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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海岛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第一电台为您带来的《午间新闻》。”

电视上,女主播端坐台前,报导今日要闻:“首先为您报导一则关于‘青族叛乱分子持枪危害公共安全’的案件。

“今天早上,海格市警方在火车站逮捕了一名携带枪械的少女。据调查,该少女姓名为密路·那可,青族人,长年定居于嘟嘟路岛。被捕前,她正准备前往阿斯玛平原参加反对首相、与人民为敌的青族叛乱战争。

“更有证据表明,她过去策划了多起危害公共安全的恶劣行动。海格市警视厅密切关注此事发展,敦促当地刑事课务必把王室的权益放在首位,依法严格调查。经过合法公正的侦查审讯,审判司判处该名少女死刑,现已执行……”

新闻主播漏报了一条重要讯息:基于当前局势特殊、犯人犯罪情节特别严重,海格市残余的黑帮分子假借“爱国人士”的名义,向审判司索要犯人密路,要求代为行刑。经该市审判司主要负责人同意,一批“爱国人士”公然将犯人吊死在海格市最热闹的中央广场,以儆效尤。而此事在当地传得比电视新闻更为广泛,乃至周边城市均有耳闻。

嘟嘟路岛,岛民收看到这则报导后不久,阳光明媚的天空由晴转阴。流失了青族人骨子里坚强不屈的精神,岛民日趋懦弱。此刻,他们的心情阴郁低沉,胜似晦暗不明的天空。

当天中午,他们围坐自家饭桌,却难以下咽。人们重拾丢弃过的悼念亲友的习俗,无论老幼皆自发的为密路默哀。嘟嘟路岛里里外外均深入反思——我们是否失去了活着的价值?青族人的眼泪融入了潮湿的海风,携着无尽的苦涩与凄凉传达给世人。

少女密路的死,触痛了无数同胞的心灵。岛上的青族人,反思无尽延续:我们这些年来是不是丢失了某种一度引以为傲的东西?是否忘了某种曾经视如生命的信念?对了!是咏唱,我们不知已有多久不曾咏唱。

“翱翔天际的青鸟,您是无拘无束的自由,愿我的生命能够化作您飞翔的翅膀,灵魂相系,常伴左右……”

低矮的瓦房内,一位老人念出了青族人世代传承的诗词。它像水渗透世俗的杂质,活化枯死的心灵,又似火溶解掉恐惧,焕发新生!咏唱在左邻右舍口中传颂推广,一家接一家,最终传遍嘟嘟路岛。人们逐个逐个的明白了,他们丢掉的是对自由的渴望,忘却的是对尊严的执着。

一句句咏唱响亮而自豪,人们要把无穷尽的思念与敬意传达给身在天堂的族人——密路。感谢她,令嘟嘟路岛上的青族人重拾自我。

一个个岛民陆续走出屋外,汇集成群。人们在一名渔业大户的号召下,相聚于码头。大户当众宣布,将毫无保留的献出自己的家产与船只,带领岛上的族人离开嘟嘟路岛,前去投靠陆军第14分部新成立的革命军。

率先抵达码头的岛民组成一支队伍,展开环岛召集族人的行动。人们定下誓约:唯有那些坚定不移、不惜家业财产、不怕牺牲性命的人,才可以携手出海。

“倘若这次革命能成功推翻无名的黑帮统治,那我们的子孙后代将获得永恒的自由,岛上的青族人也将重拾丢失已久的尊严与信念。这些精神财富足够让子孙万代都吃用不尽!”不惜散尽万贯家财的大户,站在船头发表了一番演说,遂砍断大船系在缆桩上的一条缆绳。

相似的情况天天重复着:大户每宣告一次,就砍断一根缆绳。

到了第七天,密路在大庭广众的街区遭人吊死的事实,传进嘟嘟路岛。是时,别说是人,哪怕阉割过的动物照样忍无可忍!原本打算窝囊度日的少数岛民,发疯似的朝码头聚集。

带头人见义愤填膺的同胞大集合,奋力砍断大船维系在码头的第七根缆绳。海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载满了嘟嘟路岛的青族人。领头的大户下令张开风帆,大船连同诸多中小船只,就像一支支不达目的誓不回头的羽箭,一齐驶出海外。

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苍生发怒,非威势可挡。

航行于海洋的青族人终有觉悟:身处这个动荡的时代,唯有不畏强权、舍生忘死地拉动革命的船绳,扬起自由之帆,方可拨开云雾见青天,心中的理想新大陆才终可得见。

四天后,弃岛投军的嘟嘟路岛民停船上岸。大批青族人与第14分部的革命军正式会师,并在会师后的七天内接连攻占海格市、马渡市两座城,解放数以百万计的苦难民众——离无名政权的败亡,又近了一步。

第五日,国内各大传媒大肆抨击革命军的主要领导人。媒体“举证历历”,称他们无耻之尤,贪赃枉法,**透顶,天理难容!这些人完全系因害怕受到国家法律的制裁,所以煽动蛊惑他人造反……其中,负责牵线搭桥的一心和司徒冠,被抹黑得最为不堪。

媒体公布了一心在国内外多处莫须有的豪宅,里面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又请他以前的同事出来指责他当警政署长时的“罪行”,如“纵容下属剥削百姓”,“草菅人命”,“秘密组建专门暗杀忠臣的部队”,“包庇裙带关系者的不法行为”……

其所言种种,均为不可饶恕的弥天大罪;更有自称一心情妇的美女,出来大曝一心的丑事,要让老百姓对他深恶痛绝!

