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陨呆呆地看着发怔的羊语儿，注视着她颤抖的双手，聆听着她颤抖的声音，打从心底感到欣慰。
只有他才明白，在这差不多三天的时间里，眼前的这只小绵羊到底付出了多少。
就在她第一天明确了自己的修行道路以及突破方法后，她便再没让自己有过真正空闲的时间。
每天醒来，羊语儿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整状态。而基本确定她的体力和精神力至少一方充足之后，她便立刻要求天陨开始那一个域时的“心力消耗”。
天陨之前要求她至少不能晕倒，其实是暗示她任何环境中，都要给自己留一份应变的心力。她应该有听明白，但她依旧断章取义，每次都累到动弹不了后才躺下，强睁着一双眼睛直到看见天陨到来才昏迷过去。
这种累和这种苦真正的难受程度天陨是知道的，因为他之前也经历过，而且往往是在他与林域里的各种大型猛兽互相狩猎之后。那些都是至少比他强上数倍的猛兽，而天陨和它们在山地里贴身搏斗，在深林里追逐逃亡。这让他一次次地游走在生死边缘，浑身上下伤口无数。
而这个过程往往是几十个域时甚至几天几夜，也只有在这般费尽心力的明争暗斗过后，天陨才有给它们致命一击的机会。而只有确定它们真正死亡之后，天陨才能躺下来，强睁着双眼警戒，并“享受”那种无边无际，铺天盖地而来的疲惫和痛苦。
这种感觉总需要天陨好些天才能平缓下来，但羊语儿，却还坚持每天尝试两次！！！
末了，她在晚上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之后，还能微笑着一脸期待的央求天陨，继续让她感受天陨通过双子球，传递给她的那种探测的奇妙——而这种“奇妙”，还是需要通过她精神海的剧烈消耗才能达到的……
而少女如此的付出，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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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羊语儿才从自己的喃喃自语中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一脸欣慰的天陨，逐渐璀璨的眼神中，溢出了泪光。
“师傅！！！”
在天陨措手不及间，羊语儿一下子冲到他的怀里，死死搂住。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突破了，我真突破了，已经是一个修者了，真正的修者了……你相信吗？我真的迈出这一步了，真的做到了……”羊语儿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话语中泛起哭声，越来越大。
天陨被羊语儿那纤细的胳膊死死抱住，直让他浑身僵硬，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想骂她几句笨蛋，竟然花了三天才突破，害得他这三天里为奴为婢，受苦受累的像条死狗。
但不知为什么，听这她这带着抽泣的声音，他的鼻子也莫名地开始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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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吧，突破的过程。也当是让我分享下你的喜悦。”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帮羊语儿止住哭泣的天陨同学，拉着她坐在草地上，好奇地问道。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情况吧。这次我的心力消耗训练和之前也差不多，体力快消耗尽的时候精神力其实还有剩下不少。而每到这时候，我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身体还有更多的力量，可就是有个不知道在哪的枷锁限制了一切。”
“这几次下来，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尤其是这次，让我有种赶快挣脱一切的迫切愿望。这也让我这次完全不甘心就这样倒下。干脆，我就用剩下的精神力，用你之前感知传递给我呈现的方法在体内折腾。然后，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破掉了，体内多了不同以往的，莫名的力量，甚至连世界的感觉都庞大辽阔了许多……”
说完这一切，羊语儿又有些不确定地望着天陨，有些忐忑，害怕自己的情况并不是真正的突破。
“那个，师傅，这应该......”
