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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幸福

汉帝的使臣到了曲蠡两天,却是歇息在馆舍,愣是没有见到魏王曹丕,这件事一经士子传播,天下知晓。(手打)

人们在心中对于汉室的那种敬畏又少了些,就像蚕蛹一般,当保护它的丝被一根根抽出,露出它最后的面目时,人们会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奉为神灵的东西不过如此。

夏侯玄因为资历较浅,自然无资格参与此等事情,整日于馆舍里伴妹妹玩耍。

妹妹虽然可爱,夏侯玄却因为极想亲眼见证中国历史上之著名事件而未得,心里郁闷,自然地,也提不起兴致来。

夏侯徽招呼了哥哥数次,却不见动静,便停下手中动作,挪到夏侯玄面前,问道:“哥,你有什么事不开心啊?”

夏侯玄笑着摇摇头,回道:“没有。”

夏侯徽哼了一声,道:“哥肯定骗徽儿了,其实从前天开始,你和爹爹去外面去了一趟回来后;徽儿发现,哥哥就有不高兴了。”夏侯玄滴溜着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是担忧。

夏侯玄有些诧异,捧起妹妹的脸,笑道:“徽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夏侯徽得意的一笑,略带一疑惑,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哥,徽儿都能够清楚的知道哥在想什么。”

夏侯玄笑着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笑道:“怎么可能这么神?”夏侯徽蹦跳起来,手叉着腰,蛮横道:“哥不信是吗,徽儿证明给你看。”

夏侯玄呵呵一笑,道:“那你你哥我现在为的什么事情不开心?”夏侯徽调皮的一笑,想了一会儿,道:“如果徽儿所料不差的话,哥哥不开心,是因为哥哥想做一件事情,但是又不能做,所以觉得比较遗憾。”

夏侯玄眼睛亮了起来,他拉过妹妹,惊奇的问道:“徽儿,你是如何知晓的?”

夏侯徽哼了一声,把脸高高扬起,骄傲道:“因为,我就是哥哥肚子里的虫子,哥做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徽儿。”

夏侯玄脸色有些凝重,有些惋惜,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几十上百年,才有一次,可惜你哥哥我无缘看到了。”

夏侯徽却道:“虽然徽儿不知道那是什么事情,但是我觉得哥哥可以去找玉姐姐的哥哥,他应该可以帮上哥哥的忙。”

夏侯徽话刚落音,夏侯玄猛的站起身来,只把妹妹吓了一跳,顿足道:“我怎么就这么蠢,对啊……徽儿,你真是哥的福星啊。”

夏侯玄提步就像往外走,却回头看了眼妹妹,犹豫下来,夏侯徽如何精灵之人,自然知道哥哥是怕冷落了自己。

便乖巧的一笑,道:“哥,快去吧,晚上早回来就是了,徽儿等你哦。”

夏侯玄犹豫再三,却惹的夏侯徽上前来推他,终于是咬咬牙,转身去了。

上了马,夏侯玄领了张、伍二人直接往魏王行宫去了。

按照妹妹的提醒,夏侯玄可以与曹睿套套交情,从而以魏王世子随从的身份,亲眼见证这历史上难得的禅让画面。

到了魏王行宫,守门的士兵虽然认得夏侯玄,却也不敢直接放进,报了曹睿知道,不一会儿,曹睿从里面迎出来。

曹睿现已是十**岁的少年了,身材挺拔,剑眉星目,英姿勃发,仪表不凡,且又推崇明法之学,因而,最是收曹操宠爱了。

曹睿疾步出来,隔了很远,便笑问道:“妹夫今日怎有空来我这里坐坐?”曹睿最是宠爱妹妹曹玉,最是崇拜祖父曹操。

既然曹玉的婚事是由祖父指定的,在他心中,早已经认定了夏侯玄就是自己的妹夫。按照他的话,为了以后难改口,现在干脆叫了得了。

夏侯玄一笑,答道:“弟想念元仲的紧,不知不觉中,就来了。”

既然有人跟你推心置腹,你再扭扭妮妮,实在不过去,因而,夏侯玄对着未来的中原之主也是开起了不咸不淡的玩笑。

曹睿来到近前,笑容渐渐下来,有些愠怒,道:“在那宴会上,你可是把玉儿气的不轻啊。”

夏侯玄无奈摊手,道:“元仲明鉴,我只是稍微对自己妹妹好一罢了,是郡主太过娇蛮了吧。”

曹睿笑笑,不以为杵,走过来,搂着夏侯玄肩膀,此时,夏侯玄之身高已经到曹睿耳垂位置了;曹睿道:“我本以为,这世上最疼爱妹妹之人,无人比得上我;孰不料,跟太初一比,不及十分之一,惭愧啊。”

夏侯玄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不知元仲这几日可曾常随殿下行走”

曹睿疑惑道:“太初何事?”

