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老汉的问话，老曲头没有选择回答，因为他的儿子那是不能说的秘密，不过老曲头倒是反问道：“老兄呀，你这样子问我，想必你自己是儿女双全吧？你肯定是抱上大孙子了吧？”
那老汉一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说道：“不瞒老哥你说，我这是两个儿子，一个姑娘，现在也都结婚了，老大儿子已经是给我添了个大孙子了，老二儿子最近也是好事将近呀！我那闺女是嫁到了外地，虽然是嫁的远了点儿，可是我那女婿却是个大好人啊，也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是我夸口，我那女婿真算得上是乘龙快婿呀！”
老曲头听后，也是跟着笑了笑，又问道：“既然儿女都成了家，你咋还在这里卖包子呀？是不是干了一辈子了，闲不住了？”
那老汉听后，摇了摇头，说道：“闲不住只是一方面，闲不住了，可以回家带带大孙子呀，哎，这咋说呢，只能说是我那两个儿子没有老哥你那子女争气呀！一看老哥你这穿着打扮就知道你那子女是做大生意的，我那两个儿子都只是给别人打工的，平时就是挣着死工资，都没啥大出息，老大儿子的媳妇现在还在家歇着，现如今的生活压力又这么的大，我这还能有什么法子呀，只能趁着现在还能干的动，还能挣俩钱儿，就挣俩，给我那两个儿子也减轻些压力，原本以为凭着卖包子把孩子们都拉扯大了，我也就该享清福了，谁知道到老还得干，这生活呀，就是这样，平平安安一生就好！”
那老汉的话对老曲头似是有些触动，老曲头又说道：“老兄，你就是指着卖包子把三个子女给拉扯大的？”
那老汉回答道：“可不是吗！以前我也是国家单位上班的，后来不是裁员了吗，咱也就光荣下岗了，也就卖起了包子来，起初的那几年是真辛苦呀，起早贪黑的还赚不到钱，熬着熬着也就好了，我这平时是不舍得吃、也不舍得穿的，守着这个包子摊，挣点辛苦钱，总算是给子女们都拉扯大了，给两个儿子结了婚，也都给他们两个买了房子，也给女儿嫁了出去，这一辈子呀，算是没白走了呦。”
“你那两个儿子现在都在省城？”
“是啊，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这里的人，还能去哪里呀？”
老曲头心中略微盘算了一下，说道：“就这一个小摊，买两套房子？都是首付吧？”
那老汉摇了摇头，说道：“哪能呀！都是全款买的，当时也借的有钱，不过现在都还清了，老哥呀，一看你就是没做过小买卖，这钱虽然挣得辛苦，也确实是没啥人能看得上，但是也不少赚钱，不比赚工资的差多少，甚至比他们还强哩！”
老曲头继续的打探道：“那你这样一个摊子一年能赚多少？”
那老汉笑了笑，说道：“这咋说呢，每年跟每年的收CD不一样，有好的时候就有差的时候，咋的啦，老哥你问的这么清楚，是不是也想卖包子呀？”
老曲头确实是动了心，但他还是没答话，他又不是真的没有卖过包子，只是他从没想过靠着卖包子也能把儿子给拉扯大，甚至是给他买房结婚，也说句实在话，老曲头自从是走上了职业的犯罪道路之后，对于这样子辛苦又老实的挣钱，他是打骨子里的看不上，他认为这都是最没本事的人才干的，可是眼前这个在他眼中应该是最没本事的老汉，却指着卖包子养活大了三个儿女，还都给他们结了婚，身为人父还能有何奢望？这便是一个父亲最大的骄傲！
那老汉一看老曲头是不想说话了，又说了句：“老哥呀，你要是卖包子指定比我强，就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一套，我一听就知道老哥你要是在我这附近摆个摊儿，我就算是再次下岗了，我指定是卖不过你！”
老曲头尴尬的笑了笑，包子也没吃完，便起身离开了。
走在去取枪的路上，老曲头想了很多，老曲头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选错了路，一直以来，老曲头都认为自己之所以成为一个职业的罪犯，那是因为生活所迫，那是没了办法，可是真的如此吗？当初的选择权在他自己的手里掌握着，这条路可是他自己亲自选择的！
老曲头在想如果自己当初再次选择了卖包子，一直到现在，那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老曲头这一生娶了个使人羡慕的老婆，年轻的时候整天的为老曲头而担惊受怕，因为老曲头，她可没少接受警察的盘问，可就算是这样，老曲头的老婆依然是从未对老曲头抱怨过半句，老曲头不在家的时候，他的老婆为他守着一个家，老曲头住进监狱的时候，他的老婆给他送吃送穿，有了孩子之后，老曲头的老婆原以为老曲头会改过，会重新来过，但是她错了，老曲头选择了离婚，虽然两个人的感情依旧在，但是老曲头不想给自己的孩子造成任何的影响，而那一次是老曲头的老婆自嫁给他以来，第一次和老曲头争吵，她想要老曲头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她想要老曲头斩断以前，可是当时的老曲头固执的认为，除了犯罪之外，自己是啥也干不了，而且只要是他继续的犯罪，他就能给他的老婆和孩子带来人上人的生活！
最终老曲头的老婆在大哭大闹了一夜之后，选择了再次听从老曲头的话，在这之后的日子里，老曲头只要是一有钱便是给了他的老婆和孩子，竭尽自己的所能，好让她们娘俩能过上好日子，老曲头也不止一次的告诉他的老婆，要是碰到了合适的人，碰到了能对他们孩子好的人，想嫁就嫁了吧，老曲头说的是真心话，他知道自己愧对自己的老婆，可他的老婆自始至终都没有起过任何的念头，老曲头心底哪能不明白，他的老婆是再等着他，是再等他重新来过的那一天！是再等着老曲头他决定走正道，决定不再犯罪的那一天！
这么多年来，老曲头总是认为了他自己为了自己的孩子是牺牲了一切，但是殊不知，他老婆岂又不是等待了一辈子？
除了儿子牙牙学语的时候叫过老曲头几声“爸爸”之外，老曲头就再也没听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叫过自己一声“爸爸”！
或许真的是人老了，老曲头这一路上是越想越多，老曲头总是想着是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完美的人生，让他从小就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物质生活是得到了满足，但这就是完美吗？这就是自己的儿子想要的生活吗？从小就没有爸爸，就没有父爱，可以说老曲头的儿子的童年是残缺的，是不完美的，而且看似这一切都是老曲头为了他的儿子能过得好，能过上富人的生活，可这真的是他的儿子想要的生活吗？但从头到尾他的儿子同样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是因为老曲头一早就替他给选好了，这样的生活也可以说是老曲头强加于他的儿子的。
老曲头之前从没觉得自己选错了，可是现在他却不知为何的有些心生悔恨了，因为当年生活上的不顺利，因为当年暂时的困境，老曲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犯罪这条路，当年的老曲头没有以乐观、积极和健康的心态去看待生活，而是以消极的心态、阴暗的出发点去看待的身边的人和事儿！心态和看待问题的角度决定着最终你所能得到的答案，老曲头当年的愤世嫉俗和自暴自弃是他最终成为这个样子的真正原因，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没有人强迫他，没有人逼他，只有他自己的内心在逼迫自己罢了。
老曲头走在人流川息的街上，现在是夏夜，不过就算是如此，大街上像是老曲头这样年龄的人已经不多见，六十岁左右的人现在应该在干嘛？因为生活的不同，这个答案应该也是各有不同，但无外乎是睡觉、打麻将娱乐什么的和还在工作，而老曲头呢？却是走在去取抢的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