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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黑塔

“好久不见!”罗伦的笑声和他的那张脸一样苍老腐朽,他用死气沉沉的目光盯着银赫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在凯撒以及赫卡里姆惊诧的目光里,银赫开口问巫师罗伦。

“当我听说那个当日抛弃我的女孩,嫁给了红叶堡的贵族老爷,我的心都要碎了!”罗伦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发出一阵骇人的喀拉脆响,仿佛那颗枯槁的头颅随时都会掉落下来,“当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她,她居然连看我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罗伦摇着头,像是不敢相信瑞秋会那么对待他,“不过,当我成为巫师之王,当我成为死神塞特的之后,她终于开始正眼瞧我了。”

“是你杀了瑞秋还有她的孩子?”银赫顿时明白了罗伦的意思,咬着牙问道。而此刻罗伦的巫师,以及人马和猩猩们,全都紧张不安地盯着对方,随时准备动手发起战斗。

“她跪下来求我,求我放过她的孩子,就如同那天我祈求她和我一起离开!”罗伦冷笑着回答道,笑声残忍而狂野,“还有那个强盗巴德,他一听说我认识你,当时就觉得自己得救了,直到我将他喂给了我的妖兽!”

当罗伦的笑声戛然而止,银赫立即听见了巫师发动咒语的声音。而在那一瞬间,赫卡里姆与他的人马军队,也抄起武器奔着那些巫师狂冲而去。凯撒发出一声狂怒的吼叫,猩猩们甚至比那些人马还要勇猛,长矛弓箭立即对着巫师发动攻击。

罗伦伫立在原地,仿若月光下诡异阴森的死神。他从山脉中源源不断地攫取着红色的血雾,将自己的身体牢牢地包裹在中间。银赫手里面握着金色的沙漏,准备好了与昔日的好友进行一次生死的战斗。

“你永远都赢不了我!”罗伦怒吼一声,一只纯黑色的巨大猛兽,活动着长有四只鹿角的丑陋头颅,浴血而生。它的爪子锋利而强壮,双眼如同黄色的牛眼,张嘴狂吼时露出了黏连在毒牙上的粘液。

“去死吧!”

一只接一只的尸鬼,争先恐后地从罗伦面前的那团血雾里爬出来,争先恐后地向着银赫猛烈进攻。

“嗡!”

沙漏的嗡响与那些尸鬼撞击在黑盾上的沉闷回音彼此回应,震得银赫双耳刺痛。他将那个丑陋的怪兽,故意放进了结界之中。

“这是为了你害死的那些人!”银赫对罗伦吼道,几十只山羊同时从银赫的沙漏里跃出,将那个怪兽顶翻在地,然后用自己锋利的羊角猛插猛刺,浑身血洞的野兽在地上剧烈痛苦挣扎,头上的犄角折断时发出吓人的脆响。

“这是为了巴德!”银赫将沙漏横向划开,一道堪比刀锋的黑色光刃,压过那些尸鬼横向划过去。被拦腰切断的尸鬼,立即溃散躺死在原地。

“就这些么?”罗伦冷笑着,再次释放巫术,倒地的尸鬼立即拼合站立,继续朝着银赫进攻。与此同时,罗伦的身影拉扯出一道模糊的黑烟,消失匿迹躲开了银赫的攻击。

银赫牵扯出万千道黑色的丝线,将那些尸鬼缠在原地,阻止他们继续前行。而此时,旷野之中满是杀戮的嚎叫声,兵器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冷的光芒。凯撒就倒在银赫的不远处,和他那些浑身是血的猩猩们一起。而人马赫卡里姆,正踩在猩猩被巫师割下的脑袋,以及人马折断的蹄子上面,勉强抵抗着存活下来的巫师围攻。

银赫忽然感觉到脖子背面传来一阵剧痛,一双冰冷而粗糙的手指,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脖子。接着幻化出无数根细小锋利的尖刺,插进了他的脖颈里。

