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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破敌(下)

这个从守转为攻的中间衔接真难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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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巾军在西南两面城墙外的进攻明显是为了配合波才,牵制城内。

在此之前,黄巾军这样多次做过。

他们的主攻方向还是在东城墙。

荀贞向西南边望了片刻,侧耳倾听,隐约听到鼓声喊杀声传来。

荀攸说道:听起来,那两边的战事不是很激烈。

戏志才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外,观察黄巾军主力的动向,头也不回地说道:西南两边的贼将早有退意,留下来参战已经是迫不得已,他们不会太卖力气的。且等着吧,最多到天黑,他们肯定就会退下。主战场还是在我们这里。

荀贞以为然。

荀贞等人站立的位置在第二架和第三架云梯之间,刚好对着波才的帅旗。

这个位置是他们jg心挑选出来的,从这里向城外看,能把波才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已到傍晚,ri头西沉,对黄巾军的进攻很不利,因为他们背对东边面向西边,正迎着夕阳。在平地上还好,爬云梯到了高处,一抬头,夕阳的余晖洒下来,耀得人眼花。

战场之上,两军交战,决定胜负的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主观,一个是客观。主观就是人,主将的决定很重要,直接影响成败,另一方面,客观的环境因素也很重要。比如说:风向。顺风的一方肯定占便宜,箭矢也好冲锋也好,都占便宜。再比如说:阳光。就像眼下,守军背对夕阳,不用考虑阳光的问题,黄巾军的士卒面对夕阳,视野上就会受到影响。

兵法上讲:天时地利人和。

风阳光这类的客观因素就是天时。

钟繇发现了这个问题,摇了摇头,说道:戏君诈降之计,真妙计也波才果被激怒,连天时都不顾了此战,天时在我;我军有坚城为依托,戏君并又献策,挖掘了几条地道通出城外,我军随时可出奇兵,地利也在我;波才适才下令,说城破,血洗,等攻下阳翟后,将任由贼兵血洗我城,固然对贼兵士气有所提升,可对咱们城中的百姓守卒而言,这就是说:城破就等於是死,百姓守卒必能同心协力,共御外敌,人和也在我。

齐孙子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波才既无天时又无地利,勉强算是有个人和,可也不及咱们城中齐心。如此看来,戏君的推断一点儿没有错啊此战,咱们赢定了。

黄巾军的这次进攻从酉时开始,到入夜未息。

从天时上来讲,傍晚的时候,黄巾军已经处在劣势,入夜后,更处劣势。

尽管波才传下命令,令各营在护城河外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远望下去,点点的火光和夜空的星光交相辉映,并且进入护城河内的黄巾士卒大多也拿着火把,可是,渐渐深沉的夜sè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他们的攻势。

首先,夜sè浓郁,虽有火把,可见度亦不如白昼,这使得波才不能直观地把握前线战局。

其次,夜sè也影响波才下达命令。在白天的时候,他的将旗一挥,前线或者后方的将校可能就能看懂他的意思,可是现如今,在夜sè中,没几个人能看清他将旗的挥动,这就需要传令兵飞马传令。传令兵传达命令是需要时间的,跟不上战局的瞬息万变,不好把握战机。

再次,夜sè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全军士卒的视野。黄巾士卒九成以上都是贫苦农人,平素饥一顿饱一顿,营养不良,夜视能力不好,不少人压根就看不清前边发生了什么。

不能直观地把握战局不好把握战机,这两条也就罢了,士卒的夜视能力不好这一条是致命伤。在他们主动进攻的时候还好,后边的人跟着前边的人往上冲就是了,一旦攻守发生逆转,一旦前线出现混乱,就必然会形成更大的混乱,最终乃至全线崩溃。

波才不是不知道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后果,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之前一直没有发动到夜战,那么今晚,他为何入夜不退呢就像戏志才推测的,因为今晚的确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黄巾军七八万人,在城下待了五六天,粮食已经有些不足了,各县乡的小帅,大部分都不想继续在阳翟浪费时间,做无谓的牺牲了。要非因为波才威望高,态度也坚决,不肯就这样撤走,早在昨夜他们就撤军,转攻别县了。饶是如此,俗话说众意难违,波才的威望再高,在关系到全军生死存亡的问题上,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只是勉强说服了众小帅,给自己争取到了一天的时间。

他们约定:如果到明天中午还不能打下阳翟,那么就转战别地。

围城已经六天了,前五天多次进攻都没能打下城,剩最后一天了,能打下么时间短,压力大,波才怎不破釜沉舟

戌时三刻,波才传令,命第三方阵的轻卒渡河,换下前线的甲士。

从酉时到戌时,一个时辰不间断地持续进攻,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黄巾军的甲士在给守卒造成了不小伤亡的同时,他们自身的伤亡更大,被波才派到前线的那一千甲士已经伤亡了近两百人。折损率将近五分之一,老实说,就算波才不下令撤退,甲士们也打不下去了。

若把甲士的进攻比作狂风暴雨,那么轻卒的进攻便是和风细雨。

轻卒没有jg甲的防护,人数虽众,但对城头的威胁远不及甲士。

甲士仗着铠甲能够无视箭矢,能够不断地杀上城头。轻卒穿着布衣,顶多有个皮甲,对箭矢可以说是毫无防御能力。伤亡的甲士,五个里边有一个是在冲上城头后被杀死的,而换成轻卒后,这个比例变成了二十分之一。二十个轻卒里,十九个都是在云梯上抑或云梯下伤亡的。

波才撤下甲士后,戏志才的表情立刻变得轻松起来,蔑视地说道: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贼兵的攻势本就已疲,波才又撤下甲士,换上轻卒,真是自取灭亡

辛瑷和戏志才的交情极好,因也知道戏志才诈降地道两计。他对戏志才的这两条计策赞不绝口,穿着皮甲,配着短剑,立在戏志才和荀贞的身边,往城下所挖地道的位置指了指,跃跃yu试地问道:贼兵攻势既然已疲,我军是否可以突出奇兵了

荀攸目注城下,接口说道:不急,再等片刻。

还等什么

荀贞指了指护城河上的浮桥,说道:到目前为止,过河的轻卒不到千人。等他们再多过来一些,吾等再出击不迟。

护城河外,从前线撤下来的甲士退到了后方,就地休息。

轻卒向前移动,成为了第一方阵。浮桥上,一队队的轻卒打着火把,正在过河。

奇兵者,出奇之兵也。过河的轻卒越多,奇兵造成的混乱将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