一大把年纪的臣大老远去找她 她定会跟着回来的。”

昭合欢的孝心燕北行也是见识过的,虽然对昭书轻有些班门弄斧了,但觉着这件事很有道理。

自己的父亲出面求她回来她就没有退路,没有不回来的道理,这样一来自己便也有了对付苏烈的时间,一箭双雕,甚好甚好。

于是燕北行笑道:“如此,最好。”

这番话过后,左相当即差人回府收拾了简单的行囊,等来人后随着燕北行去了小镇。

小镇还是以前的小镇,风景依旧比皇都更雅致,左相突然间就明白了昭合欢为什么要生活在这里,摆明了不想被皇宫的人找到。

昭合欢的医馆就坐落在小镇主街的拐角处,有两楼高,一层抓药,一层就诊。

左相从医馆外看着二楼穿着淡蓝色长裙的昭合欢正神情认真的就诊,白色的布子在二楼窗口飞扬,遮住了昭合欢的三千墨发。

看着小镇的人文景象,左相也是突然明白司白衣突然辞官而去,至今没有再回去皇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