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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故人(下)

转过白玉屏风,亲切的面容映入眼帘,一丝浅笑,这笑足以让任何人怦然心动。

虽然又过了几年,可上官漓风姿更胜于前,许是因为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举手投足间一派雍容华贵气质,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是上官姐姐,郭正定然会以为她是西王母下凡。

难怪那老狐狸如此宠着姐姐,狐狸对姐姐垂涎三尺。

郭正突然哭了,他想忍住泪水,可这咸物却如溃堤了一般,刹那间已淹没了他整个脸庞。上官漓将他揽在怀里,哽噎着道:“傻正儿。”

二人哭了一阵,忽又笑了起来,上官漓泪光,打量了他一番,道:“正儿真是长大了。”着拿出丝帕为郭正擦拭泪水。

久别重逢,自然少不得一番叙旧,上官漓了这几年在湖帮的遭遇,又问原先姐妹们的处境,得知有几人因年老色衰,被老鸨卖给鳏夫,不堪打骂悬梁自尽后,由不得又垂下泪来,当年绝世风华,想不到区区数年,竟已天人永隔。

郭正道:“那老狐狸待姐姐倒还不错,姐姐在这里我也放心了,只是还须心狐狸一些,我看他对姐姐不怀好心。”

上官漓微蹙黛山,道:“这些事你一个孩子怎么能懂呢?好不容易见个面,你就在这里多呆些日子。”郭正道:“我自然是想,不过我还有两个朋友关在大牢里,请姐姐在老狐狸面前求求情,把他们也放出来。”上官漓一笑,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正儿,以后不许你再叫帮主那三个字了,不管怎么,他毕竟是我的夫君。”郭正“嘻嘻”笑道:“姐姐的话正儿怎敢不从,以后我便叫他‘姐夫’,哎呀,不妙,这么一来,司马少棠可就吃大亏了,平白无故多了个舅舅,姐姐,以后我可以唤他‘外甥’么?”

上官漓笑了笑,道:“你若这样,少棠定会杀了你。”郭正吐了吐舌头,道:“那我还是少惹他为妙。”

言谈之中,郭正忽记起雪玉簪来,便把盒子拿出来,道:“姐姐你看,这是司马帮主送你的簪子。”上官漓打开盒子拿出簪子赏看,只见此物通体温润如脂,色泽如雪,无丝毫瑕疵,果真是玉中珍品,难得一见的宝物,她又把簪子放下,道:“正儿,你有意中人了么?”郭正脑中闪过龙青瑶的身影,轻声叹道:“有是有了,只是……。”上官漓一笑,道:“那这簪子就送给你了,你再送给她,她一定会喜欢的。”

郭正喜道:“她若是能喜欢那再好不过了,她插上这簪子,一定更好看。”上官漓见他满心欢喜,也会心的笑了。

这时门外面又传来敲门声,上官漓问有何事,一姑娘答道:“夫人,老爷过几天江河帮的温夫人要过来,请夫人早作安排。”上官漓道:“我知道了,你去向帮主回话吧。”姑娘应声而去。

郭正奇道:“江河帮遭魔教血洗,陶帮主的夫人死于非命,怎地这么快又有了个温夫人?”上官漓笑道:“他的风流事我们管什么?陶帮主有个苍何掌门作岳父,喜事自然不敢张扬。”

曹操曹操就到,二人正自着话,门外忽又有声道:“漓夫人,陶某求见。”正是陶北牧,上官漓淡淡的道:“陶帮主请进来吧。”

陶北牧进了来,神态极是恭敬,双手捧着一只锦盒,看了看郭正,不以为意,又朝上官漓笑道:“漓夫人,陶某知道你最喜玉器,故命人从塞外买了一块璞,送到京城请最好的工匠刻成漓夫人的模样,陶某也不知像不像,请漓夫人观赏。”着打开锦盒,郭正探头一瞧,忍不住“啧啧”称奇,只见这玉足有一尺余高,虽有杂色,但匠心独运,将这些杂色利用得十分巧妙,碧绿的鞋,斑斓的蝶,姹紫嫣红的花瓣,鹅黄的霓裳羽衣,有了这些杂色,更映衬得玉人肌肤如霜似雪,郭正赞道:“真好看,真好看。”陶北牧笑道:“见笑了,见笑了。”