玄答曰:“汉帝此次着张音携着让位诏书来见殿下,吾父将之留在了馆舍里,不知殿下什么时候接见他呢?”

曹睿道:“父王的意思,乃是既要折了他的锐气,也不能使汉帝太丢了脸面。使节也来了几天了,今日,父王便要接见他吧。”

夏侯玄微微一笑,心道:这曹丕端的精明,禅让之事,非同可,若是将汉室威严损之太过,则建国以后,天下子民想到当朝前朝是如何被屈辱的推翻的,定不敬当朝。

然,若是将汉室捧至太高,天下子民便会对那四百年的汉室仍旧信服,对于当朝威信,同样是个损害。

这就是一个皇权神圣性的问题,若是前朝残暴无道,人神共愤,因而天下士民群起而攻之,将之推到,然后建立新朝,这就可以以周公之“天下,有德者居之”来解释本朝的合法性。汝如汉室初立,就是推翻暴秦,历经楚汉相争后,诸侯共推之。

然而这种傀儡皇帝禅让权臣,和平演变的方式,最是棘手,就好比刘备为了拉拢赵子云摔子一般,轻不得,重不得。

曹睿见夏侯玄有些失神,便道:“太初,你突然问起汉帝使节,为的何事?”

“不瞒元仲,我极是想亲眼见到那使者将诏书交与殿下手中,但是我资历太浅,无法实现,因此来找元仲帮忙。”夏侯玄答道。

曹睿一笑,道:“事而已,今日中午,父王便要设宴招待汉帝使者,到时太初随我一起前去即可。”

夏侯玄道了谢,想想现在离中午还有些时间,便欲赶回去,妹妹可是一个人在家里呢;曹睿却一把拉住了他,道:“太初,玉儿这几日整日闷闷不乐,想来也是因为你,随我去劝劝吧。”

夏侯玄一阵头疼,正待拒绝,真好瞥见曹睿那副散发寒气、极不开心的脸,思及自己以后若是想战胜司马家,就必须在朝廷之上站稳脚跟,而取得眼前这个人的信任,对以后斗争的开展,极为重要。

便头,道:“也好,听到郡主不开心,我也是愧疚的很啊。”话刚落音,曹睿那紧绷的脸瞬间放开,同时,那亲密的笑容绽放开来,变脸之快,令夏侯玄叹为观止。

“这是一个对人好时,能倾尽一切,对人恨时,能灭其全族的家伙。对待这种人得如履薄冰一般心。”夏侯玄第一次给了曹睿一个具体评价。

二人进入魏王行宫内,行宫乃是本地一个大族贡献出来的,建的很是精美典雅。

曹睿边行边道:“玉儿那日回来后,一直住于西园,不曾出来过。”

此时,夏侯玄却是很烦躁,自从妹妹来了之后,他整颗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先前,对于萱儿,因为其柔弱;因为其像极了前世的人;也因为他从前世过来,虽然身体变了,但是心理仍是那般大,有那个需要。所以,才有了那份旖旎。

对于曹玉,一方面为了以后的政治前途,另一方面,不可否认,曹玉很美,且那种大方中夹带的羞涩,更是动人心魄。所以,才会对与曹玉的婚姻不但不排斥,而且有些期待。

可是,夏侯玄却知道,这一切在那场腰部受伤的战斗中悄然发生了改变。

那一把大刀往下劈的电光火石中,夏侯玄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那那就是妹妹夏侯徽。

夏侯玄穿越到这里来,就凭他现在做的一切,还不能撼动历史车轮半分,夏侯尚依然会因为宠妃的死而郁郁而终。

而以后司马懿对于曹氏,夏侯氏清洗时,已经死了丈夫、儿子的德阳乡主自然能躲过一劫。

只有妹妹,这个让夏侯玄爱到心窝子里的妹妹,会依然按照历史的轨迹走下去。会因为哥哥的死而悲痛欲绝,然后便在最美丽的花季嫁入司马家。

早早的,像个机器一般的生子,然后在最美丽的时节被毒死,然后在以后几十年,甚至永远都背着一个不忠之妇的名头被人耻笑。

那一刻,夏侯玄心中肝胆欲裂,他自灵魂深处狂吼:我要活下去,我要救下妹妹,要让妹妹一辈子都幸福。

这种情感如此的清晰,像火山一般沉积,直到前几日见到妹妹,磅礴而出,从此,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第二位。

对于夏侯玄来,妹妹、妹妹的幸福,才是自己为之生死拼搏的动力。

“也不知道以后那个子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娶了我家徽儿。”夏侯玄想罢,喃喃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