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看书 > 三国之最风流 > 27 敬老

27 敬老

荀贞没有坐在舍中干等。亭部六个里,舍内七个人,除留下黄忠看门外,余下六人分别各负责一里。他毫无悬念的选了敬老里,与负责安定里南平里的陈褒和程偃凑成一路,出亭舍向南,行不太远,遥遥地看见远处的田中露出一抹黑色的墙垣,敬老里已然在望。

因他没见过敬老里的里长,所以陈褒程偃先陪着他来入此里,到得巷中的弹室时,室内有几个人正在说话,见他们进来,纷纷从席上起身。一人笑道:陈君程君,你们怎么来了荀贞大眼扫过,看见了一个熟人:原盼。原盼面带微笑,随着诸人长揖行礼。

说话这人便是本地的里长了,等陈褒介绍完了,少不了又是一番行礼。

里长亦将室中诸人介绍给荀贞。

除了原盼,还有三个人,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是本里的里长老,名叫周兰。

另外两个三旬上下的壮汉,长胡须的那个叫左侯,短小精悍的那个叫原卿。

里长的年岁与那两人相仿,也是三旬左右,名叫左巨。

左巨陪笑说道:上次荀君来,正赶上原师讲经,未能相迎,劳累荀君白跑了一趟,后来听里民说起方才知道。我甚是不安,当时就想去舍中赔罪,又被杂事缠身,没得去成。本想等忙完了再去,却直到现在事情还没办好,所以拖延至今,。

这左巨人如其名,身材高大,得有八尺多,一站起来跟个巨灵神似的。荀贞个头不算低,看他也需抬头,笑吟吟的听他说完,说道:上次来时,虽没能与诸位见面,冲里长老周兰拱了拱手,笑道,但周父老的名字我却早就见过了啊。

左巨茫然不解。荀贞点了点门外的石碑,笑道:父老的名字不就在碑上么

门外的那块石碑,荀贞上次来时仔细看过了,是延熹五年立的,也即近二十年前。当时周兰的名字排在原盼前边。在他们前边,又有原爽左英等人。

左巨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荀君说的是父老僤啊

他个头虽高壮,说起话来却很啰嗦,提一说十,顺着这个话题,又喋喋不休地说道:既然荀君看过碑文,那更好说了。指着左侯和原卿说道,左伯侯便是左公讳英之子,原中卿即原公讳爽之子。左公和原公年前相继病故后,他们两人递补入了父老僤中。

原来这左侯和原卿分别就是碑文中左英和原爽的后人。左巨在提到他们名字时,分别在他们名中加了一个伯字和中字,这是表示他两人分别是家中的长子和次子。

荀贞噢了声,说道:原来是左公原公之后。,诸位齐聚弹室,可是在商议父老僤中事么我贸然前来,打搅了

左巨咧嘴笑道:荀君是贵人,想请还请不来呢说什么打搅不打搅,更别说俺们本打算这两天就去亭舍向你赔罪呢。一叠声请荀贞陈褒入席。

陈褒程偃没有坐,他们急着去安定里与南平里,告辞离去。左巨周兰请荀贞面南上座。荀贞推辞不掉,只得坐到上位。

左巨殷殷勤勤地倒了碗水,亲手奉上,落回本座后,才想起来问:荀君来可是有公事么

也没甚么公事。只是眼看九月中了,按照惯例,到了备寇时节。。

左巨打断了他的话:噢俺知道了。荀君是想召集人手,操练防贼,对么

正是。

左巨非常爽快,说道:没问题。去年俺们里出了八个人,,对了,老左,去年你不是参加了么要不今年你还接着去怎么样

屋内姓左的,除了他只有左伯侯了。

左伯侯浓眉大眼,胡髯甚长,垂到胸前,他拿手斜抚胡须,说道:全凭荀君定夺。乍一听之下,他的嗓音和许仲很像,都很低沉,但与许仲不同的是,许仲的声音低沉有穿透力,他的低沉带点沙哑。

荀君,实不相瞒,在俺们敬老里,武艺最好的就数老左了。老左与俺同族,俺们祖上有人从过军,当过校尉,有家传技艺,只是传到俺们兄弟这儿,多好逸恶劳吃不得苦,肯习练的不多了。也就老左,从小打熬身体,习练不止,到如今,开得强弓用得长矛,尤其投掷短戟百发百中,不敢说百人敌,至少十七八人近不得身。

左伯侯谦虚说道:荀君名家子弟,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壮士没有见过三兄,俺这点微末技艺,你就不要拿出来自夸了。他称呼左巨三兄,应该是族中的辈分排行。

