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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继往开来

扶泽心中一暖,眼睛发涩,继而接着交代道:“娘不必担心,我的身子还保存的好好的,只要找到贵公子的魂魄,我就可以救他,我自己也会没事的。”

听到扶泽这么说,夏侯夫人的心可算落地了。

鬼使神差的,她问了一句:“你原先的名字叫什么啊?要不入了夏侯家的宗谱?以后给小泽当哥哥?那你以后的名字就可以冠上夏侯姓氏,有些事也会方便很多。嗯……我之所以这样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之前听说,临川公子是……”

知道夏侯夫人是关心他,他也的确算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虽说其中不可避免的会有些私心,但是扶泽还是很感动。

“娘,我的本名是扶泽,所以,如果他日真的有幸入了夏侯家的宗谱,怕是要改名的。”

扶扶扶扶扶、扶泽?!

夏侯夫人听罢,眼睛瞪的老大的看着扶泽,嘴巴能塞下个鸡蛋。她抖着手,轻拍在扶泽白皙的脸颊上。

“你,你说什么?”

“我叫扶泽。”

“可,可是扶摇直上的扶?”

听着夏侯夫人有些颤抖的音,扶泽心道:该不会夏侯夫人认识爷爷吧?!

“正是。”

夏侯夫人急急接着问道:“你与瀛洲白家有什么关系!”

扶泽摇了摇头,瀛洲白家,从未听说过。瀛洲,那不是海外仙山吗?

看到扶泽毫不犹豫的摇头,夏侯夫人似是放松似是惋惜的叹了口气。那位小少主也真是命苦……

不过,这个临川公子的资质如果不是出自白家,那他可真的算是天资卓越了。

“你出事那年多大啊?”夏侯夫人不死心的问道。她问得正是在乌啼山出事的那一年。

扶泽想着,难不成她有认识的丢了孩子的人,这是在打听情况?可是自己的情况……他可是在冥界被爷爷捡到的,这件事情背后可能牵连甚广。如果不是特别相信的人,扶泽是不会告诉他的。

而夏侯夫人,扶泽不愿意让她知道的太多,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那年十六,算算,现在我也十八了。”

十八,倒是比少主小一岁,夏侯夫人虽说能借助测龄石测出扶泽有没有说谎,但是他的身体现在不在眼前,夏侯夫人也只能束手无策了。

呆愣了一会,夏侯夫人才想起来扶泽还跪在她眼前呢。赶紧扶起人来,拍干净他身上的土。扶泽也没拒绝,毕竟身子还是人家儿子的。

想着上次见那道长,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扶泽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见他。

“娘,我去找人过来伺候你,儿子找那道长还有些事。”

“嗯,快去吧。”

……

一处碧潭,三千尺。

“尽欢道长,客人都来了,你还沉浸修炼,这不太好吧。”扶泽随手折了一段红梅,远远的就向端坐在水潭边上的人抛去。

一截灿烂的梅花枝还没碰到那青色的道袍,就掉了下来,稳稳地插进了不远处的土壤里。那人也不闹,只是修行被打断了,也不好再接着静坐。他挥了挥手,那截梅花枝就自动飞到了他的手中。

“公子倒是看得开。”说着,尽欢道长就起身,走了过来。

扶泽可是不敢小看这个人的,看起来年纪不大又很好欺负的模样,谁知道这是个多少岁的老顽童。

眼看着他越走越近,扶泽赶紧跳到一旁。

“尽欢道长这是说哪里的话,‘人生得意须尽欢’,有着这样一个名字的道长,你怎么问我这个问题呢?”

嘿,这个小子有点意思。

尽欢道子见扶泽很快的跳开了,知道自己逗的有些过头。他堪堪停下脚步,眉目清明又带着些让人看不懂的深邃。

“坐吧,何须跑的那么远,我又不会吃了你。”

扶泽弹开挡在他跟前的一枝红梅,面色不善的开口道:“那可说不定,您老可是神机妙算,什么都能算的到,万一你哪天算到我的肉好吃,直接把我煮了,我上哪哭去?”

“哈哈,公子倒是有意思。不过,既然我算的还算准,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我可以帮你算算。”

虽然尽欢道长这张脸诉尽了什么叫“风光霁月”,但是扶泽还是觉得他长得像狐狸——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

坐在离尽欢道长五步远的地方,扶泽开口道:“我不想知道,我这个人只知道事在人为,你决定不了我的决定。”

尽欢道子但笑不语。

扶泽又道:“好,你知道夏侯泽在哪吗?”

这次,尽欢道长倒是没再沉默,但是他说的话,扶泽觉得没什么用。

他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切,说了跟没说一样,夏侯泽可不就是正坐在他面前?

