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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故人

风萧萧光明正大的站立在先贤山庄遗址,背负着双手,静静等待着风家的回应。身后三尺之地正是当年水亦寒的坟墓所在地。

夜幕降临,丝丝冷风袭人,扬起衣角,黑发轻扬。风萧萧方才的话语传遍了方圆数百里,天宝城内一些“掏宝”的江湖人士全都听到了,纷纷往先贤山庄赶来,想要一窥究竟。

小半时辰之后,风萧萧微闭的双目缓缓睁开,神色有几分意外,仰望高空。

夜色之中但见一点粉红光芒从天而降,越来越大,离地数丈时已经有一丈多大了,内中尽是极速旋转的粉红花瓣,锐利的锋芒之气搅在一起,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

花球正是向风萧萧砸落,风萧萧站立不动,武域显现,运使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一拨,花球向侧面疾射而去,“轰”的一声砸落在泥土之中,掀起漫天烟尘。

高空上传来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东风过楚城;蝴蝶梦中家万里,杜鹃枝上月三更。”元鹤舞的倾城身姿正漫步而来。

元鹤舞此时的气质和装束都与风萧萧在北元所见大不相同,倒是与风寒水描述的初次在醉蝶银河见面时的情形很是相似。

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轻轻踏入亭台,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乍现一缕清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但她的微笑也掩不住双眸间谈谈的冰冷,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乌黑长发直垂柳腰,随风舞动,发出清香,引来彩蝶翩翩,有仙子般脱俗气质。

风萧萧再次诧异,想不到短短时日间,元鹤舞的气质竟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与北元所见的像火一样的元鹤舞相比,眼前这个堪称温柔如水了。

“终于见到传闻中的文武冠冕了。”元鹤舞降落在风萧萧身前,身外环绕的蝴蝶与花瓣虚影缓缓消散,流云彩袖轻摆,柳腰微弯,竟然是在行礼。

其实两人在圣山之巅是见过面的,但那时的风萧萧“文武冠冕”的称号还没有传开,如今她说终于见到了“文武冠冕”倒也在理。

“云棠仙子何以出现在此,又何以对我出手?”风萧萧面色平静,开门见山的问道。

元鹤舞轻笑,说道:“我姑姑现在是你的师娘了,我来探望姑姑有何不可,至于对你出手,若不是姑姑吩咐我不得插手此间事情,我还不愿意罢手呢,只好等你处理完此间之事再战上一场了。”

她说话的姿态和语气依然强势,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命令,但风萧萧还是觉察到少许勉为其难的意味,好像兴致寥寥的样子。

风萧萧正要说话,目光又是一凝,空中几束虹光疾射而来,大多带着颇为熟悉的气息,是风家来人。

六道虹光落下,大皇子风浩,二皇子风啸影,七皇子风翔,李元,神拳山庄的楚风南,还有一人,战甲裹身,手横长枪,英姿不凡,风萧萧猜测是战无双。

风萧萧扫视而过,这六人都是当初天观皇朝内数一数二的天骄人物,特别是楚风南和战无双,,与当初的司徒秀,明樱同为天观皇朝四大天骄。楚风南当年对司徒秀有意已是人尽皆知,两人一路追逐战斗了数千里,现今再见他,少了当初的一身霸气,但给人一种中流砥柱般的沉稳感觉,好像他站立的方圆之地特别安全一样。战无双站在大皇子风浩的左侧,双目之内之内隐隐有神光流动,非常不凡。

李元还是那一副欠揍的高深莫测的样子,嘴角含笑,轻摇着折扇,气质倒是与七皇子风翔有几分相似,只是风翔身上尤多了几分威严。风浩背负着双手,目光不善,风啸影却是神色颇为激动,但方才踏出踏出两步便顿住了身影,只是远远的对风萧萧抱拳说道:“十五弟,一别多年,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些人在当年醉蝶银河开光时大多都见过风寒水,但自从八卦峰遥遥见过风萧萧之后,风家中人确实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不是回来了,只是来了而已。”风萧萧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然后说道:“怎么,你们这么多人来,却没有一个是能做主的,看来风德是没有将我的话听入耳里了。”

风浩面色微变,踏前一步说道:“十五弟,你的要求太过了,且不说寒妃娘娘嫁入风家,遗体留在风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我风家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方之主,你如此要人,还都是家族内大有身份的几人,换做了别人,已经不能站立在此了。我们念你是十五弟,身上流淌着风家血脉,才特意前来相劝,你又何必执意为难呢?”

