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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落马客栈

打虞小楼和白靖从白家大宅归来已经足有二十天,离九月初八也就剩下着四天,这二十天里,白靖倒是彻底没了逃跑的心思,整日就呆在这客栈里研究那本《领火堂总纲》,明明已经解决了他白家的灭门惨案,真凶到底是谁,白靖也早已经印在眼底,只是他还是不愿进那天津卫里住着,虞小楼也只好将就着他。

不过住的日子久了,郊外倒也有郊外的好,没了那么多拥挤的人潮,也没有那惹人厌烦的洋鬼子总在眼前晃悠,虞小楼倒是整日和刘碧晨在这郊外游山玩水,好不痛快,好像九月初八的落马之约已经被他遗忘。

虞小楼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若是九月初八之后,他能全身而退,便娶了刘碧晨,在北平城开个面馆,他最爱吃的无非就是打卤面。若是挣了些钱,就送小四儿去读书,让癞子去从军,他们三兄弟也是各有归宿。虞小楼也曾旁敲侧击的跟刘碧晨说着,刘碧晨怎么也不回答他,只是红着脸把头撇向一边,不想让虞小楼看见她绯红的脸颊似的。

“怎么样啊,等我办完事,就跟我回北平开个面馆,你倒是答应我啊!”虞小楼正牵着刘碧晨的手往客栈里走着,一边还调笑着她。

“你到底要办什么事啊?办完我再答应你。”刘碧晨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已经憋了这么些时日,她总算问出了口。

“要是硬要我说,我也说不出个名堂来,但是就是这么个事儿!”虞小楼四下望望,然后把刘碧晨的手拿过来,从怀里拿出那块玉牌放在她的手心,低头用眼神示意了她。

刘碧晨对这块玉牌的印象如同昨天一般清晰,虞小楼仅凭这块玉牌就唬住了柳戚尘,从他手下救了刘仁方和她,这玉牌乃是千门的东西,这虞小楼去千门干嘛呢,刘碧晨想不明白,但是想到了爷爷刘仁方,她的神色还是黯淡下来。

虞小楼察觉了她脸上的变化,知道她这转变肯定是又想到了刘仁方,便跑到她的面前,做了个鬼脸逗她笑起来。虞小楼一向抓得住刘碧晨的心思,她的一颦一笑,虞小楼都看的明明白白的,所以他总能逗的刘碧晨喜笑颜开。

二人正有说有笑的走进客房,就看见白靖坐在那望着二人,上下打量着他们。白靖似乎每天只有两件事,第一件是研究《领火堂总纲》;二是和虞小楼斗嘴。他们二人逗起嘴来,就连刘碧晨都劝不下来。

往常白靖看到虞小楼和刘碧晨出双入对一定要挖苦两句的,可是此刻他却没说话,这倒让虞小楼不习惯了,白靖一反常态,恐怕是有事了,虞小楼正这么想辙,白靖指了指桌上的信封。

“送来给你的!上面写的落马客栈。”

虞小楼赶忙冲过去打开了信封,这正是他一直等的东西,这就是他怎么着都要把白靖留下的原因,这信封里装着的正是落马客栈的邀请函。

吴掌柜的话一直在虞小楼的心里,他字字句句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次落马客栈选千门八将,必然是受到千门青睐的人才能到这里来,为了区分真的来客和浑水摸鱼的人,必然有邀请函一类的东西。

虞小楼留着白靖,就是指望着在这种时刻让白靖大显身手。邀请函上言明了要虞小楼今日起入住落马客栈,且只能他一人凭着这邀请函入住。虞小楼也不着急动身,他还得安排好接下来的计划,他可不求当上什么千门八将,他就想着全身而退,但绝不是以吴掌柜的那种方式。

他既然手里握着这玉牌,绝不可能像吴掌柜那样第一轮就全身而退下来,他要撑过三关而不出一丁点的意外才行,可惜他只知道这第一关,后面的两关,吴掌柜也一点都不了解。

“老白你跟我进天津,我住进这落马客栈,你在附近找一家客栈。我也方便与你联系。”

“别叫的那么亲,忒恶心!”白靖点点头,但还是顶了虞小楼一句。

“我把钱都留给你,你就在天津卫里吃好喝好玩好,等我办完事,就找你去啊!”虞小楼哄着刘碧晨,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可是他必须装作底气十足,否则被刘碧晨看穿,他也不便解释了。

