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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锦瑟她师父将她禁足在这里一个月,还不许任何人探望她,这就是给锦瑟和裴朗创造了绝佳的独处的机会啊。

我坐在田埂上,羡慕无比地看着锦瑟,本仙使活了一千五百年,见了那么多姻缘,呃,虽然都不是什么好姻缘,可是每次看见男子对心爱的女子的宠爱保护时,还是羡慕得不得了啊。

这边锦瑟正打算下田去摘花,裴朗一把拉住她,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来便好了,你歇着不要动”。

锦瑟看着他,抿了抿嘴,低着头,那红晕却是蔓延到耳根子了,顿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轻柔“好,那我去煮些茶,你不要太累了,小心点,别伤到自己”。

这两个人让我这上千年的孤家寡人情何以堪,我捧着脸闷闷地想,什么时候去三生石上看看我的名字旁刻的人是谁,也让月老爷爷给我牵牵红线,赶紧把自己嫁出去得了。

我揪着面前的杂草,颇有些闷闷不乐。

“我的小师妹怎么了?”林清远在我旁边坐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远处,顿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我说你,该不会是……春心萌动了吧”。

话还没说完,林清远就已经跳了起来,满脸戏谑地瞧着我,还不停大喊道“哎呀哎呀,三生居然想男人了”。

我顺手就把刚薅起来的草朝他扔过去“林清远你不要再胡说了,你给我闭嘴闭嘴!”

他一边大喊一边躲开我扔过去的杂草,时不时得意地朝我扬扬他的下巴,这人真是贱到无敌了,我直恨得牙痒痒。

“师父,那男子就在这里”只见夕颜远远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而裴朗浑然不觉,还在花田里摘花。

等到锦瑟从屋里端出刚煮好的茶时,花田边上已经站满了人了,师父拄着拐杖,站在裴朗前面不知道与他说些什么,裴朗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看不出他现在的表情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啪嗒”锦瑟手里的茶杯掉落,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声音吸引过来,纷纷看向锦瑟。

“刚好,你也来了”夕颜讥讽地笑道“真是不得了,竟然敢私藏男子”。

“锦瑟,你可知罪!”师父看起来气的不轻“是不是为师太纵容你了,竟然屡教不听,你忘了为师上次是怎么和你说的吗?”

“徒儿不敢”锦瑟颤抖着说出声“师父说的话徒儿一直谨记在心,只不过,只不过徒儿与他是真心相爱,希望,希望师父能够成全”。

“真心相爱?好一个真心相爱”师父朝着锦瑟走来,痛心疾首“你与他认识才几日,你对他知根知底吗,你们这就真心相爱了?为师教了你这么多年都白教了!”

“请您放心,小辈对锦瑟的确是真心实意,若是锦瑟嫁与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裴朗大声道“还望师父成全”。

这个时候,跟过来的那些少女纷纷跪了下来,齐声道“还望师父成全!”

“怎么,你们如今都是帮着外人讲话了?”师父一愣,明显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于是,于是……她更生气了……

“师父,锦瑟如今已经违反谷内的规矩了,谷里是再留她不得,她不是想要离开吗?只要撑过出谷的几轮考验”夕颜朗声道“那便让她走好了,若是撑不过,那是她没有出去的命,这样一来,既没有坏了谷内的规矩,也给了她出去的机会,只是这机会,看她能不能抓住罢了”。

我突然好想把手里的杂草全部扔到她的头上去。

“师父这万万不可啊”流碧突然开口“您说过,从来没有一个人经得住出谷的考验,所有想出谷的人都是有去无回,锦瑟去了就是送死啊”。

“锦瑟不怕”锦瑟抬起头,倔强地望着她的师父“只要师父肯允,所有的后果锦瑟自己承担”。

“好,好,非常好,如今为了个男人连命都不要”她师父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锦瑟“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将你捡回来,还将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你,我待你这般好,你最后却也还是要背叛我!”

“锦瑟知道师父的一片苦心,可是师父有没有想过锦瑟也许根本就不喜欢这里的生活呢”锦瑟凄凄地开口“锦瑟从小就想出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景象,想看看外面的人长得什么模样,花药谷,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

“你……”师父被她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静寂了许久,她将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扔“你要出去,那就走吧,七日后,你在出谷的路上等着。从今以后,就当我没有收过你这个徒弟!”