“啊!”银赫尖叫一声,猛然往前挣脱,可罗伦已经用巫师的法术,紧紧地将他的身体禁锢住。

“是时候说再见了,老朋友!”烟火公爵在银赫的身后冷语道,一把锋利无比的黑色匕首出现在他的手里,“替我向瑞秋问好,告诉她等我死了,我还会找到她,然后把她压在我的身下!”罗伦高举起双手,匕首猛然捅进了银赫的心窝里。

银赫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艰难沉重。那种心脏被捅穿的痛苦,让他的意识当即开始涣散。他感觉得到,背后那个图腾正在发热放光。而那个恐怖的恶魔,已经完全被罗伦的这一刀激怒了。

银赫的脸孔开始缓慢地出现变化,他的皮肤慢慢剥落,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他的双眼疼得要命,直至最后红如两轮猩红血月,直视着面前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巫师罗伦。

“你是谁?”罗伦面对着自己曾经的好友,拜恩公爵的次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巫师之王,我是不死之躯,我是死神塞特!”银赫的脑袋里犹如万千响雷一同炸裂,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胡言乱语,还是那个野兽代替自己开口。

“你什么都不是!我才是真正的巫师!”罗伦怒号着,一根根黑色的绞刑架,钻破了荒野的土壤,从大地之下背召唤了出来。紧接着,伸出无数根粗实坚固的绳索,将还在英勇抵抗的赫卡里姆以及那些人马,全都捆住,拖上了绞刑架。

银赫想要出手去阻止罗伦,可是源泉中的力量却丝毫不听从他的召唤。他只能眼见着那些绳索,像是无数条卷动扭曲的毒蛇,将赫卡里姆以及其余的士兵,勒死在上面。

“瞧见了吗?”罗伦满地地瞧着银赫身后,那个最为高大,上面有着几十条铁链的绞刑架,充满杀意地问道。

“烈火!烈火!”恶魔借助银赫之口,嘶哑着嗓子低语道。

“轰!”一声,罗伦从大地之下召唤出的绞刑架立即被火光吞噬,浓烟卷携着灰烬,纷纷钻进了银赫的身体里。

“这……这是……”罗伦这回彻底失了神,满脸不可置信地摇头盯着银赫。

“鲜血!鲜血!”恶魔继续低语道,银赫的两颗眼球,化为两滩涌动的血泊,最后滴落在他的脚下,如同一个受到惊扰的湖泊,飞快地在他的面前胀大开来。

在罗伦化作一道黑色光芒逃脱的同时,剩余的巫师同时发出一阵惨嚎声。他们的身体出现无数条锋利的伤口,流出的鲜血立即被银赫双眼中流出的血泊卷进去。直到鲜血被吸干,那些巫师干瘪的尸体才无声地倒在荒野之中。

银赫的身体也幻化成一道璀璨夺目的光晕,追随着罗伦逃跑的方向离开。那种感觉奇妙至极,他能清晰地看到满地的人马、猩猩以及巫师的尸体,他甚至能看见倒映着月亮的血泊。夜色在他的视线之中急速后退,而被剧烈拉扯的夜风,则在他的耳畔发出狂暴的吼声。

当他的身体再次恢复原形,银赫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高耸入夜空中的尖塔前方。那座黑塔看起来历经风雨,完全由黑色的腐朽木头搭建,塔顶上空飞舞着成群结队的乌鸦。

“黑暗塔!巫师之塔!”银赫这时候甚至能够确定,自己已经接近了秘密的中心。只需往前一步,他就有可能解开折磨自己这么久的那些谜团了。

可是他盯着面前那座黑暗无比的黑塔,却迟迟不愿意迈出自己的脚步去。那座耸立在荒野之上的高塔,看起来危险而又神秘。不同于其余夜幕的晴朗星空,那座尖塔的上空,有着大团大团的乌云被卷动着,汇聚成一颗一颗的骷髅形状,注视着下方盘旋怪叫的群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