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其实是一场无知的奔忙，觉得手忙脚乱，其实无所事事，最后也无非碌碌无为的匆忙，逃不过走投无路的结束，留下颠沛流离的伤。既然称之为初恋，那肯定也是一场失败的恋爱。
初恋都是以失败而终的，这话也不错。
如果Ta本就属于你，怎么可能假装若无其事呢。
就像吵架，其实两个人吵吵也就结束了，时间耗不起，精力扛不住，意义没多少。但若是外人加进来，劝这个告那个的，到最后反而越吵越添油加醋的一发不可收拾。经常扮演和事佬的人，在漫长的学生时代，非老师莫属。他们劝一顿就让我们回去好好想，也不知道是让我们想想他的话，还是想想起因经过**结局导火索什么的。想来想去觉得老师是对的，对方是情有可原的，自己是不可理喻的。
过后，老师早就不记得了。
……
“刚才孟超来送作业，我跟她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你也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班主任从桌洞里随手抽出了一张白纸。苏亚认得那是最近刚考的一场小试的成绩单。
“啊？”苏亚无法把班主任的问题和成绩单还有已经没交的作业联系起来，他只是觉得自己没交作业，既连累了孟超被批，也让老师操心了。
“这事都怪我，我本来应该先写作业再玩的。中午玩的时间长了，作业没写完，来到学校也没补上就玩去了。交作业的时候孟超摧我了，但是我没放在心上。都是我的错。老师你要罚就罚我吧。”苏亚抬起头面对着班主任的双眼，可怜又可爱的大眼睛让班主任无法不为之动容。
苏亚不敢直视班主任的双眼，越过班主任的头顶看见那扇向外开的窗户，寻找着西下的太阳。整张脸都要沉到山下面去的太阳，一定是费劲心机又不小心捕捉到了这扇开着的窗户，一个晃眼又泛着黄晕的亮点映入眼帘。
“我不是和你说没交作业的事。”班主任的声音像是一道明又暗，小又远的星光，眨巴了一下，消失在空气里。
苏亚迅速的从脑袋里寻找最近做过的所有坏事，没交作业，卫生不干净，上课乱说话，踩人家的麦子，跟别人打架，在墙角尿了一泡，他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错事能和孟超联系在一起去。要是说有，那也只能是上午上课时，在桌下给孟超传了一张皱皱巴巴，写满他俩人问题和答案的纸条。但是后来，班主任犀利的一个眼神，杀死了这股冲动的劲头。
“老师……你说的是不是……上午我和孟超传……纸……条的事情？”苏亚满脸问号，眼里透着知错就一定改的真诚，此时他才真正的明白外公说的那个“驴唇不对马嘴”是什么意思。
“你纸条上写的什么东西？上课传纸条干什么？有什么话用嘴说当面说，说不清楚吗？非得用这种暧昧的方式？”班主任的眉毛和鼻子恰好的构成了一个问号的那个大钩子，嘴唇“O”的一下留了苏亚一个大大的惊讶。
“老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苏亚诚恳的低头认错，双手不停的揪着衣角上的一根线头。
“什么叫你错了？你是大错特错了！”临桌老师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暂时的谈话，也让气头上的班主任声音变得平静下来，“苏亚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公外婆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就是希望你能考上个好大学，这是他们对你的希望，希望你能够出人头地。考大学也是你外公曾经的梦想，你身上承载着你外公外婆全家人的希望和明天呢。”班主任用食指曲起的关节敲击着桌子，一下一下的打在苏亚的心上，就像在班里敲击讲桌一样。
“老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苏亚扯断了那根捻了好久的线头，抽回手擦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苏亚在来办公室之前，本以为自己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可以给自己瘦小但是正义的心脏蒙上一层铁皮，却不料这厚厚的铁皮轻易的就被班主任的手指给敲击的咚咚做响，似要在下一秒就要被击穿。
苏亚的头顶上和班主任分享着同一个吊扇，但是班主任却不停的流汗，苏亚却冷的直打哆嗦。苏亚不自觉的意识到他那天不是热过去的，而是冷过去的，因为他觉得当时自己哆嗦的都抽搐起来了，他看不清眼前的世界是有多慌乱，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腿，躺在地上，脑袋里满是外公外婆还在站在远处的爸爸妈妈，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看着自己，直到最后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不辨面目。
“苏亚，你必须得好好学习，现在你在咱学校是第一，但是在镇上呢？在市里呢？便何况是在全国呢？”班主任伸手把苏亚拉到自己身边，“咱农村的孩子没有别的出路，只能是好好学习，学出去，你外婆背朝青天，胸贴黄土的种那点庄家养活你太累了。难道你还想以后长大了再在祖祖辈辈耕耘了几十年的土地上，继续养活自己的孩子吗？”班主任攥着苏亚的手，一股热流袭遍苏亚的全身，让他怦怦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苏亚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老师也不能给你解释，等你长大了，体会到老师的心情了，你会明白的。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还能记得我的话，家里有外公外婆，他们需要你。你不能就在这么个小村里过完你的一辈子。”班主任扶了扶苏亚的肩头，让他振作起来。
太阳失去了春天的那份柔情，像个怒火中烧的妇女，怒斥着自己的孩子。一只苍蝇在办公室里四处碰撞，恣意乱为，落在杯口，落在桌角，落在苍蝇拍子上，落在手边落在手上落在心里。
“嗯。我懂。”泪眼朦胧的苏亚，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一系列的问题和不是问题的问题，他想知道“暧昧”是什么意思，他想知道“镇”上有多少个和他一样的学生，他想知道“全国”有多么大，他懂得老师跟里的“你不懂”到底是什么，他觉得这些疑问都在他的前路上等着他，他也正在赶过去，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卖出哪一只脚。
痛苦是比较出来的，幸福是积累出来的。但是苏亚没的比却也感觉到深深地痛苦，他觉得有太多烦恼，有太多不明白奔跑在他的脑袋里，累的他昏昏欲睡，他想就这么倒下去，大睡一觉，但他又总是闭上了眼睛睁开了心扉，更加清醒，更加欲罢不能。
他用手去堵塞自己的耳朵，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大口大口的喘息，他多希望那些在脑袋里转圈圈的问号，从这些脸上仅有的洞里钻出来。但是它们就跟迷路的傻子一样，一群白痴一样，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时候苏亚疼的会用那个如同灌满了面粉的脑袋去撞击墙，但是疼的是自己，那些面粉堆过来堆过去的，仍旧还是一堆面粉。他曾无师自通的倒了一盆子的水，一头扎了下去，被呛的鼻涕眼泪直流嗓子比卡了鱼刺还难受。但是他觉得这样很舒服，因为那些面粉感觉不到了。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这样有效的方法而高兴，但是随着一次次的熟悉，他学会了捏住鼻子，嘴里塞满气紧紧闭着，不再被呛，可以持续的时间长了很。
当他不知哪一次的冲动睁开了双眼，水里另一个世界让他欣喜若狂不能自己。他听见嗡嗡的声音，他看见盆里两条红红的金鱼缠绵游来游去，吐出泡泡还撞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感觉到自己置身在一片大海里，虽然他从未见过大海，但是他感觉到了大海的浩瀚，像电视上那样，但并没有汹涌的波涛，也没有狂妄的海风，只有细小的波澜折射进盆里斑斓着晃动的光茫。
但是，但是，生活有太多但是。
班主任泼了更多的雾水过来。
他一头扎了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