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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情深义重

北风萧萧,不时吹起落叶飘飘。风过处本是一片哗哗之声,然而当风吹过这里时,却并没有卷起丝毫涟漪,一切都静的出奇。然而静却并非因为是世外福地,人迹罕至,反而正是因为人的存在,周围才会如此静寂。

只见刀削般平整的空地之上,一人双膝跪地不停地叩首,其后一团被黑雾包裹的少女奄奄一息。而他身前一老者单手悬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如此情形,在如此静的环境下就更显怪异。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都静止了一般,唯有“噔噔”石板敲击之声韵律般地传出,好似在宣示着时间的流逝。

“哎,痴儿,你这又是何苦呢?”老者幽幽叹了一口气道。

“师傅,徒儿只求您放过洛雪师妹。”说话的正是剑心。

闻言,宇君清不言不语,再一次陷入沉默。

正这时洛雪突然平地而起,立刻远遁而去。变化只在一瞬间,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遁出数丈有余。近处,剑心不由寒芒乍起,转瞬却又心中一松,胸中的这股郁气似乎也荡然无存了。

宇君清先是一愣,接着便是无尽的愤怒。“混账,尔敢!”骂着,身形已升至半空,紧追而去。见状,剑心脚尖一点也跃至半空,慌忙道:“师傅,您就放过洛雪师妹吧。”

“胡说,她已堕入魔道,今日若放走了她,岂不是放虎归山?他日她为害一方,你我岂不成了帮凶,我天剑派又如何面对修真界的同道?今日你纵然是口吐莲花,我也决不能让她走出湛卢山。”说着,他身形早已紧随而去。

洛雪重伤未愈,虽在极力恢复,但仍处境堪忧。这也幸得剑心为她争取了时间,不然她根本动弹不得,无半丝还手之力,唯有等死而已。就算这般,她身形变化间已是漏洞百出。

心生警兆,洛雪急忙向左一突,一道凌厉的剑气擦肩而过。此刻她已经顾不得理会,再次向前掠出。然终究是强弩之末,片刻宇君清已栖上身前。只见他嘴角阴森一笑,手掌毫无犹豫地朝洛雪身上拍去。

千钧一发之际,剑心慌忙大叫道:“师傅,不要。”

然而宇君清却并没有因为这丝声音地传出而有丝毫地迟疑,手掌径直拍下去。接着洛雪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半空之中再次弹飞出去。然而宇君清却并没有善罢甘休,紧随而至。“孩子,别怪我辣手无情,怪只怪你生不逢时。”说着,体内的灵力已喷薄而出,迎风而涨,凌厉的剑气劈斩而去。

伴随着一声惊呼,一道身影突然闪过。预料之中的剑气并没有落在洛雪身上,反而被悉数阻挡。

白衣少年,仗剑而立。

“混账,你这忤逆之徒,真要叛出天剑派不成?”见养育多年的弟子竟然为了一女子向自己动手,宇君清心中已是气急。

“师傅,请恕徒儿不孝。徒儿决不能让洛雪师妹葬身在我的眼前。”

“好好好,看来你今天是铁了心要忤逆为师了。”说罢,宇君清脚尖一点持剑而上。

见宇君清袭来,剑心不由有些犹豫。他虽说的坚决,却只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只希望宇君清能看在他们师徒情分上放过洛雪。而当宇君清竟真要与他动手时,他又怎能不心乱如麻?

虽然剑心从小便从湛卢山上长大,心中不免有些目中无人的傲气,但对待自己的师傅却一直毕恭毕敬。此刻让他与宇君清刀兵相向,无异于陷他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境。

而宇君清却也并没有直接向剑心出手,而是身形一闪,直奔洛雪而去。见宇君清再次朝洛雪动手,剑心咬咬牙,御剑而上。而这一次宇君清已有了防备,自然不会再让剑心得逞。身形陡然而变,瞬间射出六道剑气,直袭剑心而去。

见迎面而来的剑气,剑心已知宇君清的打算,心中着急,急忙向右前方一闪,然而那剑气却宛如长了眼睛一般,紧随而至。不用回头,剑心就已经感受到了那剑气的凌厉,同时也体会到了宇君清的决心。

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剑心不为所动,只在慌忙中在身后布置了一层屏障,然而无论如何看去,都显得如此单薄。当他刚布置好,六道剑气便重重落在他的身上。只听得剑心闷哼一声,脸色也诡异地泛起一丝潮红,而他本来疾驰的身影竟不由得快了几分。

