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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孤往

当今皇上虽然高高在上、至尊无上,可是他傀儡般的存在太为明显不过了。跟这样一个傀儡一般的存在说这样骇然听闻的事情有用吗?或者,太子殿下的父皇肯定是会站到自己的亲身儿子太子殿下这一边的,但是他的能力和处境决定了,或许跟他说了之后,非但带不来该有的作用,反而会将这个傀儡一般的存在做不成傀儡。如果真的成了这样的话,那么当今皇上和未来的一国之君或许都会处在危险之中了。这不是太子殿下愿意看到的,也是他绝不容许发生的。太子殿下要想办到他预谋想要办到的事情,那么太子殿下也就和叶德陵一般需要当今皇上这般的一个傀儡的存在。

因为同样是出于暗处的太子殿下和叶德陵都需要一个在台面上的人作为他们的掩护。虽然他们需要掩护的内容和真相不一样,但是实质是一样的。只要有那么一个掩护在,他们就能办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不被别人知晓,不被天下人知晓。

这并不是有一个背黑锅的存在如此简单的事情,而是一个最合法、最顺应天意和民意的存在,只有这个存在才能成就一个最大的掩护的职责。叶德陵找对了这样的一个人,同样的太子殿下也找对了这样的一个人。而这一个人实在是太过配合了,不管是对叶德陵还是对太子殿下。

因为,如果说当今皇上对于太子殿下的变化,和太子殿下私底下默默在做的那些事情一无所知的话,太子殿下是不会相信的。有句话叫做父子同心,很多时候同样的一个眼神的传递,其他人或许会根本看不出什么内涵和猫腻,但是作为流着同样血脉的两父子,这一个眼神的传递就有了专属他们血脉的内涵和猫腻了。但是当今皇上就算知道了,他也能做到当做不知道。而且当今皇上做到的还不仅仅是当做不知道,他根本就做到了根本就是不知道,哪怕其实心底里他是知道的。或许是为了保全太子,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日后的皇位继承人。

或许,比起太子殿下来说,当今皇上是另一个更为高深,更为隐晦的蛰伏者。他的隐忍性更强,他的表演性更强,他的潜藏性更强。强到了自己完全忘记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强到了自己完全忘却该做什么,该懂什么,该知晓什么,强到了他完全按照别人想要他成为的那个样子确确实实成为了那样的一个样子……

将演戏深入骨髓,深入脑海,深入心底,从此,原本的自己就彻彻底底消失了,这样才会像,这样才会将戏演的成功,这样才会有一个善终的结局,这样才能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争取到可能够,可能仍然不够的时间和空间。

或许是从太子殿下知道自己的父皇的可能性的真面目之后,他才真正下定决心要大干一番的。本来他觉得这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这是他的不甘心,和自己的欲望。可是自从他猜测到了当今皇上可能的真面目之后,他就发现了,这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这是他们大齐皇族的事情,这是整个大齐朝廷的事情,这是祖先披荆斩棘以有尺寸之地给后代的一种世代相承的一份责任。每一个皇室成员都应该以匡复大齐皇室的威信和君权而做出努力。

既然如此,叶德陵就从原先太子殿下的崇拜敬仰者,变成了太子殿下所深恶痛绝的窃国者。是他,就是叶德陵窃取了大齐皇室先祖的百年基业,就是叶德陵窃取了大齐皇室努力维护爱护的大齐子民的利益。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不自知,这一些都是身为大齐皇室子孙的他的责任和使命。如果不能在有生之年,将大齐皇室的权力和人民的福祉从叶德陵这个窃国者手中夺回来的话,太子殿下都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列祖列宗,他也无法面对为他争取时间空间的忍辱负重的父皇。尽管,太子殿下自己也正在忍辱负重当中,但是太子殿下的这种忍辱负重是有可能终结的,只要他的计划成功,只要他能够做到他想要办到的那一些事情就有可能终结了。可是比自己更为隐忍的父皇的忍辱负重却是真正一辈子的。从少不更事时登上皇位时开始,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有需要他作为傀儡,只要还需要他成为掩护的,他就必须将戏演到底,演到死。或许真的只有到了最终寿终正寝,驾崩仙逝那一刻他作为九五之尊的至高傀儡的命运才会最后终结。

无论如何,已经知晓真相的太子殿下都不可能再回到原来年少无知、无忧无虑的太子殿下的岁月当中去了。

筹划了这么多年,预谋了这么多年,可是对于太子殿下来说这些都还只不过是一个虚空的想法而已。首先,他的想法还处于不可以暴露的处境,这给太子殿下的所有行动都带来的不便和危险。其次,他没有真正的追随者和同盟者。跟叶德陵作对,想要从叶德陵手中夺权这么大的事情,仅凭太子殿下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实现。