“陶帮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言。”上官漓道。

陶北牧把锦盒放在桌上,笑道:“漓夫人,敝帮被魔教血洗,势力大不如前,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这世道,上头没人,手头没钱,什么事也办不成,这次司马帮主截获漕帮盐船,陶某也出了不少力,漓夫人能否在司马帮主面前替陶某几句好话,将盐船多分几只给敝帮?”上官漓问道:“你们知道这批盐是何人的么?”陶北牧道:“管它是谁的,就算是皇帝老儿的,到嘴的肉岂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上官漓头,道:“我知道了,陶帮主请回吧。”陶北牧喜得屁颠屁颠的出了去。

过了一会儿,司马参又请二人前去赴宴,宴上多是太湖之物产,尤以太湖三白味美鲜纯,让人赞不绝口。

上官漓在司马参面前为乔宗训谛心求了情,司马参见他们亦非漕帮帮众,便满口答应,于是饭后郭正便随着司马少棠去水牢领人。

二人来到水牢,司马少棠吩咐帮众打开铁门,朝乔宗训谛心道:“你们可以出来了。”乔宗训看看他又看看郭正,真是丈二道士摸不着头脑,但有命活哪有不愿意的?同谛心走将出来,问道:“你要放我们走么?”司马少棠道:“还不是时候,你们暂且同郭正住在一处,过些日子自然会让你们离开。”言罢又走到晁复牢前,冷笑道:“本帮招呼不周,晁帮主可还住得习惯?”晁复朗声笑道:“成王败寇,有什么可的?我只恨本帮数十年基业毁在我的手里。”司马少棠大笑,一边走一边道:“漕帮,漕帮……。”

上官漓命人收拾了西面厢房,让郭正三人住在里面,此处与她的居所只一墙之隔,有月洞门相通,往来十分方便。

当夜月光皎洁,蔷薇藤蔓横斜,架下碎影凌乱,乔宗训扒了几口饭便吃不下,独自坐在暗影之中。郭正拿着一壶酒,问道:“乔大哥有心事么?”

乔宗训道:“我在想漕帮那些人,不知湖帮会怎么处置他们。”郭正道:“无亲无故的,你我尚且侥幸保全,还管他们做什么?”乔宗训叹道:“毕竟相识一场,况且我看晁帮主他们也是好汉,就这样死了未免可惜。”

“郭大哥,你既然能让我们出来,何不让漓夫人也为晁帮主他们求情?”谛心道。

郭正挠挠脑袋,道:“我又何尝不想?只是湖帮漕帮恩怨极深,司马参必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不想让上官姐姐为难。”

乔宗训抢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恨恨的道:“世上纷争何年才是个头?”谛心淡然道:“求名求利,自然难免沉沦;有欲有念,如何能够超脱?问佛求道,为的就是普渡众生,当天下共沐佛法,那时自然不会再有纷争。”郭正不以为然,暗道:“人人都成了道德君子,那样的世界有什么好玩的?”

谈起佛法道学来,这两兄弟起了兴头,引经据典,侃侃而论,郭正只觉满耳都是“道可道”“如是我闻”……,打个哈欠,伸个懒腰,道:“我去上官姐姐那里为漕帮的人求求情。”乔宗训二人恍若无闻,得不亦乐乎。

来到上官漓房外,他正要推门,忽听得里面传来男子的粗喘声,仔细一听,却是司马参,他道:“夫人,这几年真是难为你了,还好陶帮主寻了这天竺神药……。”郭正明白过来,脸刷地红到了耳根,忙又回到乔宗训二人之中,聆听高深佛法道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