“师傅,小心。”

宇君清本以为能将剑心稍作阻挡,哪想到他竟会出现的如此之快。看着他潮红的面色,宇君清已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看着迎面刺来的三尺青锋,宇君清心中幽幽一叹,长袖一挥,又射出数道剑气,只见它们以点化面,瞬间化成一张剑网,笼罩而去。

巨大的剑网好似囚笼一般,挡住了剑心所有的去路。他此刻满心焦急,却又无可奈何。他自知在天剑派的弟子中,他虽也算的上出类拔萃,但比之秋若风这样的天才却远远不及。加之修行日短,他根本不是自己师傅的一合之敌。

伴随着一声娇叱,宛若触动了什么一般,剑心突然眼泛血丝,出手间竟凌厉了几分。剑,虽是君子之器,却也是杀人之器,可若无杀气,又如何能发挥它的力量。剑心并非十恶不赦的恶人,向自己的师傅出手,自他心里便过意不去,出手间气势不免弱了三分。

此刻怒发冲冠,胸中的愧疚已荡然无存,加之心中无限的恨意,出手间竟狠辣了许多,而威力亦不可同日而语。迎面而来的剑网竟被他一剑斩断,纷纷化作气劲消散于无形。

如此声势倒让宇君清一愣,不由扭头看向剑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当见到自己的弟子眼含血丝之时,宇君清表情无异,反而若有所思,似乎有什么吸引了他的兴致一般。

毫无预兆,宇君清竟然毫无预兆的出手了,目标直指洛雪。几乎是同一瞬间,剑心再次出手,凌厉的剑气喷薄而出,其间更带有几丝杀意,气势逼人一时间竟与宇君清平分秋色。然宇君清却并无丝毫怒意,嘴角一抿。突然喝道:“接天剑五式。”声音中蕴含灵力,响若洪钟,震的四周嗡嗡作响。

剑心闻言,眼神突然一凝,接着便使出天剑五式,青色光华闪烁,直袭宇君清而去,围观之人这才明白宇君清竟是要借此教导剑心,不禁心生敬意,而之前藏在心中的愤愤之意也不觉间淡了许多。宇君清虽口中轻呵,但手中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快,而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快。然虽是如此,他的声音仍字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直觉两股青色光华,闪烁、交织、变化地越来越快,片刻就卷起一道旋风搅动四周,吹得众衣衫瑟瑟作响。

伴随着宇君清一阵“好好好”的大叫之声,两道光华这才分开, 唯见二人凌空相对。再看去,宇君清竟嘴角含血,竟好似受伤了一般。众人哪里相信剑心能伤到宇君清,只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议论纷纷。

正如众弟子所料,剑心哪里是宇君清的对手,就算是他因心有怒气,威势较之原来强盛许多,但修为上的差距却远不能及。奈何宇君清不仅一心二用,还教导剑心攻击自己的薄弱之处,结果可想而知。若是平时,此般境遇下剑心或许还能控制自己的出手。但现在他迷心智迷失,只一心想着保护洛雪,出手间少了顾忌,自然不分敌我。

然而当二人纷纷退开数丈之后,本来眼神涣散的剑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嚎嚎大哭,样若癫狂:“师傅,徒儿不孝,徒儿不孝,竟犯下如此忤逆不肖的行为。徒儿以无脸面对师傅,只求师傅能绕过洛雪师妹。”说着剑锋由外而内,直直插入身体。

变故如此突然,众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要!”宇君清声嘶力竭的吼道,声音之悲切,感染着身边每一个人。一语未闭,身形已闪到剑心身边。“痴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声泪俱下,此刻他再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师门长辈,反倒更像一位垂垂老者。

而这一刻,洛雪冥冥之中似乎也心有所触,本来血红的双眼竟渐渐变得清明,“剑心师兄!”声音凄婉,惹人怜惜。然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剑心血流不止。

当听到这丝凄婉的声音,剑心心神一颤,本来被疼痛折磨狰狞的脸上,竟扭曲地露出一丝笑意。在宇君清怀中挣扎着看向洛雪,笑道:“洛雪,你知道吗,你叫了师兄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觉得有刚才那句那么好听。咳咳咳······”说着剑心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你不要说话!”宇君清喝道,天剑派独有的灵力早已经覆于剑心身上。虽是如此,宇君清却知道剑心丹田气海已破,即使大难不死也要变成废人一个,再也无法恢复如初。而且他现在伤势更重,能否侥幸尚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