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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章 兄弟情义

王大海不知道,捏在拳头上的是爱还是恨,嗤的一声,酣畅淋漓的一拳打在王长江的左脸。王长江真的有弱不禁风,一介书生,整个身子像空中的纸片一样,摆过去,又飘回来。

“董事长,真的动手呀。”吴兵看到王长江被一拳打飘过去,急切地对王大海大声喊叫。

王大海蛮横起来,听不见任何声音,满脑子充斥着,第一拳安息父亲的在天之灵,第二拳安慰母亲憔悴的心,第三拳报答王长江姐姐王荷的含辛茹苦,第四拳……。王大海在王长江身体飘回来的一刹那,咚的一声,第二拳,落在王长江的右肩,王长江算有种,咬着牙,艰难地挺住,没有退却倒下。

“董事长,打沙袋呀,可是你的弟弟王长江。”吴兵拚命地拉住已经眼红的王大海。

王大海的右手一挥,吴兵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拉,根本不是王大海的对手,被甩出一米远。王大海年少时,长期搬运液化石油气罐,练出的一手好臂力,而吴兵拿刀砍人的手,俩人不能放在一个桌面上,相提并论。

王大海时候,父亲的家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骂提拎甩掛。虽然王长江已经大学毕业,现在还是国家干部,但是时候欠揍,规矩搞坏了,严父因化工厂事故,去世早,拳头几乎没有对王长江专政过。王大海想,曾经是那么的信任王长江,以为自己与弟弟王长江是永远的亲兄弟,虽然,不知道永远究竟有多远。可笑的是,到头来,弟弟王长江对家庭的背叛,对信任的背叛,王大海才意识到自己是自作多情。

吴兵的拉扯与喊叫,更加燃起王大海心中的怒火,王大海甩开吴兵的右手,捏得咯吱作响的拳头,已经划破寺庙里黑暗中令人窒息的空气。

“你快讲,赶快讲,赶快讲我错了呀。”吴兵没有办法拉住王大海,他灵机一动,冲向呆若木鸡的王长江,整个上身像包饺子一样,围住王长江。

“嘣”的一声,第三拳重重地打在吴兵的后背上,吴兵的后背比王长江的右胸要结实得多,可能是吴兵抱住王长江,有俩个人的作用力,吴兵纹丝未动,后背失去弹性,着实的一记重拳,痛得吴兵大叫:“哎哟,我的妈呀。”

既然已经动手,就要打痛,打到位,不能打得不腥不臭,半途而废,否则不长一记性。看到王长江一副软硬抗,为国效忠的勇敢表现,王大海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怒斥道:“吴兵如果不离开,我连你一起打。”

王大海怒气冲天,抽下腰中的皮带,狠狠地抽下去,结果皮带抽断了,王大海真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执迷不悟的悲叹。人的勇敢,可能是与生俱来的,王长江发现王大海的皮带要落到吴兵的背上,王长江伸出手臂扛住,皮带抽在王长江的胳膊肘上,断成两截。当王大海握住两截皮带,又用力挥起来时,王长江挣脱吴兵的保护,冲上来,猛地抓住王大海手中的皮带。

“对不起!哥哥。”王长江抓住皮带,没有松手,怯怯地。

王大海当时心头一热,突然觉得王长江瞬间成熟起来了,他心痛地看着王长江身上刚刚落下的伤痕,湿润的眼睛在打转。他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回答:“没关系!知道就好。”

王大海甩掉手中的皮带,跑到黑暗中的菩提树下,坐在刚才王长江打坐的石凳上,王长江的一句话,像是一记更重的拳,打在王大海的身上,皮不疼,肉不痛,心在喷血。自从王大海坐牢以后,这么多年来,王长江还是第一次开口,叫王大海一声“哥哥”,还有三个字“对不起”,这五个字一个感叹号,一个句号,组成一句真诚的话语,却温暖感动着王大海,足以使王大海聆听和领受到宽容的心态,

沉默中的王大海,在脑海中,想起母亲平时唠叨的话,长江是老,还不懂事,你们都要担当一。王大海深入地想,兄弟间有什么仇恨,应该是写在沙滩上的,兄弟情永远比友情更进一步,在王大海的记忆深处,随着时间的潮汐退却,总忘不了,王长江在风雨中,摇摇晃晃递给王大海伞的手,王长江的身子却淋湿了。在父亲遭遇不幸时,王长江幼稚而天真的勇敢,一个人,像孤胆英雄一样,猫到滚刀肉的别墅前,用火烧成一个“死”字,以泄愤。虽然多了不属于王大海的分担,王大海将此事独揽下来,替坐牢,但可见一片兄弟情义。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手足断,安可续,衣服破,尚可补。

