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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引火上身(下)

我和子琛更觉尴尬,麦大娘这般热情,我们怎好开口告诉她自己正怀疑她儿子干下了伤天害理的事呢。

“大娘,麦戈也不爱话吗?”我疑惑问道,这家伙简直是块木头,我很好奇他平时是不是也这样。

“是啊,麦哥儿不爱同生人打交道,平时和邻里也不怎么亲近,不过心眼儿却很好,邻里乡亲有什么需要都喜欢找他帮忙。”大娘兴致勃勃道,脸上透着对儿子的自豪。

“哦。”我若有所思地头,心里思忖:这样看来,麦戈与四女及夏丰熟识倒真是是有可能的咯。

“大娘,麦戈是否认识一位叫夏丰的男子?”子琛在一旁插话道。

“认识,”大娘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狗子是隔壁老李家的儿子,十四岁就进了夏府帮忙,夏大姐待人宽厚,工钱也给得大方,平时逢年过节的还有不少额外赏金。李大婶独自一人,好不容易将两个儿子拉扯大,眼看着狗子能自己挣钱补贴家用要享清福了……唉,老天作弄人,李婶儿这两天眼泪都哭干了,也不知道她那身子熬不熬得过去。”麦妈妈着摇头长叹着气。

“狗子,就是夏丰吗?”我疑惑道。

“夏丰?”麦妈妈困惑地看着我,随即恍然道,“恐怕进夏府后改的名。我们哥儿和狗子一起长大,那时候狗子总围着麦哥儿转,也不管麦哥儿理不理会,一个劲儿地叫他哥哥,还要认我做干娘,好让麦哥儿做他的亲哥。唉……一晃这么多年。”麦妈妈着用手拭了拭眼角的泪花,看了看我们不好意思地道,“让两位见笑了。噢,对了,狗子出事的时候,还托我家麦哥儿给她李婶儿带过些吃的,是夏姐赏赐的,自个儿留着没舍得吃,特地给他娘捎了回来,这么懂事的孩子……”

我心里也不由地揪紧,从来只是僵硬地想要为水衣洗刷冤情,从未去考虑过死者的情感,没意识到每个生命都有它独特的珍贵价值。

“大娘,敢问……您是否知道杜婉姑娘?”子琛继续开口问道。

或许是因为我心底压根不相信麦戈是凶手,子琛的穷追不舍让我有些反感。

大娘地脸色又感伤了几分。头道:“认识……她们家就在河对岸。推开窗便可以看到。杜清杜婉两姐妹。也是这附近数一数二地好姑娘。也不知这老天犯地什么糊涂啊。偏拿咱们穷人开玩笑——”

“娘。您出来一下。”麦戈忽然在屋外叫道。

“哎!”大娘朗声答道。精神地声音和她瘦弱地身子骨还真是不搭。“二位先坐会儿。”她边起身边抱歉地微笑道。

“您放心去吧。”我冲她头。

待她出了屋。子琛转向我道:“杜婉家居然就在附近?”

我沉默着定定看着他。他被我看得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四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疑惑问道:“怎么?”

“你不觉得这样有些过分吗子琛?”我微有些怒意。

他愣愣看着我,显然有些不明白。

“麦妈妈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应该这样逼问她,如若让她知道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现在被我们怀疑,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了吗?”我一口气完,整个人也冷静了些,随即愣了愣,察觉出自己太过激烈。

“我只是太为水衣担心……”他原想解释什么,干净的面容上忽而略过一丝挣扎,泄气一般轻声道,“抱歉。”

“子琛……”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我对子琛包容感激又羞愧。

“你……从前认识麦戈?”他忽然狐疑地看向我。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大口水。

“二位。”

我们闻声转过脸去,正见麦戈在门口凝眉站着。他定神看着我们,平时懒洋洋仿若不问世事的眸子里透着股凌厉之色。

“这件事……”他不带语气地道,缓缓走近我们,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子琛,“请别让我娘知道。”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之感。子琛的眼睛里同样透着股困惑,但依然头道:“不会的。”

麦戈似乎放下心来,眼中的敌意稍纵即逝,空气里里那股压迫的气息似乎也随之消散。我心中一紧:这个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是如何生出经历过风浪之人才有的震慑感?

