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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斗殴

“岂止如此,”背对着银赫坐着的那个贵族少爷,编着一头银色发辫,裸露的上身刺满了诡异的图腾,他厌恶的扭过头,瞧了一眼伊桑脚下的那些黄沙,然后啐了一口,“恐怕咱们的沙皇大人,连里尔这么清澈的水都没有喝过呐!”

伊桑并未中激将之计,端着酒杯的手指,依然安稳无比。他小口的啜饮着葡萄美酒,似乎对那个男孩的话充耳不闻。

“可要我说,咱们就应该在酒馆门口建造一尊神像,在他的脸上刻上,走路会流下黄沙的人,不许入内!”那个胖子的眼睛眯得更紧,生怕银赫他们听不见,高声的说道。

那张桌子上的五个人,被他的话逗得前仰后合,用拳头砸的桌子轰隆作响。

银赫当然不相信那种扮猪吃虎,假装低调,然后跳起来就把招惹自己的人大卸八块的意淫故事。既然他们连沙皇伊桑都不放在眼里,自然是仰仗着树大根深的家族。

“你们几个小崽子,是不是眼睛瞎了!”银海瞧见沙皇不吭声,自恃有了靠山,忽然蹦了起来,用手指着那几个纨绔子弟高声叫骂道,“擦亮你们的狗眼瞧一瞧,坐在你们面前的,可是提姆塞的领主,阿兹尔大帝的独子!”

斗殴在一瞬间被引发,那几个贵族少爷,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们将桌子推翻,上面的酒瓶杯子摔得“噼啪”碎裂。

沙皇的动作最快,沙漏早已开始释放黄沙。银赫紧随其后,也将自己焦黑的沙漏取在手里。

酒馆里面登时乱作一团,不过那些佣兵和贵族们,却并没有慌乱朝着门外逃命,而是将银赫他们团团围住,想要亲眼目睹即将上演的大戏。

银海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神经紧绷地躲在银赫和伊桑的身后。而那五个贵族少爷,则站成一个扇形,呈现合围之势将他们堵在了窗边。

一瞧见他们手中的法杖,银赫顿时明白了,他们即将使用那些蹩脚的“魔法”,于是他紧张不安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

楼梯上传来了“蹦!蹦!蹦!”的杂乱脚步声,不一会儿,整个酒馆大厅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

从邻近赌场、妓院听闻有热闹可看的女人和赌鬼,全都蜂拥而至,将酒馆的大厅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叫弗朗哥的小少爷法杖一划,银赫根本没看见他的嘴唇蠕动。炽热的火焰,已经从他的法杖中急射而出。

银赫唤出坚盾抵挡住烈火攻击的同时,伊桑的黄沙已经开始落向他们五人。

胖子贵族咧嘴一笑,同样施起法术,一个金色的光晕球体,从他的法杖四周以极快的速度飞涨,最后向外扩散开来,将他们五个人紧紧的包围在了中间。

“见鬼!”沙皇小声嘀咕了一句。

银赫瞧见沙皇的黄沙,对那个胖子制造的光球,根本没有任何的威慑力。那个看似毫无力量的光晕,却比他的黑盾还要坚固。

“到我咯!”另一个家伙飞快旋转着法杖,疯狂的发动了自己的攻击。

弗朗哥的烈火就已经足够让银赫应付,马上又出现了带着无数倒刺的巨大冰凌,朝着他们三个人笔直的射了过来。

银海惊叫一声,扔掉手里的佩剑,钻进了桌子底下。

沙皇手中的沙漏嗡嗡作响,黄沙弥漫了整个酒馆的大厅。他催动着沙粒,织成一张金色的巨网,竖立在银赫和自己的面前。

烈火炙烤黑盾的开裂声,冰凌撞碎在沙墙上的脆响,还有围观女人的惊声尖叫,瞬间打破了里尔深夜的静谧。

酒桶被魔法释放的冰棱,还有伊桑的黄沙摧残的全都碎裂,暗红色的葡萄酒“咕隆!咕隆!”的流在遍地碎瓷片的大厅里。

银赫猛地一闪,躲过了弗朗哥释放的一团烈火。但酒馆的窗户就遭了殃,火球直接将窗框击得粉碎,从大厅里裹挟着一团黑烟,窜出了街道上。

外面传来了一阵行人惊声的呼喊。

胖子的光球随之急速胀大,冰凌已经刺破了伊桑的黄沙,朝着银赫他们二人的面孔飞来。

银赫竭尽源泉中的力量,黑色山羊从雾气里摇动着犄角窜出来。那几个贵族少爷被毒蛇缠绕着羊角的山羊吓得不轻,连忙向着身后退缩。

本来还在观战的众人,被那些山羊撞得四散逃脱,有几个佣兵直接从被烈火熏黑的窗框里,蹦了下去。

“柯德,干掉他们!”弗朗哥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银赫瞧见脚下的大地开始破裂,无数根搅动扭曲的毒藤,从他们的下方钻了出来。