自从父亲遇难以后,王大海非常看重兄弟情义,兄弟就像片片拼图,结合后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如果不见了一片,就永远都不会完整,王长江就是王大海不想遗失的那重要一片。不论经历多少岁月,不管走过多远路途,还是遭受多少委曲,王大海不想撕裂兄弟情义,兄弟之间,即使打断骨头还是连着筋,虽然无法回到时候与弟弟王长江一起无忧无虑的单纯而美好的时光。但是,也不必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剑拔弩张。或者,老死不相往来。今晚的王大海,在王长江一句真诚的话语面前,认识到他太过于自信与冲动。

“董事长,我的骨头可是钛合金,如果是一般的钢铁,可能给捶扁才罢休。”吴兵安抚表扬一会儿王长江以后,跑到王大海的身边,也挤到石凳上,摸着背,表情痛苦地。

“好久没有打过架,骨头朽了。”王大海从刚才的深思中回过神,冷冷地。

“董事长刑满释放时,现在的人还有谁打打杀杀的,三教九流,清一色西装革履。”吴兵从侧面回答,以证明骨头朽得有道理。

“我还记得,管教队长,人生要达到最高境界,能够去鄙视你的仇人,必须要在势力和人格上不断强大起来,强大到气死你的仇人。”王大海心情好一,动情地对吴兵。

“董事长是宽于利己,严以待人。对别人,冲动是魔鬼,自己冲动起来,就是英雄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吴兵针对王大海刚才的冲动行为,调侃道。

“从来没有过今晚这样的冲动,可能是物极必反,爱深深,恨切切。”王大海自我反省,奇怪自己竟然对弟弟王长江这样的一往情深,像一个做父亲的人一样,对于恨铁不成钢的孩子大打出手,完全没有理智而言,不知道出手时的轻重。

“佛门圣地,的确神奇,空气都能感化人,王长江并非像董事长想象的那样。”吴兵很高兴,冲动以后,冷静下来想想,王大海与王长江兄弟俩人,心中的一根情义的弦被触动。

“不能让王长江在官场的染缸里把他的良心染没了,做出虚伪与欺骗的勾当,只要有人给他官做,就会服服帖帖地把自己的人性尊严都交出来,除了管他的主子,对其他任何事情都会发生一种不信任的心理。”王大海仍然不放心地分析道。

“通过刚才与王长江的交谈,他认为社会是不公平的,不能让社会适应个人,只能是个人去适应社会。”吴兵如实回答。

“他为什么要逃避?”王大海疑惑地问。

“不知道,王长江心里的九九,怎么可能对外人。”吴兵无奈地回答。

虽然王长江受到哥哥打击后,能忍气吞声,并对哥哥王大海出一句真诚的话,这是难能可贵的事。但在王大海心中,王长江为何逃避,仍然是一个迷,兄弟俩人没有大打出手,也没有选择回避,就有进一步走近的可能。王大海授意吴兵先过去与王长江再沟通一番,协调有一个基础之后,王大海再出面,必须要解开王长江心中迷一样的结,劝王长江走出寺庙,回家见母亲,回单位上班。

吴兵没有辜负王大海的期望,王长江态度合作,能正确认识到王大海冲动,虽然不对,但情有可原。然而谈到具体为何选择出家的原因,闭口不谈,只字不提。吴兵无可奈何,只好做通王长江的思想工作,与哥哥王大海正面、深入、认真、好好地谈一次。

“你拿了李建国的钱财?”王大海问。

“没有。”王长江回答。

“为拿到金饭碗,分配到机关工作,行贿了?”

“没有钱。”

“你成为李建国的帮凶,办了冤假错案。”

“没有那个必要。”

“在单位里提干受到阻碍。”

“没有想到那个问题。”

“逃犯李建国来要挟你,需要你给他提供帮助。”

“没有见到他人。”

“你在慌,刚才还看见李建国从寮房那边溜走了。”

“没有见到就是没有见到。”

“事实面前,你还百般抵赖,矢口否认。”

“可能是巧合。董事长搞得像审犯人似的。”吴兵看不过去王大海霸道的问话。他打断王大海的话,从中劝解道。

“你什么事都没有,为何选择逃避?”王大海狂轰滥炸的一番追问,没有水落石出,他推开吴兵,靠近王长江,大声地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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