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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朝房离永德门大约两百步

朝房离永德门大约两百步,紧挨着皇宫的东大门-地德门,而出了地德门,便是六部衙门所在的官街。

一路,沿途各处的禁军,望着这些一品二品的大员,头破血流,浴血蹒跚,都是暗自心惊,不知道朝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到朝房,远远就看见了地德门巍峨的城楼,城楼下,太医院的十几个太医居然都已经整齐的挎着药箱,在那里等候了。高倬又气又奇:“谁让你们来的?”

“是韩公公--”太医们恭恭敬敬的回答,完,便迎上各位受伤的百官:“的们给各位大人疗伤!”

百官却愤怒了,毒打了我们,再派人来给我们疗伤,难道是把我们当孩哄吗?

“你们走,我们不要治伤,我们明天早朝就这样去见皇上!”有大臣痛哭着甩开太医的胳膊。

“对,对,让皇上看看,锦衣卫无法无天,如何毒打的百官?”百官一片悲愤的响应。太医们面露尴尬,目光都望向钱谦益和高倬。

钱谦益和高倬却是默然,做为东林党硕果仅存的两个一品大员,他们明白,锦衣卫今日敢下此毒手,一定是得了上面的命令,而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卫,能指挥他们的,除了皇上,便是老太监韩赞周了。南明朝廷新立,到现在不过一年,其间党争愈来愈激烈,可不管马士英如何的一权独大,皇帝如何信任他,他却始终不能打挎东林党,个中原因,就是因为有韩赞周的存在,韩赞周默默的,心的牵制着马士英,同时也保护着东林党,这,满朝上下都是心照不宣的。

可现在他居然指使锦衣卫毒打百官,那么就是,在帝国危亡的关键时刻,马士英服了他,他抛弃了东林党,同马士英站到了一起。如果是这样,东林党要想通过政争倒马,几乎不可能,甚至两人隐隐都想到,锦衣卫既能不顾后路,不顾颜面的毒打百官,那么让皇帝罢朝,几天之内,不见满朝文武,让他们想参马士英也参不了,也是可能的。想透了这一,钱谦益和高倬都是心情黯然,即悲又恨。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先把受伤百官的情绪安抚下去,让他们同意太医医治,不然马士英没倒,百官倒先倒了,于是钱谦益打起精神,和高倬劝慰着百官。

百官们发泄了一通,也就不再无谓的坚持,默默的由着太医为他们医治。太医们显然是早有准备,药箱里都是跌打损伤的良药,轻伤的就在朝房外简单的包扎处理,伤重的则架到朝房里,不一会,有伤无伤,伤重伤轻的,百官人人都缠上了绷带,像死战归来的沙场英雄,一瘸一拐的,拿着太医开出的药方,眼光互望,似悲愤似无奈的离开朝房,出地德门,乘马乘车,各自回家了。

卢耀阳和刘沧湖不是朝官,这时便站在朝房外面的廊檐下,卢耀阳心中忧愤,不停走来走去,刘沧湖却远望着重重叠叠的宫殿,默默的想着心事。

“沧湖兄,想什么呢?”卢耀阳问。

刘沧湖面色阴沉:“我在想,百官在这里闹腾,兵部的尚书和侍郎在干什么?有没有调兵遣将,想方夺回长江的渡口?”

卢耀阳一惊,也不是他想不明白,主要性情乱则心智蒙,他被锦衣卫毒打百官的暴行刺激的激动万分,被刘沧湖这句话一,方想起这最要紧的大事,当下,他更是焦急,掉头就要往朝房里冲去。

刘沧湖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

卢耀阳焦急:“我得去提个醒--”刘沧湖沉声道:“我看不必,如果他们连这个也想不到,也就不用当这个官了。”卢耀阳呆一呆,便在这时,就看到一个红影,疾步从内宫方向,往朝房走来了。

永德门内。

太阳依然耀眼,韩赞周坐在伞盖下,闭目沉思,听得门外传来的棍棒挥舞,百官哭喊声,不经意间,白眉微微耸动,直到锦衣卫的脚步响起,永德门隆隆的关闭,他才慢慢睁开眼睛,李参跑过来,单膝跪倒:“公公,都已经打散了--”

韩赞周心里轻叹一声,站起身,吩咐道:“这几天你带人在这里守着,不管谁来闹,一概给我打散!”

“是。”

韩赞周离开永德门,带着中年锦衣卫和两个太监,直奔司礼监的值房。

四人脚步匆匆,一会便到了位于皇宫西角的司礼监值房,远远的,值房外的太监便跪下了,韩赞周脚步不停,直接进值房,门旁的太监赶紧起身,为他掀起珠帘,中年锦衣卫不敢进去,挎刀肃立在了门外,韩赞周在门槛前回过头,目光有深意:“不用跟着我,去万岁爷那盯着去--”锦衣卫怔一下,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韩赞周进入值房,便看见马士英一张汗脸涨得通红,正站在方案旁,挥舞手臂,激动的和方案旁的另一人着什么。

那人也穿着大红官服,两鬓斑白,神色肃穆,却是兵部侍郎赵之龙,赵之龙默不做声,只低头听着马士英在讲,马士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死要抓住每根稻草,瞪着眼,反复在低吼:“再调兵,再调兵!云南贵州,所有能调的全给我调来!”

韩赞周轻轻走了过去,马士英听到脚步,扭过头来,然后立刻像迎皇帝一般,绕过方案,迎上来:“公公,怎么样?”

韩赞周看也不看他,径自的走到靠着北墙的一溜紫檀木椅子边,一撩袍子,轻轻的坐下。立刻,一个太监轻溜碎步的恭敬的呈过一碗荼,他接过了碗,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马士英着急啊,连忙跟过来,急问道:“公公,你倒是话,他们走了吗!”

韩赞周头也不抬,只淡淡道:“遵阁老的旨,咱家已经把他们撵走了。”马士英松口气,也扶着椅子坐下了,眼中放出了光:“如此,大局便稳了一半。”韩赞周心中不快,放下茶碗,眼睛斜望向一边的赵之龙。

赵之龙是本朝的勋臣之后,世袭忻城伯的爵位,自十年前就担任着南京的兵部侍郎,若论军资、论能力,他早应该跳到兵部尚书,可本朝的体制是以文制武,武将受文臣的节制,统领天下武将的兵部尚书自然都是文臣担任,赵之龙不是两榜科甲出身,虽有韬略和学识,却不算文臣,所以不能扶正。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兵部的权威,历任兵部尚书都对他器重有加,即使是阮大铖当上兵部尚书,如何的在兵部乱搞,可对他还是礼让三分。赵之龙平时深居简出,极少与其他人来往,朝中的东林、阉党之争,他始终超然于外,这些情况,锦衣卫日有日报,月有月报,韩赞周不出皇宫一步,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见韩赞周深深的望着自己,赵之龙却会错了意,于是,不动声色的对着二人深深一揖:“下官告退!”完,转身就走。

“慢着!”马士英叫住了他,对韩赞周道:“内阁调兵的廷寄,还请公公赶紧批红,让赵大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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