刘碧晨心里是不答应的,她想随着虞小楼一起去,可是也没办法回绝虞小楼,她在这天津,她在这天津卫也是人生地不熟,论本事也不及白靖和虞小楼二人,何况她也不知道虞小楼究竟要办什么事,对千门也只是从爷爷刘仁方那里略闻其名。

万般无奈之下,刘碧晨只好朝着虞小楼点了点头。虞小楼身上只装了几块大洋,把剩下的钱都给了刘碧晨,刘碧晨一直没有吭声,默默的看着虞小楼忙东忙西,到了那虞小楼和白靖就要出门的时候,她望着背影,张开了口,却没有声音在虞小楼的背后响起。

刘碧晨紧紧的抓着虞小楼留下的钱袋,他看着那两个背影,他们却还像没事人一样的在斗嘴。

落马客栈的牌匾横在虞小楼的面前,他心里想着与其说这是客栈,倒不如说这是谁家的大宅套了个客栈的匾额。匾额下的大木门紧闭着,白靖在就被虞小楼安排到了附近,他走上前去,拿起门环,重重的扣了三下。这才有个佝偻着老人缓缓的打开了木门。

老人上下打量着虞小楼,朝着虞小楼伸出一只手来,虞小楼一时未反应过来,与老人面面相觑。

“邀函!”老人没好气的说着。

虞小楼才缓过神来,赶忙从他那青布包里拿出那封今日寄到客栈的邀请函,把它递到了老者的手中,老者却连看都没看,只是手指在那信封上一搓,点了点头,把邀函交回到了虞小楼的手中,为他打开了大门。

两扇木门被老者缓缓的拉开,落马客栈的样子彻底落入了虞小楼的眼里,这原本大宅的前庭,被他们摆上了桌椅板凳,茶桌上沏好的茶正冒着热乎气儿。虞小楼一眼扫过去,光着这前庭里坐着的就不下十人,他倒是没想到这千门选将,竟会有这么多候选的人。

虞小楼的到来反而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都落到了虞小楼的身上,眼内满是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这个少年,相比于在场的众人,虞小楼都太过年轻。

“十四号房,领路!”老者虽然身形佝偻,但是声音却洪亮的很,他这一嗓子出去,便有店小二凑上前来,为虞小楼引路。

虞小楼跟在店小二的后面,绕过前庭和正厅,眼前便是一间接一间的客房,店小二带着他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上面正写着‘什肆’二字。他在放眼看去,在没有十五号房了,他住的就是最后一间,他看向前面的房间,他之前已经有了是十三人入住,他是这千门选将来的最后一人。

店小二为虞小楼打开了房门,即便是最后一间,房间里也是宽敞明亮,家具物件摆放整齐,房内的桌上也早已摆好了糕点吃食,酒水淡茶,一应俱全。床边与墙之间用木板隔开,放着个大木桶,还冒着热气。虞小楼走过去用手搅了搅,里面的水还热着呢。

“客观舟车劳顿,已经为您备好了粗茶淡饭和热水,您大可休息好咯。傍晚时分,到那前庭就行啦!小的就不打扰客观休息了!”那店小二说完便退出房去,为虞小楼关上了房门。

在店小二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虞小楼便往床上一跳,躺在上面好不舒服,他这辈子也没睡过这么软这么舒服的床,那被子也是丝绸,这枕头也是檀香木的,虞小楼直在上面打滚。他原本也不需要安顿什么,他都在这天津卫呆了快有一月,这一番折腾够了,他才收拾起衣装,准备出门会会其他人。

虞小楼刚出了房门,走了没两步就和那十三号房的人撞了个正着,虞小楼正想开口骂道,却忍住了,他想了想照吴掌柜的说法,能来这儿的都是些有头有脸儿的人物,他怕是一句话说错了就得罪了人。

可是还没等虞小楼开口,撞过来的那人便先骂了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龟孙儿,啷个这么小就来咯。”这人张口便是方言,虞小楼听着像是那四川的口音。

他抬起头望着这人,这人得有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个子极高,几乎伸手就能摸着顶儿,不过这人身形消瘦,高个子显得他更加瘦弱,他脸色发白,双眼旁是浓厚的黑眼圈,双目游离,好像个病秧子似的,嘴边还叼着一根卷烟。