天陨无视她忐忑不安的目光，一张还微带稚气的小脸也写满凝重。只见他紧紧皱着眉头，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让羊语儿更不确定了，忐忑的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害怕天陨告诉她情况出了岔子。
而就在她的心越来越沉的时候，天陨噗嗤一下，竟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张，这张忐忑又……哈，特不安的表情，太，太好玩了……”
再不了解情况的羊语儿也知道自己被天陨耍了，这一刻，她也不禁气的哇哇大叫，张牙舞爪，准备抓住天陨就狠狠咬他一口。
两人玩闹了一会，有点累，就干脆躺在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了。
现在不必像之前那样争分夺秒的调整状态，也不必去考虑耗费精神的感知训练，这一刻，他们都松了口气，全然没有了对以后的担心和烦恼。
夜色降临，这会是最美好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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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羊语儿就勤快地爬了起来。活动了一圈后，开始模仿天陨的晨练习惯，有模有样的训练起精神海。
当然，她不忘把喜欢赖床的天陨同学又拉了起来。理由呢，她倒没有天真正直的请求天陨指导她训练精神海，而是理所当然的告诉天陨：“我要整理床被了！”
这几天的床被确实都是她整理的。倒不是说她爱上了这份女仆的活，事实上，和这床被子“相处”了好几天，她还是认为被子不买她的帐，以至于每次整理床被，总会有某个不听话的被角偷偷探出头来，从而让考评的天陨无奈叹气。
只不过要是没这个理由，她完全没办法叫醒赖床的天陨。而且另一方面，她也和被子杠上了，她不相信，她堂堂绵羊族大小姐，还修理不了一床被子！
天陨如往常一样开始了清晨的精神锻炼方式——内观，同时控制精神力进行微调。而身后，羊语儿有模有样的学着，可惜，感觉上只是一个样子而已，
待天陨循环了一周之后，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一脸懵懂的羊语儿，眨巴这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无知又纠结的看着他。
天陨叹了口气，很是无语。
“你不知道怎么学你告诉我呗，干嘛我坐下你也跟着坐下，我做什么你也跟着做什么，我以为你都了解了的哎……”
“我哪知道啊……”羊语儿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天陨摇摇头，打了个响指，唤出了双子球。
“小双，感知传递。”他吩咐完双子球后，又转身叮嘱羊语儿道：
“好好感受下我做的事情，以后你每天清晨醒来，最好都坚持做一遍，养成习惯，以后对你的作用会很大的。”
确定和羊语儿建立感知传递之后，天陨在羊语儿的旁视下又内观了一圈自己的精神海，同时精细地操控的精神力做一些探索和其他的训练。做这些的同时，还不忘给羊语儿讲解。
“每天你清醒的时刻，其实是你当天精神海最充沛和最敏感的时刻。这时你的坐照自观，是你最能了解自己精神海的特性和变化，所以，这时的你，需要仔细地绕自己精神海走一遍。”
“而同时进行的微控训练，不需要你像之前一样剧烈消耗精神力——这种大开大合的方式虽然有助于你精神海的恢复和提升，但也会使你的精神海操控更加粗糙。你需要利用的是这段时间精神海最敏感的特性，操控越少的精神力进行越精密的训练，简单说，让你使用精神海做一件事，在降低消耗的同时要求达到更好的效果。”
……
就这样，天陨让羊语儿旁观了一遍这种修炼方式，然后又带动羊语儿自己修炼了一遍；最后再旁观羊语儿自己修炼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退出。结束之后也不忘叮嘱羊语儿每天都要修炼一遍，最好养成习惯。
之后他们吃过早餐，便开始了新的训练课程。
“首先，我需要确定你现在精神海的真实大小，以及你实际能使用的大小。”天陨对羊语儿说道。
“至于具体的方式，小双，靠你了。”
“嗯嗯，”双子球点点头，飞到羊语儿身边，直接再次使用精神共享将他们三人的精神海连接在一起。
顿时，羊语儿的脑海中进传来了天陨的和双子球的声音。
“之前倒忘了和你介绍小双精神共享的作用。简单说，小双的精神共享，能将你精神世界的感知情况共享给我。这方面，是你为主导，并且只要我们允许，你甚至可以调动我们精神力进行探索，从而反馈给我们。”
