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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宝马

众人退下,才出宫门,夏侯尚一把将儿子扯到身边,神态严肃,问道:“玄儿,你为何来洛阳。(手打)”玄答曰:“母亲思念父亲的紧,而父亲又许久未回,因此命孩儿前来,催促父亲回家。”

夏侯尚又问道:“那你为何直接去了你舅舅那里?”夏侯玄答道:“临行前,母亲交代的,着我定要去拜访舅舅。”

夏侯尚闻此,脸色顿的一沉。他早就知道于邺城的正室对于自己宠爱侧房极是恼怒,而此次派了儿子前来,又直接去见了她的哥哥,莫非要对侧房不利。

思及此,双眼一瞪,只把夏侯玄吓得退了二步,在一旁的曹真急将外甥拉到自己身边,不满道:“伯仁,你不回家,将我妹妹冷落几年,我不好太过责怪,可如今玄儿千里前来,你又是这副面孔,未免做的太过了吧。你既然不待见自己儿子,我自好生照顾外甥,用不着妹夫费心。”

夏侯尚不好回答,冷哼一声,自领所部回城西驻地了。曹真见其离去,由怒转喜,拉起闷闷不乐的外甥,安慰道:“走,回军营,舅舅给你几件礼物。”

曹真自领了军马,出了南门,奔山丘军营,丘瞭望塔早就瞧见,大展红旗,大开寨门,军马风一般入寨了。

进了营,曹真对手下亲兵吩咐了几句,拉着夏侯玄便入了一间阁子,里置一圆桌,上铺满了酒品果蔬、肥鹅嫩鸡及一些应时物儿,甚是丰盛。

而席上早就坐了五人,腰间皆悬佩剑,看得出是曹真手下将领,见得主将进来,纷纷起来,喝道:“将军。”

世传曹真对待手下将领极为亲热,颇有战国吴起之风,以至得将士对其极为推崇,战斗时舍生忘死,如此看来,倒不全是捕风捉影。

几位将领中有的刚追随曹真前往宫廷,对夏侯玄被曹操赐婚一事已有所耳闻,所以,这其中的一位,脸色极为不好,谓谁?却是阻拦夏侯玄入寨的黑脸大汉。

曹操加九锡后,中原上下,但凡稍有学识之人,怎不知魏代汉乃天命所归,世之必行之事,这夏侯玄来,那就是新朝的驸马爷,还不本身家族的势力,凭谁也不敢得罪,何况他只为一曹真帐下部督牙将,官位卑。自从曹真、夏侯玄一进来,与众人谈笑风生,他握着酒杯,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喝也不是,走也不是,着实痛苦的很。后猛叹口气,心一横,单膝跪了下来,喝到:“末将胡华请将军,侯爷治罪。”

这一吼运足了丹田,力气是十足,倒把众人吓了一跳,曹真困惑,忙上前将其扶起来,问道:“胡将军向来忠勇,何来罪责?”胡华头一偏,一咬牙,一叹气,实不知该如何作答。

夏侯玄一愣,望去,却见那日阻拦自己的虎豹骑将领正半跪在曹真面前,一张黑脸倒憋成了暗紫色,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就是不话。

夏侯玄见那样子,倒也憨厚可爱,便上前把那日事情对曹真叙了一遍。

曹真听的手下这个莽汉差差就把外甥阻在寨外,若不是外甥机灵,直接来寻自己,那军马一出,情况危急啊。饶是向来对胡华武艺、胆魄很是喜爱、倚重,也被气得双眼浑圆,一身冷汗。

曹真就夏侯玄这一个外甥,自然溺爱的不行,当下,越想越怕,大踏步上前,一脚踹上去,骂道:“莽夫!莽夫!跟你过多少次了,叫你心,心,哎!”

胡华从不见曹真如此盛怒,心里也是后怕,只是半跪在那里,不话。

夏侯玄只觉此人性格虽耿直,但不免太过急躁了,只得上前,走到胡华身边,道:“胡将军这是作甚。子并无半丝怪罪将军之意啊。”胡华乃是一部之督——牙将,裨将一种,无名号,谓之将军,倒也可以,然不免夸大。

胡华果然面露受宠若惊之色,忙回礼道:“侯爷抬举了,在下,哎惭愧啊。”夏侯玄答曰:“那事只是将军职责之内所应做之事,将军之勇武、负责,着实令子佩服的很呐。”

曹真见着游刃有余的外甥,心中虽不免诧异,然更多的是喜悦。眼见得世家大族势力日渐膨胀,若是几十年后,没个领的兵,治的民,有能力的曹氏、夏侯氏辅佐大魏皇室,大厦将倾啊;自己儿子从就不争气,绝非撑厦栋梁之才,注①)可这外甥,不但一表人才,体格瞧样子长成后定是雄伟,且谈吐不凡,仁厚友爱,倒是可以着意培养。

夏侯玄知是否治胡华之罪,还得看舅舅的意思,便询问似地问道:“舅舅,胡将军这事?”曹真笑道:“玄儿的对,你忠于职守,本将军怎会责罚。胡华,本将军可要告诉你,注意,心,不要鲁莽。知否!”

