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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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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帮众的呐喊助威声,此时客栈外估摸聚集了不下五六百人,郭正暗想今日真是凶多吉少了,除非本教兄弟能及时赶来救自己,不然命就此休矣,既然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一纵身跳上屋,高高在上俯视群豪,凛然道:“你们口口声声叫我妖人狗贼,哼,那我倒要问问,你们又算是什么人?”

陶北牧仰头去看,却正迎着日光刺眼,手遮着眼睛,叫道:“我们自然都是正道之人,侠肝义胆,光明磊落,胸襟博大,仗义疏财,打抱不平,锄强扶弱,修桥补路,救济孤寡……总之是大大的好人。”

郭正全身都站在日光之中,大笑不已,他指着陶北牧道:“好,那就让我来你们这些好人,陶北牧,你无情无义,好色成性,虚伪狡诈,心狠手辣,先是杀了原配何夫人,又杀了我妹子师师,继而又出卖湖帮的司马参,简直是良心丧尽,猪狗不如。”陶北牧怒不可遏,骂道:“狗贼,死到临头了还胡八道,没有人会信你的。”

郭正不理会这话,继续道:“齐老二,你名利熏心,忘恩负义,因一己之私,害得玄武舵兄弟全部被杀,后又勾结幽冥社,害死了苏帮主,嫁祸于我,只是个卑鄙无耻的人。”

齐老二冷冷道:“一派胡言。”

“颜恭,老来皮厚,恬不知耻,杀害自己家人,**掳掠,无恶不作,禽兽不如。”

颜恭的肺都气炸了,骂道:“狗贼,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食肉寝皮。”

郭正嗤之以鼻,最后指着王浑道:“你们这些人中,就算这王浑还算是个人,但也不念旧情,一样的为虎作伥,出卖司马参,见死不救。”

王浑不语。

“呸。”郭正啐一口,唾沫凌空飞落,正中陶北牧的额头,“我郭正杀人无数,自知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们这些禽兽也敢自称正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正道就是这个样子,我宁愿做一个堂堂正正的魔教妖人。”

“他娘的,这妖人简直就是条疯狗,胡乱咬人,大伙儿一起上啊,将他剁成肉泥喂狗。”陶北牧叫嚷着,纵身而上。齐老二、颜恭、王浑及其它十余位帮主掌门也跟了过来,郭正知大战难免,全身御敌,陶北牧挺刀攻来,募地旁侧一剑刺出,他猝不及防,胸口中剑,脚下一滑,从屋又摔了下去。

齐老二诸人大惊,忙依位站定,护住全身要害,放眼瞧去,只见郭正身旁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有眼尖的,立即惊呼:“杜见山,此人是衡山叛徒杜见山。”齐老二骂道:“好啊,真是猪为猪朋,狗为狗友,今日这两个败类在一起,咱们正好一并铲奸除恶,维护江湖正道。”

杜见山仗剑而立,宽大的袍子在晨风中微微鼓起,仰天大笑,道:“一群宵之徒,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天下本是一家,你们却要硬生生分出个正道邪道,你们虽自诩为正道,却根本代表不了正义,你们只是一群自欺欺人的家伙。”

郭正问道:“先生,鼎臣和姐姐呢?”杜见山道:“你放心吧,我让他们先从后门走了,咱们无牵无挂,正好大战一场,就算死也一定要杀他个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二人相视大笑。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见他们抱定必死之心,齐老二诸人反倒有些心怵,虽然下面还有五六百个帮手,但在屋上打斗他们也帮不上忙,诸人相互对视,忽有了主意,齐老二大叫:“把他们赶下屋。”着纵身又跳了下去,挥掌猛击客栈的梁柱,听到命令的帮众也一齐涌上来,强拆客栈。

掌柜二吓得要死,忙上来劝阻,但立时被几巴掌给扇了回去,只能呼天抢地的痛哭。

客栈摇摇欲坠,郭正杜见山也无心逃命,只想着杀一个赚一个,纵身而下,正要出手,忽一个灰袍和尚从天而降,喝道:“住手。”齐老二一瞧,认得是少林达摩堂首座圆通大和尚,大喜过望,道:“大师来得正好,这两个狗贼是插翅难飞了。”

圆通瞧了瞧郭正杜见山,神色平祥,道:“郭施主,敝寺想请你上山做客,还望你随我同行。”

做客?众豪杰面面相觑,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堂堂少林派怎么会请这魔教妖人去做客?众豪杰虽然心存疑惑,但圆通在江湖上名望地位极高,都觉没有资格去质问他。郭正一凛,心想莫不是少林寺也要取自己性命?自己如今是众矢之的,走哪都是死,罢了,死在和尚手里总比死在齐老二这群禽兽手里要强得多,便道:“在下也正要去看看少林寺的佛长什么样子,不过我不能一个人去,要去便让杜先生一道去。”

圆通道:“少林的山门为天下众生长开,杜施主要来,敝寺自当欢迎。”

杜见山叹道:“杜某也有些年头没去拜见方丈和道长了,临死之际,能见一面也算是死而无憾。”

圆通合什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吧。”

少林寺是武林泰山北斗,既然它要杀这两个狗贼,自然也只能让给它先杀,齐老二众人乐得不用自己动手,都想去看个究竟,便也跟了上去。

掌柜看着他们走远,又看着千疮百孔的客栈,抹一把泪,道:“好好的店一眨眼就成这个样子了,找谁才修得好啊?”鼻子忽痒,打了个喷嚏,就听“垮啦”巨响,客栈倾倒,尘土遮天蔽日,二道:“这下好了,也不用修了。”二人相视,欲哭无泪。

城外早已候着百十位少林和武当弟子,众豪杰见了都暗暗吃惊,心想为了少林和武当还真看得起这狗贼,竟然动这么大阵势押着他上山。

一路走郭正杜见山和少林武当之人都默然无语,唯独众豪杰嬉戏打闹,吵个不停,来到山门处,武当少林弟子先进去了,齐老二一干正要尾随而上,却被少林守山门的弟子给拦住了,一和尚道:“敝寺狭陋,不方便接待这么多客人,诸位施主还是请回吧。”众人愕然,齐老二抱拳笑道:“两位师父,敝人是盐帮帮主齐老二。”他只当自己在江湖上还算有些名头,出来兴许能够通融通融,不料那和尚仍是木讷神情,道:“诸位施主请回。”

众人没有办法,谁也不敢得罪少林派,只能扫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