“师父……”锦瑟往地上重重地叩首,直到光洁的额头上磕出了血“孽徒锦瑟,多谢师父”。

已经深秋了,风里都有深深的凉意,锦瑟一直跪在那里,直到所有人都走完了,她还是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裴朗什么也没说,只是半跪在她身边,将自己身上的厚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两个人在那里跪了许久,直到清晨的露水打湿了锦瑟的衣裳,锦瑟的小脸越发苍白,裴朗实在是担忧得很,只好把锦瑟抱回了屋子。

锦瑟要出去,自然要先经过出谷的考验才行。

锦瑟与裴朗双双站在一棵桂花树下,微风一吹,碎碎的米黄色花朵便落在二人身上,远远望去倒真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一对璧人。

我看着他们,本想着要如何如何煽情地同身旁站着的慕容桓说一些颇有才情的话出来,结果话一出口变成了:“慕容桓你快看,那里好多桂花啊,看起来又大又漂亮,要是做成桂花糕一定很好吃”。

我瞧见慕容桓面上毫无表情,甚至还有一点想笑的错觉。

天地可鉴,我真的是想在慕容桓面前维持一个好形象的,谁知道,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三生,我说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林清远倒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看见我这一脸窘迫的样子,他还笑得更开心了。

我恶狠狠地瞪了林清远一眼,林清远,你祖上是与我积了怨吗,怎么处处都要砸我场子?

“师父”我听见锦瑟柔声喊道,果然,她师父来了,后面仍是跟着一大群人,夕颜穿着一袭红衣,醒目得很。

“今日,你若是撑住了,你就可以出谷,若是撑不住,那就死在这里”师父冷冷淡淡地说道。

“锦瑟,你不能去”裴朗拉住正打算往前走的锦瑟“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允许你去”。

“阿朗,如果我不去,我就真的出不去了,我就没有办法一生一世陪着你了”锦瑟转过头轻轻地说道“你就信我这一回,我一定可以的”。

裴朗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锦瑟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师父立刻命人围起铁栅栏将其余人围在了外面。

鞭刑。锦瑟面前的有一条路,那是她出去的路,可是两旁整齐地站着许多女子,她们手里拿着细长的鞭子,锦瑟每往前走一步,她们就抽一下,我不知道有多痛,但是锦瑟身上的衣裙被打破,有血从背后渗了出来,那一定很疼,可是锦瑟咬着牙,愣是埋头一步又一步地走完了,栅栏外的裴朗心急如焚,脸上尽是担忧,可又无可奈何。

火刑。这里自然不会是把你绑了扔进柴堆里点着,那样做谁还有命活得下来?可是这也算是一道酷刑,火红的炭火平铺在路上,有些甚至还冒着蓝莹莹的火,看起来颇为诡异。锦瑟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应着要求脱了鞋子,竟毫不犹豫地赤足踏了上去,她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大滴大滴的汗从脸上流下来滴在炭火里,不停地发出“滋滋”声,栅栏外的一些女子已经直接晕了过去,而裴朗死命扯着铁栅栏想要进来,一边扯还一边怒吼“锦瑟你给我回来,你这样下去会没命的!”。等到锦瑟终于走完这一段路时,她才回过头来对着裴朗笑“阿朗我没事,还有最后一关,我就快要出去了”。

锦瑟身上遍体鳞伤,白净的足也被火灼得血肉模糊,可是她竟然一声也不吭,依旧往前面走去。

很多想要出谷的女子,大多熬不过前面两关,就算侥幸逃过了,可是最后全部死于第三关密刑——那里有一头凶残的黑熊。历经折磨毫无力气的弱女子遇上一头嗜血如命的黑熊,根本就没有可能活下来。

我原本不知道,因为那是出谷的最后一段路,隐没在幽幽的小树林中,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我是随着锦瑟进去之后才看见的,那头巨大无比的熊此时正盯着锦瑟,巨大的熊眼里布满血丝,锦瑟惨白的脸上满是震惊与绝望。

我哆哆嗦嗦地指着那突然冒出来的熊,扭过头对着慕容桓与林清远说道“你们看那头熊,好大……”

“所以你是想问这熊那么大,不知道它的熊掌肉多不多,不知道它的肉嫩不嫩,好不好吃?”林清远揶揄地看了我一眼。

“不,不,不是,这么大的熊,锦瑟肯定会死的,我们帮帮她吧”

“这可不行,我们是插手不了别人的命数的”

“可,可是……”

“有人会帮人她的”慕容桓摸了摸我的头“你莫要担心,她不会死”。

“为什么?”我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头熊已经倒地,根本就没有我想象的那般血腥屠杀,周围都静悄悄地,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锦瑟,为师只能帮你到这了,这迷药只有半炷香的时间,你还是快走吧”

“多谢,多谢师父”

锦瑟望着师父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还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等到锦瑟出了谷,她吹响在出发前给的口哨,所有人都知道她成功顺利地出了谷,谷内一片欢呼,夕颜听着那口哨声,艳丽的脸上浮出几许得意之色,锦瑟,从今往后,不得再踏入花药谷半步。

你夺走的东西,我现在夺回来了!

余光看见急匆匆离去的裴朗,夕颜心里冷笑道“你自甘堕落,现在被逐出师门,这小子既然如此落魄地昏倒在谷内,肯定是平庸无能的穷小子,如今你执意要嫁给他,锦瑟,你这一生都比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