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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天水屯兵】月人

入了房间,夏侯玄自知资历较浅,只坐在下手,见那些老臣,如钟繇、陈群、辛毗、刘晔等皆围拢在一起,暗自垂泪。(手打)并有贾诩,此时,双目微闭,正坐于一旁,也不与人答话。

夏侯玄闲来无聊,移步至贾诩面前,轻声道:“先生。”

贾诩睁开双眼,只瞟了一眼,重又闭上。夏侯玄讪讪轻咳一声,道:“先生,子想向你请教一个阵型问题。”

“。”贾诩仍是闭眼。

“布钩形阵,退转攻时,前军如何布局?”

贾诩这才睁开眼,道:“钩形阵太过复杂,以你的学识,难以指挥,还是布圆阵为妥当。”

夏侯玄接连吃瘪,饶是知道贾诩是为了明哲保身,心头不由也烦躁,咬咬牙,坐在一旁,闭目思考其刚才的事情来。

曹玉已经怀疑到了那一个层面,若是求救于父兄。搁在以前还好,曹丕只会付之一笑,还会劝道:“夫妻要和睦,玄子稍微疼爱妹妹明他懂得疼人,好事嘛。”

可是现在曹丕一死,曹睿即位,曹玉若是将事情捅到她哥哥处去,曹睿是以什么态度对待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正在思考间,毫无预兆的,只听的里间一句撕心裂肺的吼叫:“父皇!”

在场所有的人除了贾诩、夏侯玄都是剧烈的颤抖一下,几位老臣如涸辙之鱼一般空张着嘴巴,嘴角抽搐,眼神恐惧的望向里面。

曹丕一死,所代表的,不但是文帝朝一代的老去,更是自己这一辈的兴起,对司马家的打击也从今天开始。

按照后世老马的观,新朝的建立,往往迎合了某种历史趋势。晋朝的基础便是世家大族的兴起,门阀制度的兴起。

曹丕在位时,曾支持儒学的发展,并有许多或有意或无意的支持门阀势力膨胀的举措。然后曹睿之明帝朝,对司马懿极尽宠信,对于门阀的发展,最开始并未意识到压制的重要性与必要性,等到晚期再想打击时,已然来不及。

因而,对于司马代魏,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文、明朝对世家大族的坐大,以至成尾大不掉之势。

夏侯玄于明帝朝所应该做的事便是两件,一为尽可能多的抢夺司马懿的军功,尽可能多的积累自己的军功和威望。二为鼓动曹睿尽量打击世家门阀的,将局势控制在自己及曹爽可以掌控的地步。等到曹芳即位,在前期的曹爽执政期对以司马氏为首的世家大族们以猛烈地打击,最后在高平陵政变时方有可能把持较大胜算。

虽然按照老马的法,历史制度的出现必有其必然性与不可抗拒性,然而自己穿越到此,本就是逆天的存在,为何不可举起历史的车轮,直接跨过门阀政治这一段。

——

出了宫,却只见张牛儿、盾构二人,问起郭仁,道是回家去了。

家,永远是最温暖的名字,夏侯玄此刻却是左右为难。

随着跟着在自己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多,看着他们渴望建功立业、荣华富贵的眼神,方才知自己肩上责任有多大。

这一年的屯兵,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到现在的精兵良将七千。从一开始每次大战跟在父、舅后面心安理得享受庇护,到现在必须挑起全部,独当一面,这便是夏侯玄成长的过程。

十七岁这一年,他终于如自己的肤色一般,成熟了。

两世为人,可到底还是稚嫩,做事不顾及后果。先前因为嫉妒不顾一切的与妹妹相恋,现在想来不由心惊胆战。

深爱她是没错,心中确定那感情是男欢女爱也没错。可,到底是兄妹啊!为世人所不容!若是暴露了,便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的后果。

名声,对于一个古代女人来,无异于生命!没了名声,她便会遭到万人唾弃,终生不敢面对世人。为了她的幸福而舍弃她的性命,这到底是对是错?