“嗯,我知道了,先走了,后会有期。”边说着,扶泽赶紧提气离开,好像身后这个让紫宿城众人趋之若鹜的得道高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尽欢道长幻化出一枚镜子,兀自照了好一会,喃喃道:“长得很好看啊,这个熊孩子干嘛跑的那么快,简直……哎,浪费了我的绝世容颜。本道长耗心费力的算卦,告诉他真相,死小子竟然还不信……哎,随你吧,那孩子也快醒了。嘻嘻,这可有意思了……”

……

这个尽欢道长,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透着让人不舒服的气息,而且,扶泽很不喜欢他身上那种“尽在掌握”的感觉。

所以,从尽欢道长那里离开,扶泽就跑到夏侯夫人的屋子里,让她收拾收拾回家。

“小泽啊,你看,天都快黑了,怎么说走就走呢?我还没在这里留宿过呢!头一遭,你怎么舍得让你娘就这么走了?”夏侯夫人拽着小包袱,尽力挽回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留宿一晚?只要一想到那个贱兮兮、神神叨叨的尽欢道长,扶泽浑身就升起一片寒毛。

“不行,太可怕了,娘,咱们走吧。”说着,他就抓着夏侯夫人的胳膊往外走。

其实,夏侯夫人也不是非得要住一晚,能回自己的小窝里睡觉当然美滋滋了,只是,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眼前的“儿子”相处。看到的事自己的心头肉的模样,但是那体内住着的却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天才。

但是,夏侯夫人的别扭也只是存在了一会,她向来是个吃得开的,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就怯懦的无法直视儿子。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母子相对坐着,却是没人先开口打破这安静的气氛。夏侯夫人的手边就是随行带来的东西,她似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左右,才把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

看着他身上依旧的祥云元宝绣纹,想着他依旧愿意叫自己一声“娘”,夏侯夫人的目光才真正的收了警觉,转而柔和似水。

她手边这个看似毫不起眼的茶色小包袱,里面装着的是夏侯家的全部家当:各处宅子包括夏侯府地契、田亩、下人的卖身契、店铺的转让契、甚至于还有一枚訾宿帝钦赐的免死金牌。

昨晚,她已经跟夏侯逸商量好了,若是这位不愿意放过小泽的身体,那么,他们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不会放弃。如果他想要一个可以寄宿的身体,他们夫妻二人或许会想方设法去招募一位少年,让他心甘情愿的成为他新的替身。

小泽是他们二人的命,是他们俩历经千难万难才诞下的麟儿,她实在是无法想象,没有小泽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扶泽用着小泽的身子为非作歹,即使拼了这条命不要,他们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用着他们儿子的身体享受人生。

夏侯泽的这个命中大劫,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办法躲过去,只是最后还是败给了老天,如果今日,在夏侯泽身体里的不似眼前这个人这般,那么……

夏侯夫人不敢去想,太多太多的无奈,十几年如一日的压在他们夫妻的心上,也压在夏侯府的很多人的心上。她曾在无数个夜里苦苦哀求上天,为什么是她的儿子,为什么不让她来承受这一切。

也万幸,现在是临川公子坐在她的面前。

夏侯夫人的目光温柔而灼热,扶泽有些坐立不安。他很少接触这种事情,更少以儿子的身份去与母亲交谈。该怎么安慰或者解释,又该做出什么承诺才能让她安心?或者什么都不说,或者稍微说一些?

“咳……娘,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什么都可以问我,我……我会尽快……”他有些局促,眼前的人是真的关心他,这种关心与他结识的朋友兄弟之情不一样,嗯,似一股暖流淌过心底。

但是又不敢太过沉溺其中——或许一切都不是真的。

拉过扶泽的手,或许是多年的积怨一朝得缓,夏侯夫人的心情极好,眼前的人也不那么陌生了。

“哎,你说的什么话,你娘我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追问儿子的**呢?啊,你说今年已经十八了,不小了,有喜欢的姑娘吗?”

扶泽:“……”怎么又绕回来了,夏侯夫人不是说不再逼迫他的吗?!

“娘,你说过不再逼我的!”扶泽隐隐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娘怎么总是拉着他相姑娘?

夏侯夫人暧昧的一笑,语气轻快的说道:“儿子别担心,为娘呢,只是想给你介绍几个嘛,你现在还……但是,往后说不得就看把哪位姑娘装到心里了呢。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啊,你别多想,这纯粹是一个无聊的娘亲想抱孙子的热情!”

热情?

扶泽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位夏侯夫人没有恶意,但是,为什么他觉得脊柱莫名的发冷啊!

“嗯……那个,娘啊,我……对了,我最近对于他的去向有些思路,所以,哈哈……可能没时间想这些了,辜负娘的美意了。”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他这是指真正的夏侯泽的魂魄。

见夏侯夫人没在戏弄他,扶泽才抹了把头上的汗,想着,刚才的话题绝对不能继续下去了!

扶泽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娘,以后,不管人前人后,我都是小泽,嗯……在我有了确切的定论之前,咱们先按兵不动,以免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这话说的隐晦,夏侯夫人也是聪颖之人,一点即懂。

随后,马车外的下人们就听到,从马车中传出自家夫人的嬉笑声和少爷的求饶声,染着夕阳,载着欢声笑语,马蹄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