司徒方面,说他终日酗酒,早年逼死妻子,后来侵犯女儿,是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又说他人格变态,有恋童癖,长期糟蹋幼 女。什么“派人四处求仙问道,修炼采阴补阳的房中术,妄想延年益寿”,说得会声会影。电视上,居然真有女童出来作证,大批受害家属声泪俱下地痛诉司徒不是人!

关于造谣诋毁丈夫的视频,伊丽莎白抵死不愿拍摄,算是帮一心保留了点颜面。而司徒的女儿则在不知主要内容的情形下,出面指责父亲爱喝酒,在全国观众面前大大的露了回脸。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观众都在讨论她怎么被生父侵犯还那么开心?

第六日,国会全票通过讨伐14分部的叛军的议案。同日,西北和东南两地接二连三发生大规模暴乱,有地方军队参与叛变;邻国又派兵占领两国中间一块聚合帮用来贩售极乐粉的地盘。无名的中央军受到牵制,只能分散作战。

在这紧要关头,众多地方军阀无视中央命令,坐山观虎斗。首相的嫡系部队多地用兵、多面受敌,大大的延误了他全力扑灭14军的战略。

酸梅镇,历来由酸梅堂堂主一人独大,大事小事一概是他说了算。

堂主视反对他的学生为眼中钉,多次谋划根治的方法。今日,他一改此前“大手抓豆子”的做法,转而策反学生组织内部成员,威逼利诱要一些人当内奸。个别学生经受不住考验,于凌晨出卖了同志,供出领头人物的名单。

堂主一大早便驱使镇长,派人逮捕了一帮核心分子。他们有的不是学生、也不参与游行运动,暗中出谋划策、出钱出力,被官府一方称作“幕后黑手”。

学生组织中负责联络的成员,为此竞相奔走,四处通知同志。事先不知情的游行学生,将噩耗传达给民众,马上又有一大堆学生到酸梅堂口和地方治安分局抗议示威。

学生跟黑帮成员以及防暴中队爆发激烈冲突,很多人挂了彩。有些学生被黑帮分子拽住双腿,两三人合力拖着走,仍不屈服!他们头下脚上,大哭大闹,双手抓扯栏杆、石柱等支撑物,手指拉开长长的血痕……

暴动的全程给人拍下来,公布到网络或印制成宣传单广为散布。堂主还在自家气派的办公室内养尊处优,置之不理。他称:学生们组成的游行乃至抗议队伍,光是场面大,就像一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耐不住推敲,成不了大气候。抗争也貌似不了了之:镇民们表面上慷慨附议,骨子里藏的还是泥古不化的奴性,一捏就软。

这天,一脉与消逝看过游行演讲,便在镇上的一家宾馆中就餐,歇息了一宿。

隔天早晨,他们想找镇民询问通往阿斯玛平原的捷径,却瞧见街上有几户人家背着包袱貌似要出门远行。这些人全挂着一副愁容,半点打不起精神来。

一脉选中人群里的长者,凑过去问他:“老人家,冒昧的问一句,你们这是怎么了?我看各位不像外出省亲,倒像要避祸逃难啊。”

“哎呀,我们就是在跑路。再待在这里早晚连皮都被扒走。”应话的老人干皱的脸皮写满了无奈,手里拄地拐杖快让背上背地包袱压垮了。

“这平白无故的,为何待不下去了?里头保准有蹊跷。”一脉内心有底,明知故问。

“两位外地人吧?想还隔了老远,才没听过我们镇的民情。在这当家的不是镇长,是黑社会的堂主。那位堂主老爷忒怪,他们父子都有变态怪癖——”老头打住句子,跟做贼似的东张西望,见无异状了才小声坦白:“他儿子年纪轻轻却喜欢老太婆,够怪了吧?

“老子每个周末都要举办一场吃酸梅比赛,镇里每户必须派出一人做代表参赛。规则是:在限定时间内吃得最多的冠军,尽揽奖金;其余参赛者不分名次高低全要罚钱;不参加者以弃权论处,要罚双倍钱。

“前几天,我的老伴被堂主的儿子抢走了,我们这几户人家也快让酸梅大赛搞得破产了,再不走,怕是要卖儿卖女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