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恢复在百姓和朝野中的声望，池观张家高层极力撇开关系，亲自将十余个与张城有往来的张家人送进牢狱。
其中有一半都有不低的官职，包括三个正七品的学士院编修和一个正五品的督查院监正。
人们都是看戏的主，茶馆里人来人往，有事没事就谈国家大事，最喜欢的自然就是看哪个高官落马。
“可惜啊，就一个督察院监正下了马，对池观张家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一个茶桌上，中年茶客喝了口茶，微微叹息了一口说道。
“诶，这就是你不懂了。”
隔壁桌一个老头子听到这话，端着茶转过身来反驳道：“你见过哪次出来大事，官府处理起来的效率有这么快了？！”
周围的茶客也是被老头子的话吸引了，都围着老头子，听他继续往下说。
老头子故作深沉地说道：“你们都知道啊，现在奸臣当道；这官府啊，是能不管的尽量不管，可他们一旦认真起来，可就牵扯到了朝野里的斗争了。”
“老爷子，此话何解啊？难道这事还与朝野斗争有关。”中年人也是好奇地问道。
老头子抿了一口茶，再次说道：“你想啊，这督察院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各大家族都打破了脑袋想往里塞人的地方啊。咱先不说他们在朝野中的风评会不会受影响，单是这次池观张家放弃了一个督察院监正的职位，才让其它家族罢休，你们说这个职位重不重要？”
“老爷子说的有道理啊！”周围的人听完也是佩服，点头称是。
“是啊，只怕这一次这个督察院监正的位子，又不知道会落到哪个家族的手里了。”
“你们这些人听到的消息都太少啦！这哪里是什么朝廷斗争嘛，明明是官府要封锁消息！”
“哦？”
众人听到又有不同的言语，也是来了兴趣，抬头望向另一个中年人。
那中年人看起来也是个话痨，他喝了口茶，说道：“我告诉你们啊，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就是那天晚上从那张府里被救出来的小女孩，你们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啊？”众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那个远房亲戚说啊；那天晚上她们还在地牢里睡觉，就听到很多人在大叫‘有人闯府’，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浑身是血的蒙面人提着一把铁枪走了进来，一枪就捅死了看守她们的两个守卫，而后那个蒙面人就走了出去，后来又进来另一个蒙着面的人将他们的牢房给打开了。”
“等她们出去后，就看到满地都是尸体！整整两百多具尸体啊，没有一具是完好的！血都漫到了地上！而那个杀人的蒙面人，还提着一杆长枪坐在张府的围墙上面发呆呢！”
“切！你就吹吧！”
老头子哼哼两声，不屑地说道，他可不相信这些些莫须有的事情，铁定是这个中年人为了博取眼球才说出来的。
......
茶馆三楼，中年文士一人坐在里屋，把玩着手中的茶具，静静听楼下与街道的喧嚣。
他穿着一身紫色长袍，留着短短的胡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坐在一把简椅上低着头，忙碌着手中的茶具。
里屋的布置与外头外头大不相同，古朴的桌椅，精致的花瓶，屋子中间还有一头用纯金雕刻出来的貔貅。
不一会儿，一个文雅中年人推开门，弯着腰恭敬地走了进来，他是这个茶馆的老板。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中年文士抬起头，看着那个茶馆老板问道。
“那个异人大致是有了大致头绪，但是张府里的另一人至今无法查到。”
“嗯？”中年文士皱着眉头，居然有茶馆老板查不到的人？
“那就说一下那个异人吧。”中年文士说道。
“可以，不过要再加钱。”茶馆老板抬起头，平静地说道。
“嗯？”中年文士皱了皱眉头：“要多少？”
“五两黄金。”
“什么？”中年文士生气地说道：“你们这是在坐地起价！一个异人怎么可能有那么贵？！”
“您如果不愿意交易，那便请回去吧。”茶楼老板弯了弯腰，平静地说道。
“......”中年文士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这老板不会漫天要价的，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他无奈地说道：“稍后我让府里人给你们送来。”
茶楼老板闻言，顿了顿，说道：“根据我们的判断，那个异人可能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名字叫穆小关。”
“你说什么？！”
中年文士放下手中的杯子，惊讶地说道：“你确定你们的情报没有出错？”
“不会错的。”老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根据刚才得到的消息，他三天前参加了贡林书院的考试，得到了其院长的高度关注；并且获得了秀才身份，准备参加两个月后的科举大考。”
“怎么可能？！”中年文士喃喃念道，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不可能，”茶楼老板说道：“但事实就是如此。”
“杀他需要多少钱？”中年文士问道。
“一百两黄金。”茶楼老板说道。
“这......”中年文士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些青楼管事背后的老板又怎么说？”
“抱歉，无可奉告。”茶楼老板微微表示歉意。
“那就杀了吧，再厉害也不过一个平民而已。”中年文士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挥了挥衣袖，离开了房间。
......
