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花坛边，象拔询问道：“你把教导主任都给打了，你就不怕他让你滚蛋回家？”
项象毫不在意的笑道：“那老杂毛，是他逼我扁他的！再说了，这个书，对我而言读不读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你们想想，咱们国家的孩子从小到大都被教育要好好学习。读完小学读初中，初中完了上高中，高中也完了还要上大学！可以说，人生最美好的那段年华，都通通花在读书上了！这都罢了，你们再想。就算我们读完了大学出来，我们该干些什么？又能干些什么呢？好像除了读书，我们什么都没有学到！我们还不是得从最底层干起，费劲千辛万苦，受尽各种屈辱，还他妈的未必能成功！所以就这个书，要不是我父母，我根本不读也罢！”
“话不能这么说！”象拔说道：“至少没有知识，也是不行的！不管怎么样，我觉得都还是要学一点的好！只是咱们现行的制度确实需要改变！”
“你都算好的了！”张景洪不无羡慕的道：“家境又好、父母也不强迫你考大学！何况还有你舅舅在，你飞黄腾达那是早晚的事啊！”
“苟富贵，勿相忘！”象拔也笑道。
“狗儿富贵了，也不会忘记人的！”项象笑道。
……
三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互相说笑，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
许多家长都逐渐离开了校园，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母亲下来，象拔都不免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刘其风尘仆仆的走来，象拔慢慢迎将上去。等得近了，才见母亲的脸色是那般的难看。不等象拔开口说话，刘其率先劈头盖脸一番怒喝：“平时叫你好好学习你不听，现在好了，学校不让你读了，你说说你不读书该干什么？……大人时常就教育你，叫你们好好读书，以后才会有好的生活！而你们呢，偏偏一天就知道玩，也不懂得不要让大人操心……”
象拔黯然低头，尽管困惑万千，却又难以启齿。
“你们老师也是，好端端的，明年都要中考了，她怎么说不让读就不让读了呢？”刘其说道：“就算不让读了，又为什么不早一点通知？这补课费都交了，她却又不让读了！看她那意思，也完全没有要退的意思！”
“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让读了？”象拔怯生生的挤出这一句话。
刘其想了想，道：“还不是你，平时就让你好好学习你不听！现在人家学校，说是怕你们拖累什么考试成绩，就不让你们读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呀？又让我们到哪里去给你找学校？等回去了，你老爹更有的念了！……”
看着母亲苦恼担忧的面庞，象拔也是困苦不堪。
……
“回去了该好好学习就好好学习，不要一天贪玩！”刘其语重心长的交待道：“你也不要心慌，大不了让你老爹给你再找一个学校！这个世界上学校多的是，怕的是没钱。如果再给你找一个学校，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贪玩吧。到时候被老师开除了，你就不要怪我们不供你读书！……”
进了家门，象拔直接就回了房间。象龙喊了他几声，他也不理。
“老妈！”象龙问道：“你家象鼻子又吃火药了！板着个脸的，我叫他也不理！”
“谁给他吃火药了？”刘其答道：“是他自己不争气！现在人家学校里面不让他读了，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象龙刨根问底，着急的问道：“怎么会不让读了呢？……他应该不会惹祸呀？！”
刘其又答道：“是学校里面嫌他们拖累什么子狗屁成绩，就不让他们读了！还白白浪费老娘的二百多块钱，也不知道能不能退？”
象龙暗骂一句：“我滚你妈.的哟！还九年义务教育，我教育你妹！”
“你嘀嘀咕咕的说些啥呢？”刘其不耐烦的训斥道：“你也快给老娘去好好学习！要是到时候也被学校里面开除了呢，别怪老娘没先给你打声招呼！”
“哦哟！”象龙极其不屑般的口吻道：“我老妈说的这个也太夸张了吧！不是我吹牛，我才不会被学校里面给开除了呢！”
……
纠结、煎熬、迷茫、痛楚、欲罢不能、生不如死、欲死不能、无能为力、无可奈何……这就是象拔此时此刻的心情。
被被子紧紧覆盖住的身体，不时微微颤抖。尽管悲痛欲绝的泪水不断的顺着面颊滑落，将象拔的心一次次划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想要改变，从何改变？如何改变？都那么苍白无力，最后显得那般无可奈何的绝望。