胡华大喜,憨憨一笑,忙拍胸膛保证,曹真一笑,将各将领一一拉着坐下,道:“今日,此席乃是我为外甥接风洗尘所设,众位吃好喝好。”众人喧哗一阵,齐齐坐下,气氛甚是融洽。

众裨将因夏侯玄刚才一番言语动作已对其甚有好感,又知其前途了得,有意结交,当下,对夏侯玄甚是恭敬,一口一个侯爷甚是亲热。后者因为深知古代军权之于政治活动的重要性,亦有意结识,因而,这一番人杯盏交错,猜拳罚酒,大呼叫,甚是热闹。

曹真极为满意,晃晃间,看到了自己帝国未来的梁柱。

夏侯玄于席间渐渐知道了舅舅手下军队建制,虎豹骑本就是于青州军等地方军中选出的精锐,呼之为百里挑一也未尝不可,其精髓就在于一个精字,人数自然不多,平时多护卫于曹操身边,也有少部分于许昌监控献帝,曹操征战则随行,抑或边疆有重大战事不顺,也有可能派出虎豹骑前往,或战或督。

既然为近卫军,那么统领之人定是曹操极为信任之人,史上曾有虎豹骑八骁将,分别为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曹真、曹休、夏侯尚。曹真此部人数不过五千左右,然皆是重甲重弩,装备精良,久经战阵,纪律严明,战斗力极强。连驻扎于城西之夏侯尚所部亦差之三分。

手下裨将除去身边随行裨将外,共有五位大将统领着这五千军马,皆在这酒席之上。除去大黑脸胡华之外,另有四人,这些人皆是极喜爱饮酒,男人刚开始需用酒来拉近交情,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因而纷纷向夏侯玄劝酒。

夏侯玄积两世酒量,还是抵不过这些酒精沙场之辈,不一会儿,脑内已袭来阵阵酒晕。曹真瞧得真切,忙呼喝侍从将酒盆撤下,各自上了一碗醒酒酸梅汤,惹得胡华二人大呼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待得众人酒意稍去,曹真笑吟吟道:“玄儿,你猜舅舅给你备了一件什么样儿的礼物。”又对众将领招呼道:“你们也都猜猜看。”

众人有的大喊珠玉宝贝,曹真嗤之一笑,有人道是美妙人儿,曹真一甩腿,给其一脚,有人道是书卷经文,曹真亦是摇头,如此一闹腾,数猜不中,众人愈是好奇,皆是嚷嚷着现场拿出来。

曹真一笑,站起身,道:“随我去校场。”又招呼过来一近身侍卫,那人面露惊奇之色,见曹真确定头,满腹狐疑的跑去了。

众人来到校场,因是中午时候,士兵皆在伙夫营,校场空旷,隔了老远,夏侯玄就听得几位将领的赞叹之声,以及他们望着自己时那灼热,羡慕的眼光。顺着众目望去,见校场的中间立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通体火红,正在踏蹄嘶叫,上下翻腾,边上几个大汉拉着马缰都有些吃力,几次险些被马蹄踢中。

夏侯玄于后世本就爱极了马,毕竟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跃马持枪,杀奔疆场的梦想,当下见得如此这么一匹雄壮至极的马,心情激动,一路跑奔过去,就欲牵过来,曹真在后面急道:“玄儿休得过去!”夏侯玄疑惑回头,曹真解释道:“此马极为桀骜,已踢伤几人,就算是你舅舅我,勉强骑得上去,都要废十二分精力留神马儿突然甩蹄子,哪敢骑着上战场,因为一直圈于军中,等英雄前来将其驯服。”

夏侯玄哑然失笑,道:“舅舅,你就别笑话了,玄儿连普通的劣马尚且控制不好,如何骑得上如此雄壮之马。”曹真哈哈一笑,道:“舅舅如何不知,但是我有没有让你现在骑,玄儿你还只有十二岁,可以先牵回去好生养着,久了,自然地,就熟了,等玄儿一成年,即可骑上此马,为我王征战四方。”

夏侯玄听的频频头,道:“的也是,玄儿谢谢舅舅。”曹真呵呵的应着,又问道:“玄儿,你知这匹马的来历吗?”玄答曰:“玄儿曾听人起,关羽关云长曾有一马,名“赤兔马”,全身上下,通体赤红,无一根杂毛,能日行千里,跋山涉水,如履平地,且有极为忠心,很通人性,然后来关羽被孙权所擒,父子俱死,而赤兔马亦绝食以祭主,不过一些时日,便也死了,今观此马,其样式与赤兔马一般无二,莫非是赤兔马的后裔?”言语中,皆是兴奋与期待。

曹真微微颔首曰:“一半对一半错,此马与关云长所骑之马本是同一品种,谓之“大宛马”,而且同是大宛马中的精品——汗血宝马。”夏侯玄大喜,急道:“汗血宝马?”

曹真头,回道:“然也,玄儿你记得魏王殿下曾出兵讨伐汝南张绣吗?”夏侯玄答道:“记得啊,那一场战斗,魏王损失极为惨烈,不但爱将典韦战死,还痛失侄子与王子曹昂。饶是连殿下本人也是在一匹良马的帮助下逃出来的……”到此处,夏侯玄双眼放光,想起什么似地,以询问的眼神向曹真。

曹真头道:“然也,当年那匹魏王有良马二匹,一名“爪黄飞电”,此马虽然雄壮,速度极快,然乃一孬货,见得战场厮杀,就马腿发软,口吐白沫,莫作战,饶是连行走都难,魏王只是在平时狩猎时骑它,一旦战事蜂起,殿下还得倚仗另外一匹大宛马,此马无名,速度比寻常之马亦快不了多少,然极有胆魄,刀枪面前过,而眼睛圆睁不眨,当时就是他驮着殿下,后来一大批的重弩追赶,后王上脱险,马到驻地即倒地死亡,检查之,身中四十一箭,且有一箭直贯腹部,仍奔跑不休,而此马…就是那匹马之后裔。”

注①:桓范大哭曰:“曹子丹佳人,生汝兄弟,犊耳!何图今日坐汝等族灭矣!”——《三国志曹爽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