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方天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预料到了，就不会为你这么快学会《幻幻篇》而感到惊讶了。”
“那你何以会早将霍农幻术？”
“何止霍农？”侯方天低沉地说道，“你不要看通天雅居的人都很正常，其实他们每一个都被我用幻术控制了。”
啊？项天怦然一怔。
“如果不这么做，他们怎么会安心做我的仆人，听我差遣呢？”侯方天说道，“你记住，已经被幻术控制的人不会再被人用幻术控制，这是幻术的一条法则。”
难怪当初《兰轩序》被盗，侯方天一点都不怀疑他的手下，一眼就确定是项小妖、杜大维、钱多多等四人中的一个。
既然所有的仆人都早已被幻术控制了，他又怎么会怀疑他们呢？
侯方天这人太有心计了，项天简直不敢相信，他可以将身边所有的人都用幻术控制，那不就等于他一直跟没有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
幻术有很多种分类，按幻术深度一般分为三个等级，即浅度幻术、中度幻术和深度幻术。
深度幻术不一定比浅度幻术要高级，其中在浅度幻术中又可分类，即身体和精神两类。
浅度身体被幻术控制的人处于舒适的肌肉松弛状态，保持随意运动的功能，但其意志不能自我表达；浅度精神被幻术控制的人表面跟正常人一样，其实已经完全被人控制，没有私人感情。
“你这样做，比把他们关在十年生死阁更残忍。”
项天黯然地说道：“人都是有感情的，就因为你谁都不相信，平白无故地剥夺了他们的感情，让他们身不由己得为你效命，你太残忍了。”
“你说我残忍？”侯方天气愤地说道，“那害死我阿姐的人呢？为什么要夺走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为什么一个那么善良的女人反而要被所爱的人杀死，老天有眼吗？”
阿姐的死，使侯方天对任何人都不再相信，因为他认为即使喜欢你的人也会出卖你。
“老天没眼，天眼只在心中。”项天淡然地说道，“这个世界的确存在不公平，而且无处不在，但并不意味要伤害别人才能使自己得到更多。”
“那别人要伤害你呢？”侯方天反问道，“你不去害人，不等于别人就不会来害你。”
说着，侯方天把手伸到面具旁，慢慢地掀了开来，这也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在人前摘面具。
随着面具的滑落，露出一张扭曲可怖的脸。
项天眼睛一抖，内心骇然，他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脸，像是被开水煮过一样，面目混成一块，百年难得一遇。
“你怕吗？”
项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侯方天的脸，并没有扭头。
侯方天点了点头，如果此时项天敢害怕的大叫，或许侯方天会杀了他。
接着，侯方天拔开外衣，撩起内衣，露出肚子，上面有一条二十厘米的刀伤。
“一尺长的伤口，命大死不了。”
说着，侯方天撩起长衫的下襟，露出一根铁制支杆，另一只其实也是义肢。
“如果你是我，还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人吗？”
项天终于明白侯方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每个人的性格不是天定的，是他奇特的遭遇所形成的，如果换成其他人的性格，说不定侯方天早已经死了。
“我只是认为，人生来都是可怜的。”项天说道。
项天的眼神很迷离，可能是在为侯方天感伤，又或者是在为被侯方天害过的人感伤，黯然地说道，“人自生来，前面要走的路就不是平坦的，如果可以，为什么还要给人伤害呢？”
“我在你肚子上割一刀，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侯方天凄然地说道。
“如果死不了，”项天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还会这么说。”
侯方天听了这句，久久没有出声，只是看着项天的眼神。
本来他想拿把刀试验一下，看看项天是不是真这么豪气，但从他的眼神中已经可以看出来。侯方天阅人无数，却没见过项天这般。
忽然，他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有意思，想不到我侯方天在死之前，还会遇到你这样的人。”
“那是因为你封闭起来，不愿相信其他人，这个世界有很多种人，不单单只有奸险之辈。”
“不，你是独一无二的。”侯方天望着项天，说道，“还愿不愿意再做为徒弟？”
项天犹豫了下，如果能学到更为高深的幻术自然是最好，说道：“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放了他们三个是吧。”侯方天爽快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侯方天除了赏识项天的处变不惊的独特个性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天才一般的脑子。
本来有一个慕容吹雪，也就不担心幻术无人继承的问题了。
但是他在乾坤镜前只有一道流光，已经没有一百天的寿命，说不定只剩下五十天了，所以一定要找一个十分聪明的人来继承他的绝技，才会免于失传。
他从霍农那里得知项天仅学了一堂课，已经可以用上《幻幻篇》的幻术，故而才特地来此。
果然，被项天这种独特的性格所吸引了，才不顾失面，重提收徒一事。
翌日，项小妖、杜大维、钱多多便被送出生死阁，拿了行李箱，聚在“临别石”，准备下山。
关于昨晚发生的事，他们就毫不知情，项天也没讲。
对于他们来讲，能走出那个灰暗的狱室，已经是天大的好事，还会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七天没洗澡了，快要憋死我了，虽然舍不得，但还是要走了，哥，我在城里等你回来。”项小妖不舍而又担心的对着项天说道。
项天点了点头。
这次很难得的是，慕容吹雪也在送行人之列，他走到杜大维身侧，低声说道：“你真的计算得很周到，只是稍欠了点运气。”
“你就别调侃我了，说吧，你究竟想要想说些什么？”杜大维自嘲一笑，而又好奇地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