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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来日方长

老太太的病仍然是好一阵歹一阵,渐渐的竟然意识迷离。

扶她坐,她就坐,喂她饭,她就吃,叫她一声,她也会哦哦的应,只是眼神没有聚焦,话也不能成句了。

玉奴正用梳子替老太太梳头,花白的头,稀稀落落的,隐约能看见头皮。玉奴替老太太把头挽了个髻,用网子把它束好,对老太太:“娘,我给您束好了,就不戴钗了,不然躺下去的时候头不舒服。”老太太并不话,只唔唔地含糊应着。

玉奴替老太太换了身下的被褥,叫着张嫂和她一起抬老太太坐到干净的被褥上去,忽然老太太大声地呻吟了起来:“啊——啊——”

玉奴吓一跳,忙问:“娘,您哪里不舒服,我弄疼您了吗?”

张嫂这时正扶着老太太的两个胳膊,连忙放下手,用手扯了一下老太太纵起来的衣服,忽然就唉哟了一声:“少奶奶,你快看,老太太生褥疮了。”

玉奴一看,可不是。老太太的椎骨最下面磨了一个大洞,血肉模糊,隐隐可见里面的白骨。

张嫂打了一个冷丁,:“我的妈呀,这得多疼啊。难怪老太太会叫。”

玉奴也心里一紧,:“这是长期卧病在床,不活动的缘故。得消毒去肿才行。张嫂,你去叫老张到药店里买些外敷药来吧。”

张嫂应一声转身去了。

一个时辰后张嫂回来,拿了药给玉奴。玉奴让她烧些开水,把平日自己织的一幅白布扯开来,用开水烫过,蘸了药,给老太太搽抹。老太太疼痛难当,不住地哀声呻吟。玉奴的手也禁不住颤抖,迅的抹好了药,对张嫂:“张嫂,你帮我把老太太的衣服脱了吧,这布料是硬的,磨来磨去会更疼。”

张嫂一边帮忙一边:“少奶奶。幸亏这是冬天。要是夏天。老太太地伤口再化脓。更了不得。”

玉奴也叹道:“是啊。天天这么擦拭。还是生了褥疮。让娘受罪了。”

“少奶奶。不是我多嘴。老太太这样。还不如早早去了呢。自己不受罪。也省得牵累你和少爷。”

“张嫂。别了。”玉奴打断了张嫂。

张嫂又补了一句:“本来就是嘛。我和喜儿冷眼瞧着。你和少爷成亲都快半年了。都没怎么同过房。”

“张嫂!”玉奴地声音严厉起来:“孝字为本。只要娘活着。我和相公就会好好地侍奉她。不要再这些话。”

“是。”张嫂低下头去。少奶奶平日里沉默寡言,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但忽然起火来,也够吓人的。她不过是个下人,管主子们的事干什么。

玉奴回房歇息,留张嫂在老太太房里看着。

李意进了屋,玉奴就醒了,问:“回来了,吃过饭了没?”

李意拦住她,:“我吃过了,你睡吧,今天晚上我去看着娘。”

玉奴应了一声,:“相公,我看娘的样子,恐怕是拖不长了。”

李意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去,好半天才:“我也想到了,不然你先替娘准备着吧。”两个人沉默不语,玉奴坐起来,挨着李意坐下,手抱着他的腰,把头放在他的肩头,低声叹息:“相公。”

“怎么了玉奴?”

“没事,就是想你了,抱抱你。”玉奴想起白天张嫂过的话,却不出口,又怕李意以为出了什么事,只好笑着叉开话题。

“我也想你了。”李意回身抱住玉奴,摸着她柔顺的长,轻轻:“我们还年轻,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