“我们可以看看你的房间吗?”子琛回看着他,语气透着一丝不友好。

麦戈没有回话,大致是请便的意思,一共才几间屋而已,其实没什么可看,麦戈的屋子临河而立,推开窗刚好可见到一袭清流淌过,所谓河,其实不过是一条五六米宽的人造河而已,河虽不宽,但水质极好,清澈见底,鱼悠闲地划着水。眼前又有渔人驭着乌篷船慢悠悠地淌过,倒是极舒适的景致。

麦戈的屋子简陋得只有床和一座陈式衣柜,墙上挂着弓和箭,另有些各类兽皮,张牙舞爪地贴在土坯上。我对周遭的摆设倒不怎么感兴趣,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桥流水人家,心里腾起很祥和的感觉。手碰触到窗台的木质上,忽然发现上面光滑异常,想来麦戈定也时常这样撑着身子,蹙眉看着河中的游鱼。

想他做什么!我晃了晃脑袋,慌忙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子琛忽然拿起一只物什向麦戈发问道,眼睛狐疑地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情绪。

我好奇地看了看,发现是一只做工精巧的荷包,上面绣一株鲜艳欲滴的富贵牡丹,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

“唔?”麦戈皱眉唔了一声,仿佛并不知是什么,眼睛慵懒地转了转,象在思考着这只荷包的来历。

“忘记了么?”子琛冷冷笑了笑,“我来告诉你,这是杜婉姑娘的东西。”他着将荷包翻转过来,果然见上面绣了精致的杜婉两字。

麦戈沉默地看着,眼睛动了动,道:“嗯,是她的。”

我猛地抬头看他,子琛也满眼惊骇之色,这家伙莫不是就这样承认了吧。

“她乞巧节时送我的。”麦戈又淡淡道,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乞巧节女子以荷包赠予心仪的男子,倒是很合理,我不觉替他松了一口气。

“有证据吗?否则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从杜婉姑娘那儿偷来的?”子琛忽然淡笑道。

“子琛你——”我惊讶地看着他低声责备道,实在想不通一向温尔有礼的子琛何以对麦戈咄咄逼人。

“没有证据,师爷爱怎么想怎么想。”他毫无表情地回答。一副坦荡荡的模样。

子琛冷哼一声,转身又向四周看了看,忽然盯着我曾呆过的窗台,侧脸转向麦戈问道,“大娘杜婉姑娘就住在附近。你可否告诉我是哪家?”

他神色动了动,即刻道:“对岸向左第三家。”

子琛立在窗前朝那边望了望,回头微笑道:“看那装饰,临河的屋子倒像是女的闺房啊。”

麦戈阖了阖眼,略微停顿一下道,“的确是。”

“这儿风景很不错,你经常站在这儿极目远眺?”子琛忽而又道,脸上温文尔雅,讽刺之意却已昭然若揭。

麦戈没有答话,脸上依然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泰然模样。

“麦哥儿,麦哥儿。”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喊。

“抱歉。”麦戈对我们头,转身朝屋外走去。屋外传来他们清晰的话声。

“怎么了王婶?”麦戈沉声问道。

“哎呀哥儿,快快快,我家的母猪要下崽了,孩子他爹又不晓得去哪儿遛弯了,你赶紧给我看看去!”女人的火急火燎。

“别急……”麦戈的声音镇定自如,有股安抚人心的作用。

待他们的声音走远,我才愤愤地转过头怒视着子琛。

“我只是在问案。”他语气柔和,但眸子里却毫不示弱。

“麦戈只是略有嫌疑罢了,但依你刚才的做法,分明已将他看做凶手!”我愤愤然道。

“是又如何?目前麦戈嫌疑最大不是吗?”子琛第一次用那么冲的语气同我话。

“他不可能是凶手。”我斩钉截铁地道。

“我看就是他。”子琛和我较上了劲儿,眼里闪动着怒意。

“我知道你为水衣着急,可是也不能冤枉好人呐。”我争辩道,心里暗自思忖道:子琛为还水衣清白而不惜同我翻脸,可见他对水衣的感情并不一般,或许只是自己没发现罢了。

PS:真正引火上身的其实是我,有事没事我干啥写悬疑,捂脸,大家凑合着看吧,我立马把这里的狗血案子给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