荀贞打量了左伯侯几眼,见他膀大腰圆,确是一条好汉,笑道:左君将门虎子,身负绝技,一看就是勇士。只可惜如今天下太平,没有战事,左君晚生了几年。若是早些年前,说不定已万里封侯了啊

他说到如今天下太平的时候,原盼等人面无异色,唯独原中卿露出不屑的神情,撇了撇嘴,转脸去看窗外。

左巨接口说道:可不是嘛老左的阿翁是俺从父,为啥给老左起名时以侯为名呢就是指望他将来能以军功觅封侯,继承俺们祖上的威风,光耀祖宗

原盼轻轻咳嗽了一声,笑着插话说道:三郎,四郎技艺出众,咱们里中人尽皆知。不过,四郎说得也没错,虽然你们是从兄弟一家人,可你也不必急着向荀君推介。

左巨摸了摸脑袋,嘿嘿地笑了起来。

原盼对荀贞说道:说到备寇之事,如今九月,也的确到着手准备的时候了。三郎刚才也说了,去年俺们里中总共出了八个人。不知荀君今年是何章程

原盼在敬老里的威望很高,他一开口,诸人都不再说话。饶是左巨啰嗦,也闭口不言,只把眼珠一会儿转到原盼身上,一会儿转到荀贞身上,静静倾听。

原师也知,去年疫病严重,破家的百姓甚多,今年的贼情肯定会比去年严重,所以我打算多增加些人数参与备寇。

增加多少

这就要看你们里中的意思了。

原盼微微沉吟,问周兰:周公,你看

周兰一直没说话,这时听了原盼问询,想了想,说道:多出几个人还是可以的,只是操练时的吃用

左巨苦着脸说道:荀君,本亭六个里,安定里最富,俺们里最穷。安定里家家富庶,多则有田百余亩,少则也五六十亩。俺们里却大多只有一二十亩田地,平时连饭都吃不饱,全靠帮佣赚些家用。这一操练起来,势必会影响到日常的生计,便是里中贴补些口粮怕也不够。

荀贞笑道:贵里的情况我虽不算尽知,但大体上也还了解。防贼备寇虽是为了亭部安全,但也决不能使你们倾家荡产。操练的口粮吃用,一如去年旧制,不够的由亭舍补出。,我就是想问一下,参与备寇的丁口,你们能出多少

周兰左巨对视了一眼,都不肯发表意见。周兰问原盼:原师觉得呢

荀贞心道:按道理讲,该是父老的分量最重,其次里长。但这敬老里,说话算数的看来既不是父老也不是里长,而是原盼。

原盼掐着指头算了会儿,说道:去年的疫病中,我们里受害的情况比较严重,亡故了好些人,丁壮本就少了,且里中的麦场仓房也需要修葺,又及左十三郎十九郎还有我们族中的老五小六等等十来家的屋宅太过破旧,也需要整修一下,以免等到入冬后被雪压塌。这些,都需要人手。,不过,荀君说的也对,今年的贼情确实不必去年,也许会严重很多。太多的人手我们里也出不了,十一二人总还是有的。

荀贞拜谢道:如此,多谢了。

原盼还礼,说道:荀君为亭部黔首着想,该我们感谢荀君才对人数越多,操练起来越辛苦。今年的操练,肯定要远比去年辛苦。荀君为亭部安稳,不顾劳苦,实令我等敬佩。

荀贞非常关心地询问道:参与备寇的人需要自备兵器,不知贵里在这方面可有难处如果兵器上有不足,尽管说来,也许我可以替你们借来一部分。

原盼答道:里中虽穷,十来件兵器还是凑得出来的。只是多为刀剑,弓矢仅有一副。没有铠甲强弩,十分粗陋,尚请勿怪。

荀贞怎么会怪责呢如果要怪责,也是怪责他们里中的兵器太多。

说起兵器,原盼叹了口气。

荀贞以为他是因兵器粗陋而叹息,劝道:原师何必叹息强弩铠甲昂贵,便连安定里中也不见得会有此两物。只要有刀剑弓矢,足够防御寇贼了。

我不是为此叹气。

那是为何

是为如今的世风叹气。

此话何意

世风好武,重末技而轻田亩,至有倾尽家产只为置办一柄好剑的。一柄好剑价值千金,一亩上好的田地也才几万钱而已。如能将这些买剑买刀的钱都用在置办土地耕作田亩上,世间该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温饱满足,这路边又会减少多少饿殍,我是为此叹气。

荀贞愕然。

他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太平道信徒的原盼身为数年后会拿起兵器揭竿造反的太平道中一员的原盼,居然会像儒生一样为此叹息,居然为因嫌民间兵器太多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