按照自己的原始感情去行事,这便是稚嫩最纯粹的表达方式。现在的夏侯玄都有不敢去面对自己的妹妹了,因为一想到她,心中的感情与理智便激烈的交锋,比任何一场战斗都要来的惨烈。

她不再身边,理智还能稍占上风,若是人儿就在面前,那么,理智便会如巨浪中舟舢一般,瞬间沉没。

夏侯玄想起自己亲口对妹妹承诺的一定要娶她的谎言,此刻只觉得好笑。

世俗的枷锁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狠辣的敌人,自己又怎么能打败得了它。难道真的要徽儿无名无份、担惊受怕的跟着自己,行走在随时可能跌下万丈深渊的所谓“幸福之路”。

可是,如若不这么办,而要自己将心爱的人亲手嫁出去,那便是比杀了自己还难受,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

“这到底该怎么办呐…”夏侯玄双手捂脸,仰天叹道。

“少爷,我们是去府上歇息吗?想必少爷定想念姐的很了。”张牛儿在旁问道。

夏侯玄望了眼府上位置,咬咬牙,轻叹一声,道:“不,我们去找一家客栈,不回府。”

——

入了夜,雒阳城中全城戒严,皇帝驾崩,举国震动。然后便是新主即位,料理完先皇丧事,便是大封群臣。

这也是夏侯玄回京的主要目的之一。历史上,曹睿曾任命与自己年少交好的夏侯惇之子,清河公主之夫——夏侯楙为安西将军,持节,驻长安,都督关中。

自己同样与曹睿交好,同样为驸马,同样为宗室,又有军功,此时又于天水屯兵,正是天赐良机,为何不将此职位抢过来。

夏侯玄轻抚剑身,想定之后,想起明日事多,便扯起被子欲睡。

辗转反侧几刻之后,夏侯玄仍是没有一丝睡意。心爱的人就在不远处,可自己不敢与之相见,思念与踌躇交错,他又怎么睡得着。

夏侯玄挣扎坐起,穿好衣物,却出奇的没有佩剑,他心知今夜不去见一面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想必徽儿已经睡熟了,我只偷偷轻轻看她一眼,只看一眼…就一眼…”夏侯玄如此告诫着自己。

出了门,交代几句守在门口的二人,夏侯玄轻车熟路的往自己府上飞奔,脚下生风,熟稔的纵上土墙,直奔妹妹房间。

到了…夏侯徽于京城仕女中,也有一极有名的特别爱好,便是不如其他女孩一般喜爱千娇百媚的各色花朵,唯独只爱平凡之至,甚至带丑陋的卷耳。

她的园中,种满了卷耳,而此使节,卷耳早已成熟,上面结有带刺果实,人一旦走过,便会粘上许多。

夏侯玄一路走去,长袍上早已粘满,摇头一笑,想起妹妹那日在自己怀内娇憨的举起卷耳,道:“哥,这便是我们的爱情之花。”不由轻道了句:“这妮子…”

走到窗台,夏侯玄却知晓,妹妹极为喜爱洁白无瑕的月光,因为睡觉时向来喜欢开窗,让洁白月光洒进来。夏侯玄常暗自猜测,她的皮肤为何如此似月色,而臀儿又如此似圆润满月,她可能便是月上仙子转世吧。

走到窗台前,夏侯玄屏住呼吸,直往里瞧了一眼,夏侯玄便感觉自己这一辈子的全部都在里边。

此时的夏侯徽,侧卧着背对窗外,如猫般蜷缩在床榻上,柔白的月色映照在她的身上,玉脖与香肩,竟有如花蕊一般的粉色。那便是如月下昙花一般的令人眩晕的色彩。一袭长发,一年不见,又长了些,沿着消瘦的背肩,柔顺的如同月光般披洒下来。

盛夏的上半夜,也较闷热,一床薄被裹在夏侯徽身上,却被她不安分的往下蹬了,连腹部也没盖住,直把那一件绣着鸳鸯图案的吊带亵衣露了出来,背后还有几个可爱巧的蝴蝶结。

夏侯玄正望的入神,只听得里面轻微的一声迷糊呼唤:哥…。不由心里一紧。正待离去,却见妹妹只是在梦中呼喊自己,不由满心欢喜,又见她胡乱的瞪了几下薄被。微笑摇摇头,暗道:连睡觉也这么调皮。

看也看了,那就走吧,免得吵醒了她。心里这么想着,可脚下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恰在此时,夏侯徽一个翻身,正对了过来,夏侯玄看到那熟悉、牵挂的脸庞,眼角竟微微有些噙泪,又见她胸前也吊着一个荷包,与她送给自己的样式无二,就是略了。

该走了,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办。夏侯玄咬咬牙,却看到她腹部并无遮拦,想到下半夜气寒,怕她受了凉,便从窗子处悄声钻进去,为她轻轻拉上被子,忍耐不住,俯下身,在她脸颊轻微碰触一下。

悄悄起身,重又钻出窗台,飞奔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