“嘿!这位大爷可是您先撞着我了,您这样说话不是欺负小辈儿吗!您这面儿过得去吗您!”虞小楼这张嘴说起来可是比他的拳脚功夫厉害多了。

那高个儿病秧子一下子被虞小楼噎住,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索性扭过头朝着前庭走去,也不搭理虞小楼,虞小楼跟在他的后面,也向着前庭走去。高个儿病秧子刚在前庭露面,便有人吆喝起来。

“哎呀我的妈呀,这不是四川病虫儿吗,咋的你也来了啊!”说话的这人是个光头大汉,明明刚入秋,这人身上却裹着一只雪貂,腰间插着一把大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笑眯眯的望着那高个儿病秧子。

原来这大高个儿叫病虫儿,虞小楼心里记住了这人的名字,他也没吭声,这帮外八行的人物说话,他自然也插不上嘴,便安静的找了张没人的茶桌坐了下去,听听这些人的话,总算是了解一下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

“哎哟~这个小弟弟长的好生俊俏,坐到姐姐这边来呀!”光头大汉对面的女子望了一眼虞小楼,妩媚的朝着虞小楼说着。

这个女人浓妆艳抹,十分妖艳,头发盘起来用一根乌黑的簪子插住,玉颈之下是丰满的胸部,再往下又是纤细的腰肢。女子身形苗条,穿着也极为暴露,两条雪白的**几乎是全部暴露出来,一个劲儿的朝着虞小楼媚笑,虞小楼双颊一红,赶紧撇过头去。

“青婆娘,你连个娃儿也不放过,他可经受不起你这招数。”病虫儿谩骂了一句,坐在了一个黑衣男子的对面,黑衣男子抬头望了一眼病虫儿,没有作声,接着低下头饮茶。

“哼,我怎么敢小看这位虞小弟弟,柳戚尘和他那两个傻跟班,可都栽在他手里了。现在人头还在廊坊城里挂着呢。”女子这番话一出来,前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虞小楼的身上,柳戚尘也是红手绢一门的老大,传闻死在一十六岁少年手上的事,竟然是真的,这少年就坐在他们面前。

虞小楼只觉得双腿直发抖,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正合了那廊坊城布防官的意,谁都知道柳戚尘是死在他虞小楼手里的了,不过这还没有一月,这消息也传的太快了。虞小楼低着头不想抬起,他可不愿意一个个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目光。

“柳戚尘欺师灭祖,无视门规,被杀了也是理所应当,红手绢还欠虞兄弟一份肃清门人的情呢。”

虞小楼吃惊还有人能帮他说话,他起头来正是一白衣少年坐在了他的对面,对他露出个善意的微笑。虞小楼惊讶这少年好生俊朗,比起小四儿来,平添几分英气。白衣少年明明与虞小楼年纪相仿,可他这话一出来,在座的人们却没了反驳的声音。

这白衣少年,绝不是寻常人士。

“既然萧公子都这样说了,奴家也不好多言了。”先前那狐媚女子收敛了不少,她看向白衣少年的眼光,也多了三分敬意。

“在下萧书祺。”白衣少年原来叫萧书祺,他朝着虞小楼抱拳示敬。

“虞小楼”玉箫结结巴巴的回道萧书祺。

“虞兄弟的大名我还是知道的,少年英豪亲手铲除了红手绢的败类柳戚尘,实在是佩服!”萧书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真挚,没有半点的假意。

可是虞小楼听到少年英豪这四个字就打心眼里想掐死那廊坊城的布防官,若不是他为了把杀死柳戚尘的事儿推的干干净净,虞小楼也不至于现在声名远扬。世人只知道他虞小楼擒杀了柳戚尘和郭一锤、钱小鞭三人,却不知道钱小鞭还有个当流匪的哥哥钱一真。如今这名声出去了,离这钱一真上门寻仇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萧书祺的出面,好像终止了关于虞小楼的话题,前庭的人们都各自聊起各自的话题来,虞小楼总算松了口气,他看了看眼前的萧书祺,这少年面带微笑,方才走路都好像生出一股风来,神情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虞小楼只觉得这人即便信不过,但也不至于害自己。

“我不是你们外八行的人,这儿的诸位爷,我哪位都不认识。”虞小楼轻声的对着萧书祺说着。

萧书祺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萧书祺本以为这虞小楼是哪路的神仙呢,年纪轻轻擒杀柳戚尘,却没想到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

“在下不才,那就由在下为虞兄弟介绍一番。”

虞小楼点了点头,学着萧书祺的样子,朝他抱了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