伊桑的黄沙疯狂地侵蚀着那些藤蔓,但那些见鬼的植物生命力极其顽强,一根刚被黄沙钻透倒下,马上就有更多的从地下冒出来。

银赫他们只好一边躲避那些藤蔓,一边和那五个贵族少爷缠斗。他们五人个个下手歹毒,专挑着银赫伊桑的要害部位攻击。

整个大厅充斥着烈火与冰碴的声响,以及藤蔓生长拔节的沉闷回音。

那个胖子的光球厉害无比,银赫的山羊与伊桑的黄沙,都不能穿透他释放的光魔法。

就在银赫的额头上全是汗水,伊桑也渐渐被那五个少爷的车轮战拖得筋疲力竭之际,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跨进了已经破烂不已的酒馆里。

弗朗哥的眼睛最尖,一看见那个男人的出现,立即停止了自己的攻击,其余的贵族也都收手。只有那个胖子,还在咬牙切齿的喊打喊杀。

“热闹非凡啊!”血手用一只眼球,瞧着墙壁上的窟窿,还有满地的碎片残渣,开口说道。

“安东大人,让您受惊了!”弗朗哥对血手弯腰行礼,偷偷把法杖塞回了裤裆里。

“我倒不至于会害怕,”安东笑笑说道,“不过街道上的那些平民,可就不一定了。弗朗哥,这里就由你来赔偿,带着你的兄弟们走吧。”

“是他们几个先动的手。”胖子气愤的说道,同时用手指了指银赫、伊桑,以及刚从桌下爬出来的银海。

“要不要我把你们全都抓回大牢里,搞清楚是谁先动的手?”安东用自己的铁手,指向了那个愤愤不平的贵族。

“不用劳您的大驾,血手大人,”弗朗哥眼珠飞快的转动了几下,开口说道,“我会双倍赔偿沃思罗大人的损失。”说完,他就用不肯罢休的眼神,盯着银赫和伊桑,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扬长而去。

“你们应该直接回客栈睡觉的,干嘛要来这种败类云集的地方?”安东跨过遍地的垃圾,来到了银赫他们的面前。

“血手大人,我们只是想来品尝美酒而已,是那几个男孩,他们……”

“与我无关,”安东不耐烦地打断了银海的辩解,“你可知道,那几个家伙的老爹,都是做什么的嘛?那个胖子,他父亲就是帝国斗兽场和国王大道大部分赌场的老板。那个叫柯德的小鬼,他的老爹是整个帝国最大的佣兵头子,手里的佣兵战士无数。还有领头那个叫弗朗哥的老兄,他的老爹来头更大,绝对不是你们能招惹的起的。”

银赫听了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果然和他猜的别无二致,那几个贵族公子哥,都是大有来头的狠角色。

“我与这家酒馆的老板沃思罗私交匪浅,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料理,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吧,千万别再给我闯祸了。”安东飞快地瞧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伊桑,开口说道。

当他们走出酒馆的大门,发现街道两侧站满了等待他们出来的人。他们都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盯着这三个惹下了大祸的倒霉鬼。

既然事已至此,银赫也就不怕那几个家伙会上门报复了。

但让他感到郁闷的是,杜浅曾经和他说过的那句话,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有一天会应验。尽管他之前对魔法嗤之以鼻,可目睹了那五个男孩施展的可怕法术,他也只好承认自己对魔法确实心存偏见。

银海还在为刚才惊险万分的一幕而感到后怕,而走在银赫身侧的沙皇,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自从认识他以来,银赫从未见过伊桑的神色如此凝重过。

伊桑将银赫和银海带到客栈里,然后叮嘱几句后,就独自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会使用这些邪门歪道的巫术了?”银海躺在床上,揉着被火燎伤的脚踝,疑惑不解的问弟弟。

“我们明天一早就返回封地,哥哥,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银赫面对着窗户站立,观察着街道上的动静。

“我巴不得现在就躺在老家的床板上呐!”银海疼的哎呦一声,开口说道,“听安东大人讲,那几个杂碎确实都来头不小。我本以为沙皇伊桑,怎么都能镇得住那几个小崽子,可谁能想到,他就是个不中用的样子货而已。”

就在此刻,银赫却又为明日离开里尔的决定而感到犹豫了。

在摄政王布朗的审判教堂里,银赫觉得布朗已经应允哥哥成为风城领主,况且天色已晚,布朗已经疲惫万分,他本想明天一早再向布朗汇报封地的干旱。可现在却爆发了酒馆里的斗殴,他不免觉得左右为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