这一切的终结是遇到了无银老头。那一次的机缘巧合让微服私出的太子殿下遇到了同样仇埋心底的无银老头。那一次,是太子殿下第一次摊开自己内心最真实想法。那一次,是太子殿下最大胆的一次的赌博。虽然跟当天愁肠百结的太子殿下喝了很多酒的缘故有关,但是也与无银老头的那种与世无争却又肯定有故事的神秘的吸引有关。

当太子殿下在酒力的冲击下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心底想法之后,对于开诚布公的太子殿下无银老头也说出了自己深埋心底多年的一个秘密。原来无银老头唯一的爱女就是死在叶德陵手上的。

无银老头一辈子孤往怪癖,一生都以雕刻和做些新奇怪异的东西为乐。这漫长的岁月之中,除了有一大堆的木头相伴之外,就是那个可爱而纯洁的女儿的陪伴了。其他的妙龄女孩都活泼好动,十分的不安分让人操心。可是无银老头的这个女儿因为深知自己爹爹的怪癖,所以温和乖顺,每日里都是静静陪着自己的爹爹。因为深知自己爹爹表面上的孤往和贪爱寂寞的内心中是害怕孤独和害怕黑暗的。所以,那个乖巧的女儿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陪伴着自己年老的爹爹,希望能够以自己的花样年华煎蛋她爹爹的孤独感和对黑暗的恐慌感。

无银老头实在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怪老头。女儿每天都给他变着花样的准备一日三餐,女儿每天都默默承受着他因为整不出新物件而莫名其妙的暴躁脾气。那个乖巧的女儿总是微微的笑着,总是善解人意的温和承受着这个近乎变态的亲爹的怪异。毫无怨言,毫无嫌弃,毫无脾气……

可是,就是这样无银老头生死为依的女儿却在青春年华之际被叶德陵疾奔的马车撞出了五米远。血泊染红大街之际,无银老头一辈子玩于股掌的刻刀居然割伤了自己的手指。无银老头奇怪的看着自己汩汩冒出鲜红血液的左手,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继续开始刻。直到日影西斜,直到夕阳落尽,直到初月爬升。

可是,女儿却还未回来。无银老头无奈的十几年来第一次自己点油灯。点上一豆油灯后,无银老头对着昏黄的光线,继续手头的雕刻。他的神情专注,他的目光深入木头的条纹根部。

一豆油灯的火苗跳跃着,无银老头的眼睛越来越痛,眼泪就这样无声的流了下来。无银老头知道女儿肯定出事了,无银老头知道女儿肯定出了大事了。只不过或许是自己不愿意相信,只不过或许是自己想给自己一点希望,只不过或许自己只是在拖延,只不过或许自己就是在逃避……无银老头不敢面对,无银老头不敢出门,无银老头再次看向手中的木头,这根木头无意中雕成了自己女儿的形状,而造型中的女儿却是躺着的,眼睛紧闭,不详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无银老头内心里热血翻滚。

终于,无银老头坐不住了,他疯癫了一般跑了出去。在菜市场门口他看到了一辆打开着车帘的马车。马车旁边还有一个小厮坐在地上靠在车轮子上打盹睡着了。

无银老头踉跄着走过去,在马车里面见到了自己躺着的女儿,那个姿势和自己雕刻出来的那块木头的造型一模一样。无银老头嘴唇抽搐着,他在女儿尸首的旁边看到了一张大面额的银票。无银老头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额的银票。

无银老头将银票塞进怀抱中,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女儿的尸首仍然不甘的躺在叶家的马车上。那辆叶德陵专坐的马车整个京城、普天之下也只有一辆。实在是太不用辨认了,实在是太不用去查清楚了。

之后,无银老头回到自己的家中,好好的躺到床上就好好的睡了一觉。伴着日出而觉醒,无银老头便取出一块新的木头专心致志的雕刻着。可是,不管怎么刻,不管怎么努力忘却,最后成型的那个木头的造型都是自己女儿的模样。有时候是那么乖乖的站着微微笑着看向他,有时候是那么静静的坐着细心地帮他拨亮昏黄的油灯芯,有时候是那么默默地走着帮他张罗着吃的喝的穿的用的……

两天之后,京城外郊出现了一座新坟。坟墓很豪华,坟前还有鲜花,看得出花了不少的银子,也看得出来盖这个坟墓的那个人很有心,极力想要将坟墓弄得尽如人心一点。从坟前留下的纸钱灰烬和飘散在坟墓四周的纸钱来看,这一方面他们也做到了尽善尽美。或许这么做,他们就会安心了吧。或许这么做也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而堵住悠悠之口的。一条生命,一条另外一个生命相依为命的生命就换来了一千两银子和一座豪华的坟墓和一地密密麻麻的纸钱。无银老头突然对着苍天大笑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