“所有现在你能调动了精神海是我们三人共有的。你现在要做的，是保持精神力的稳定输出，以自己为中心，开始徐徐向外探索，等你感觉难以为继或者说力不从心的时候就停下来，我会侧定你的范围，确定你真正能使用的精神海大小。”
“好了，准备开始了吗？”解释完的天陨向羊语儿询问道。
“嗯。”羊语儿点点头。在天陨说开始之后，便操控精神力向外层层扩散。
这种感觉她已经不算陌生了，因为之前的每个晚上，她都这样旁观天陨的演示。不过，那终究是看别人操作，而她当时没有突破，精神海的存在都不能发现，自己偷偷尝试了几次，全部无功而返。
而这次终于能自己操作了，激动的同时，又不勉有几分忐忑和不安。
幸好，天陨的声音就在精神海里指导着她。
“稍微缓一点，别太激动，你第一次尝试，以稳为主……”
“笨蛋，现在是判断你精神海的使用情况，不是让你耍杂技，这这花俏的动作你早上微调的时候自己琢磨……”
“就是早上也别给我琢磨，这些小动作华而不实，浪费精神力的同时还让人觉得欠揍。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职业擂台上，你毫无自知之明得挥舞着王八拳，兴高采烈地对着一名职业拳手发动一**的进攻，动作笨拙的同时，还时不时地来几下猴子偷桃，黑虎掏心之类的，别人只是尴尬没一拳撂倒你，你却当对手是个耍猴戏的，继续玩得乐此不疲……”
“懂不懂‘徐徐地’是什么意思啊，还一股脑儿的把精神力全砸出去，当发大招呢？我需要的是能稳定的输出，那才能检测你的真实水平！”
……
虽然天陨在她耳边的都是一些教训批评的话语，甚至有些还很严厉，但她不知觉间就平静了下来，按照天陨的吩咐平和持续的输出着她的精神力，直到感觉继续扩张会力有不逮，她才停止扩张，并努力维持住她的现状。
这是她才有心神打量自己感知到的世界，只见感知里的这部分竹园清晰可见，规则，道路，甚至她感知的边缘地带闯进来的一位红衣少女她也能够感觉的到。
这一刻，她才明白，之前为什么师傅能控制时间恰好10分钟找到她，原来只要在这样的感知范围里，她的存在就如黑夜里的萤火虫，清晰可见。
这样坚持了一个域时，天陨才点点头，让她放手，徐徐消散精神力，退出精神共享的使用。
“比我预计的好。如果用数据表示的话，之前你没突破时，受限于你的体魄，你透支全力发挥，能使用的精神力数据有‘2’的大小，即一个域时的时间，你用尽全力穿过竹园2%的路程。而现在，你持续输出精神力，已经能稳定在‘5’的标准，换句话说，你保持状态，一个域时基本能前进5%的竹园范围，想要抵达竹门，全程只要20个域时。”
最后，天陨总结道：“对于一个刚刚突破的人来说，这是个超越常理的数据。”
“不过，”天陨又皱皱眉，来了个转折，“你的精神海，应该不止这样的水平……”
“好了，现在进行第二项检查，你敞开你的心扉，然后向我刚才那样在精神海边上旁观。小双，感知传递，我需要掌控她的精神海。这次小双你的不用加进来，我怕我掌控不了那么多。”
羊语儿闻言点点头，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精神海掌控权交给了天陨。
而待天陨深吸一口气，毫无保留的将他们两人的精神海全部展开的时候，羊语儿才知道，她与师傅的水平差距有多少。
天陨徐徐展开的精神力，在她精神海中呈现的，却是飞快向外扩张的一个大圆，这扩张速度，是她完全无法企及的。
不一会儿，她就发现了刚才在她范围边缘的红衣少女，然后继续越过，没过多久，又有几个人影出现在天陨传递的感知里，然后，出现的人越来越多，星星点点，犹如夜空一般。
待天陨停止扩张的时候，羊语儿估算了下距离，这个直线的长度，足有她之前的四倍还多一点！
而后维持稳定并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天陨才缓缓褪去精神力，感知消散。而等羊语儿退出回到现实的时候，她所看见的，便是天陨和双子球一人一兽默默对视，两相无言。
他们能感觉到羊语儿精神海的不同寻常，而羊语儿不曾觉醒便有‘2’的精神力表现也直接证明了这点，甚至她突破后立即表现出来的‘5’的大小，他们也认定那并不是羊语儿的巅峰数据。
但他们俩只估计过羊语儿会有‘7’或者‘8’的数值，甚至‘9’也存在着一定的可能。但他俩没想到的是，羊语儿竟然给他们交了这样一个数据。
刚才的探测范围超过了羊语儿之前‘5’的4倍，已经达到了‘21’的大小.但天陨这次自己只是保守地使用了‘10’的精神海大小，这么一算，那羊语儿的精神海水准已然不言而喻……
天，先天的‘10’，而且一突破就能到达‘11’？
双子球和天陨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的望向羊语儿。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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