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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飞来居(中下)

司空转身,再次细细打量苏天,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雄图府少主,他越发猜之不透:“你到底耍得什么戏法?”“这个吗?我是专业的鉴宝师,搜罗天下奇珍异宝,对珍珠翡翠不感兴趣,只对有灵性的物件垂涎万分。昨日你也看到了,我那桌上的一盏油灯,名为彩玲珑,能将书籍里的内容转化为乐曲给人演唱,有快速记忆,加深理解之功效,可谓天下仕子考取功名的最佳伴侣;阿灰的脾气你也见识了,他跟白白本是一对墨宝,却独具灵性,被我点化,成了一对活宝;还有灵丹,她白日为花,可离土自行游走,夜间遇月光则为娇柔女子,昨日你喝的酒便掺有她的花粉,你的伤不治而愈,有她一半功劳。”说了许多,渐又不耐烦起来,“好了,解释半天,以你的智商也该明白了。我即收了这画,便当陪你前去。”

“你心甘情愿跟我回去?”司空不料他突然答应,脱口问道。“嘿嘿!何止要回去,还要送份大礼才行。”苏天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

九月初八,本该是雄图府一年之内最热闹的时候,只因这一日正是司空雄图做寿的好日子。在往日,合府上下,既要准备寿筵,又要招呼远来的客人,必定忙碌不朽,而雄图府散布各地的属下以及黑四道的宾客亦是络绎不绝赶来拜寿,场面更是热闹非凡。偏偏今年的这一天,大清早门口就来了个扫兴的。

一根高高的竹杆,两丈有余,立在门前百尺远的地方。一名年轻男子被人五花大绑捆在竹杆顶端,犹似耍猴戏一般,画了个猴脸,穿一身火红戏服,十足好笑。另一名男子翘腿坐在下面,品着普洱,神态悠闲,正是苏天。不用问,上面的人便是司空。

司空气得火冒三丈,奈何口中却被塞上了一块破布,声张不得,只好怒目瞪着苏天。苏天却毫不理会他那杀人的目光,足足饮完了一碗茶,这才凭空打了个响指。墨砚阿灰站在雄图府大门口,听见号令,立刻扯着嗓子喊道:“雄图府的人请注意!雄图府的人请注意!你们家司空少爷被我们捉住了,速速准备一百万两黄金出来赎人。”转瞬之间,这雄图府便热闹起来。

最先出来的一个管家,见此情形,就是哭笑不得的模样。吩咐下人回去报信,自己则上前向苏天毕恭毕敬问好:“少爷,您可回来了。今个是老爷……”苏天挥手笑道:“哈!福伯,倒有三年不见了,您老人家身子骨还硬朗?老豆呢?这个时候,他也该起来了。”福伯赔笑说道:“少爷有心。老爷早就起了,正在后花园。少爷你要进去见一面吗?”“不了!”苏天笑容忽敛,复又举起茶碗,“想来这些人也不打算让我进去。”不知何时,周围已聚起了百十号人物,都是身材彪悍的年青子弟,正是赶来拜寿的雄图府部属。为首一个衣衫光鲜、眉目飞扬的人物,皱眉打量着苏天跟竹杆上的司空。

司空识得他,知道此人是近两年司空雄图身边的红人,跟自己交情不错的鹏飞。鹏飞是刚到,墨砚阿灰的话听得清楚,他打量着两人,渐渐认出了司空(被化了妆,倒也不好认),随即怒火中烧,示意手下将苏天同志团团围住。

“哪来的瞎眼耗子,连雄图府的主意也敢打!兄弟们,把他给我活埋了。”一众年青子弟如潮水般将苏天挤在正中,苏天坐在那里,几乎抬抬头就能碰着人的鼻子,连撂脚抬腿的空隙也没有。鹏飞入雄图府晚,苏天又是十年前就离家出走,二人并不相识,倒让福伯急得不可开交。他要解释,鹏飞跟苏天都被围人群正中,挤不进去,也说不清楚,当即赶回去报信。

鹏飞拿指头戳着苏天的脑门,吐沫星子直飞,说了一通黑话,翻译成我们现在的语言大意就是:“你小子混哪儿的?也他妈敢来这儿插一支旗?要不要哥哥教育教育你,叫你知道该上哪儿去溜马路,该上哪儿去做买卖?”

不错,你们没有看花眼,以上确实是鹏飞的原话。这就是整个黑四道小流氓最流行的切口,虽然这是一个貌似古代的江湖,但人们意识超前,科技发达,一切现代化的东西都是司空见贯的。)

“你不敢动我一根指头的!”苏天依旧面带微笑,却连正眼都不瞧他,委实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鹏飞正要下手,背后却有一声长吟传来:“都退下吧!”