贡林书院。
穆小关和付兴和爷孙被石弘安排在了贡林书院里面的一处别院，别院虽然有些偏僻，但好在清静别致。
别院坐落在一片竹林中，现在是冬末，倒是没有蚊子和小虫什么的。
里面设有书房，有大量珍贵的书籍，可以让穆小关好好积累知识，冲击两个月后的科举大考。
他就在书桌旁放上一个火炉，偶尔烤两个红薯，一边看书一边吃烤红薯。
大昭国的科举大考每年考的内容都是没有范围的，即使再好的书院，也没有什么复习提纲之类的，这也让许多寒门子弟相对得到了更多的公平。
几乎所有的秀才都是博学之辈，他们必须要学习诸多繁杂而有序的知识，其中包括辞赋、算术、兵法、地理、人文等诸多方面。
所以能得到一个秀才之名也是极其困难的。
至于书院，只能给予他们大量的知识，至于到时候学士院到底出的是什么题，也需要经过大学士和皇上定夺。
科举大考设有三场考试，第一场名考试叫拔筹考。
从三月初开始一直持续到三月末，会有几十万秀才参加拔筹考。
而学士院则会从几十万考生中仅仅挑选出前五千名参加第二场考试，所以通过了第二场考试的也叫筹才。
第二场考试名叫进考，到时候五千名筹才会全部进入大昭皇宫参加进考，由皇帝亲自监考。
考进前三百名则意味着能够得到从六品以上的官职，是为加官进爵，所以前三百名也叫做进士。
第三场则考试名为官考，即所有进士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应试两院三司给出的职位。
两院分别是督察院和学士院，三司则是苍合司，掌吏司和军政司。
不过进士都是国之栋梁，通常情况下都是两院三司抢着去拉人的，所以第三场考试就形同虚设了。
对于穆小关来说，他读的书是肯定没有那些人多的，毕竟人家都学了几十年了。
他倒也沉得下心来，终日沉浸在书房里头，除了几乎极少出门。
为了安全，他也没不准付芸出门，不过付芸倒是无所谓，毕竟书院里头也有很多的小孩子，石弘也让她可以和他们一起听课。
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穆小关让付芸不要说出去，尽管书院里也是传说得有些离谱，但付芸倒是守口如瓶，什么都没有说。
付兴和不知道付芸是怎么回来的，但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传开以后，他就意识到这些事情一定和穆小关有关，尤其是跑遍大半个昭都、恐吓那些青楼的管事的事。
不过穆小关没多说，他也不再多问，这孩子似乎已经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穆小关脱下厚厚的布衣，待在书房里一边烤火，一边认真地读着书，这样的状态已经将近半个月了。
龙宫的那身白衣他已经穿不得了，而今也有了小大人的模样。
他随意穿上贡林书院的院服，有事没事拿着书在暖和的书房里头走来走去，连付兴和看到他这模样都觉得他可能有些走火入魔了。
唯有穆小关自己知道，这是或许是当下唯一能让他找到自由的办法。
时至深夜，烛光渐弱，炉火变得十分通透。他放下书本，拿起一个刚烤好的红薯，剥开外面的焦皮，来到窗户旁边。
他打开窗户，靠在窗户上，仰望黑夜，月亮被竹林遮挡，只留下若隐若现的繁星。
寒冷吹进书房，让穆小关手中烤红薯的热气得以显化，弯弯转转的白气飘然上升，而后消失在寒冷的黑暗中。
穆小关关上窗户，随手在衣架上摘下一件外衣套在身上。
他走出书房，来到客厅，看到付芸和付兴和的房间都已经熄灯了。
他在客厅里找出一个灯笼，而后提着灯笼便悄悄出了门。
竹林小路是由一块一块的石板连接而成，也许是来往的人比较少，石板上面尽是青苔。
穆小关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蓦然，十个黑衣人拿着兵器从夜色中走了出来，将穆小关围在中间。
“不愧是异人，想不到居然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一个黑衣人无情地说道。他身形高大，声音中气十足，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