象拔的面前紧紧抱住的是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尽管情深意浓，呐喊呼唤，终究没有回应！更应不来想要、渴望的结局！
人生的一次十字路口，该如何决折？又该何去何从？最后会怎么样？……或许已经料到，或许已经接受，就是不敢也不能放弃！或者，为什么放弃？值得放弃吗？
……
“老婆！我和女儿回来了！”一个刺耳、期待又害怕的声音终于响起。……好吧，不管怎么样，都得去面对的不是！只要还存在于这个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得去面对！是好是坏？都是自己的命！躲不了！改不掉！
“你这个老东西！隔着山都听见你的鬼声音！”刘其笑意盈盈的埋怨道。
“我又干什么了？还鬼声音。”象成学笑着回答。
等不及换好拖鞋，象成学就要一边往里走，一边兴冲冲的说话。
“这个老东西！拖地很好拖吗？也不见你拖一回，还一点都不知道爱护！”刘其再一次打断了他，反倒责怨起他来。
“哎呀呀！我知道了！老子耳朵都快被你吵聋了！”象成学悻悻的说道。
打了一番嘴仗，象成学一边抽着烟，一边美滋滋的说道：“今天开家长会真是笑死我了！凤儿她们班的同学，数学十分都考得出来啊！还有一个直接交了张白卷，真是一点脸都不要！……还是我家凤儿给老子争气！这次的期末考试又是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一！今天老师还当着所有家长的面点名表扬！你看看其他家长的那个样子……我的个面子呀！真是太安逸了！……什么都不要说！我要买只肥鸡给我家凤儿犒劳一下！……凤儿，你说好不好？”
象凤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羞涩的笑道：“我老爸也是，有没有必要说这么夸张？……就不要浪费你们的钱了！你们赚钱也不容易，还是存着以后给我两个弟弟娶媳妇用吧！”
“哎，我凤儿就是懂事！都懂得大人找钱辛苦了！”象成学兴致高昂地说道：“老子的钱多得是，你们不用操心！要是我姑娘这样给我争气，我都不犒劳她一下，传出去人家外人怎么看？我以后还怎么混？……”
“是是是！”刘其多少有些不满的道：“所以给你争气的你抢着去，就让我们去学校里面受老师的白眼！你怎么不去试试被所有家长看扁的样子呢？老娘看你面子还在不在？你又还混不混？”
象成学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道：“这不是他两个都开家长会，我实在走不开吗？平时拔儿的家长会不是我开的又是谁给开的？……天王老子不是！”
“那你咋不去给拔儿开？咋争着抢着的要去给凤儿开？”刘其一句话出口，说得象成学是无言以对。只好讪讪地笑着说道：“都是我们儿女，开谁的不一样？……你也不要再和我罗嗦了！快去街上买只鸡，再买点好吃的回来！要不然我们家凤儿要不高兴了，考了个第一名，连点奖赏都没有！”
“我哪有？……”象凤更是羞得红了面颊。
“我不去！”刘其一口回绝：“既然你姑娘这么给你争气，你这个当爹的也不表示表示，还叫我去给你跑腿！”
“是我姑娘？难道不是你的？”象成学无法撼动的道：“快去快回！我今天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就你会累？！”刘其说道。“待会儿我做行不行？”象成学开出条件。
“好，你自己说得好！我们都没有逼你！”刘其答应的说道：“龙儿也听到了的，谁不去谁是小狗？”
“你们现在心情倒是好啊！”象龙含沙射影，惹人生气地说道：“也对，等会儿就要气炸了！我老爹又要开始无敌碎碎念模式！我们家又要永无宁日了！啊啊！苍天啊！……”
“这个小东西！”象成学责怪的说道：“说的都是些猪话！我们家又做什么了？还永无宁日？”
象龙继续说道：“难道不是？……等你知道我哥被学校开除了，我们家就永无宁日了！”
“放你妈.的屁！”象成学半信半疑的说道。
“快放！快放！”象龙接着挑衅他道：“我妈就在这儿，你快去放啊！”
听到这些，屋内的象拔心头一颤，却又觉得释然。该来的终究会来，早来，总比迟迟拖着折磨人心的痛快！
“拔儿呢？怎么也不见他？”象成学问道：“考得太差，羞愧的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都给你说他被学校开除了！”象龙大声叫嚷着说道：“学校怕他们拖累中考成绩，不让他们读了！”
象成学愣在了当场，半晌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