那一句话,犹似一道命令,黑压压的人群立刻退潮般消失。鹏飞知道那说话的人正是司空雄图,他虽百般的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罢手。直到后来,他知道了苏天的来历,方才后怕地想,出了手倒霉的必将是自己。

那是一个两鬓微白的男子,神情却颇为健朗,一身玄色的衣物,上面绣了山河锦绣的图案。司空雄图的步伐稳健,他捻着腮下的一缕短髯,凝望面前的儿子,虽未有任何的表情显露,却已是不怒自威。两名仆人搬上一张梨花木椅,摆上了一张木桌,又匆匆退下。

司空雄图仰面叹息:“二十多年前,一个小小婴孩躺在我的臂弯里,他瞪着我的神情,天真可爱,我终生难忘,一直认为那是上天赐予我的福分,但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那婴孩会那么快脱离我的怀抱,扎硬了翅膀飞走了。十年没见,苏天,你倒出息了,懂得挟持我的义子来要挟我。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今年的大寿,我必定终生难忘。”那声音低沉,就像一个慈祥的父亲,万分痛惜的谴责。

苏天久久没有回话,他只是站了起来,亦凝望着父亲的神情,脸上多出了一份肃敬。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自己花费半生精力,建立雄图府,成为黑道枭首,是否真就那么值得?人生百年,匆匆而过,也许转眼就化做一堆粪土。或许在这世上,最值得我留恋的便是我的儿子,以及他身上的那个秘密。闹了这么多年,也似乎该告诉你了。”司空雄图缓缓合上双目,雄浑的气劲从身周漫溢而出。司空跟苏天一下子被黑暗笼罩,瞬间已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封闭的、阴暗的小屋。

在司空雄图所造的这个空间,里面的人不受外界影响,外面的人也无法感知里面的一切,正方便说一些重要的话语。

他拿出一根金灿灿、半尺长的短棍,上面缠绕着六条色彩斑斓、栩栩如生的祥龙,龙头汇集在顶端,齐齐昂首对准前方,细尾则在柄端弯曲,露出尖尖一角。苏天知道这是雄图府震府之宝——降龙引,练武者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司空雄图连这样东西都亮了出来,可见他所说之事必是十分重大。

“这个秘密我保守二十多年,绝无外人知道,若非最近总是心神不安,也绝不会对你说出来。外人都道我只有一个不肖子,就是你苏天,却没人知晓你其实并不只是我的儿子。那时,我闯荡江湖多年,虽打拼下不小的基业,却苦于无子嗣,后继无人。我不甘心一生的霸业最终要转手他人,便找到了你母亲,大陆上最神秘的先知。她答应帮我,却附加了一个条件,就是拿我将出生的儿子当实验品。我本不该答应,但她的条件实在诱人——她说要把这个江湖最伟大的创始者心不在焉的思想附着在我的精血上,创造出一个最完美的救世主,而她则会充当那个受孕者,兼母亲的身份。所以你一出生便有无双的智慧、历练的经验,聪明的就像个魔鬼,能看穿这世间的一切。随着你长大,我渐渐惧怕起来,真不知你对这个江湖究竟是福是祸。我请老泰推测过,他说你会是应时势而出改变江湖格局的奇人,但不知这个改变会是怎样的结局?所以我要来个了断。”司空雄图忽然一抬手,一道无形气劲自降龙引的一个龙嘴内激射而出,射断了捆绑司空的绳索,司空应声落下,飘在两人中间。

司空雄图将降龙引放置在木桌之上,缓缓说道:“降龙引可以连发六丸劲气,但我只续了两丸,放开司空用去一丸,剩下的只有一丸。如果你好命躲过了那一发,就算是上天的安排。”

清涟博士小课堂:所谓降龙引就是这个空间的左轮手枪,只不过这玩意里面装的是真气高度浓缩后的灵丸。对,跟幽游白书里浦饭幽助的灵丸异曲同工,其威力更可由使用者暗中控制,当然不是炼气高手做不到。)

父子俩居然要玩俄罗斯轮盘赌命,这真是千古难得一遇的怪事。苏天缓缓伸出手,握住了降龙引,然后观望着父亲的神情,司空雄图闭上了眼,脸上显露不出任何神色。苏天知道面前人不止是自己的父亲,更是黑道的枭首,做出的决定断不会轻易更改。他将降龙引举了起来,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动作缓慢至极,又压抑至极,最终扣动了龙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