风萧萧神色不屑的一笑,直接席地而坐,淡淡的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明天日出之前若不能满足我,我风萧萧将不惜一切达成目的。”风萧萧说完直接闭目静坐起来。

风家众人全都面色微变,风啸影的眉头更是皱成一团,忽然说道:“到了此地,你也不去见百里老师一面吗?这十几年,他可是一直挂念这你们兄妹的。”

风萧萧依然不为所动,风啸影也只有无奈一声叹息了,众人都清楚百里浩鸿与风萧萧之间的感情,如今风啸影请风萧萧去见百里浩鸿一面他都无动于衷,都深知再多说亦是枉然了,风萧萧此行的意志已不是任何人可以动摇的了。

冲突似乎在所难免。

风浩以眼神示意身旁的李元,却见李元也是眉头紧锁一副无计可施的模样,不由得咬牙。李元心中却是叫苦:“眼前这位的智慧远超我十倍都不止,在他面前玩什么言语机锋和心计那不是班门弄斧嘛,我可不干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

李元这个天宝城第一才子竟是被风萧萧盛名所赫,连正面相对的勇气都没有了。

却见楚风南几步上前,说道:“我无意理会你与风家的事情,只是听闻你通晓百家武学,义理精辟,特意前来请你指教,还望成全。”

一行众人全都大感意外,连一旁的元鹤舞都不例外,楚风南虽然远远不及神才之流,但也是小有名气的一方天骄人物,但凡这等人物自有一股傲气,轻易不会向人低头。但如今楚风南直接将自己置于后学末进的位置上,态度诚恳的请比他小上好几岁的风萧萧指教,乍一听觉得这人未免孱弱了,细想之下却是为其中的求道之心所动容。

风萧萧眉毛轻挑,睁开眼睛打量着楚风南,这个曾经的霸气汉子,为了与司徒秀争一时胜负而千里追杀的傲气天骄,如今像是一块被激流冲刷得平滑如镜的大石头立在风萧萧前面,沉稳内敛。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风萧萧对他倒是颇为欣赏的,神色稍缓,说道:“楚兄当年的神鬼战技也是令我印象深刻,楚兄既然诚心邀战,那便战吧。”风萧萧右手轻托,做了个“请”的手势,显然是要坐着应战。

没有人觉得风萧萧托大或者不敬,事实上,风萧萧将“讨教”说成“邀战”已经表示了尊重了。江湖上谁人不知风萧萧的武学境界在蕴神境五重天以上?但楚风南的修为只有蕴神境三重天而已。

楚风南并没有不喜,再次走近几步,缓缓做了个弓步推手,一声沉喝,身影瞬动,像是离弦之箭逼向风萧萧。

风萧萧没有施展武域,右掌向上一撩,精妙刀势切断楚风南出路,楚风南中途变招,左脚自后向前一扫,打开风萧萧右掌,其左掌直接拍向风萧萧面门。

风萧萧左掌并指一点而出,右掌一绕顺势拍向楚风南小腹,剑指点落在楚风南掌心,右掌却被其膝盖顶开,楚风南左掌再变,仿佛液化了一样一下子绕过风萧萧剑指,即将拍落在风萧萧肩头上,抬起的右脚更是直接瞪向风萧萧心胸。

风萧萧盘坐着,只以一双手迎战,两人都没有全力出手,劲道收发自如,虽然战得精彩灿烂,但战圈之内连不见一丝风尘,令人赞叹。

两人的动作极快,是纯粹的身体格斗,朴实简洁而又刚猛脆烈,头、肩、肘、手、膝、足……战到激烈处,变化万端,风萧萧自是信手拈来,楚风南竟也浑然如神来之笔,连元鹤舞都觉得惊异。

“楚风南这一战,胜过两年苦练了。”元鹤舞由衷赞叹,到得此时,她自然看出风萧萧这是有意引导,将空门控制在楚风南堪堪能够发现的关口不断刺激他的思维,令他的动作做出变化和突破,也只有熟悉百家武学和绝顶聪明的人才能做到这一步了,百里浩鸿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