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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上 纵凶

却说宇文庆将方冠中的住处多方侧面打问了,中午吃罢饭就找了过去。只是方冠中住处无名,旁人又说不甚清,只说个大概位置,又不敢明着打问,故此宇文庆连找了好几天,也没找着。

这天走到一个街口,坐在路沿上看了一下午台球,别无收获,只好空手而归。宇文庆一边走,一边想着心思,只顾低着头走路,一拐弯,却与迎头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那人边走边拿着报纸看。宇文庆连忙道谦,那人也是一味相让。宇文庆抬头看那人,样子在四十八、九开外,五十有零,中等身材,面色白净,五官端正,有几分书卷气,拎个大包,风尘仆仆,一看就知打外地归来。

不想来的却正是中州城建局局长方冠中,才打南方学习归来。宇文庆走了几步,只听有人和那人说话道:“方局长,出差回来了。快回去吧!我刚才见大妹子包饺子哩。”宇文庆闻听一喜,急回头来看,正是方才同自己相撞的那人,暗道:“这人与我有七分像,变化起来把握最大,正合我意。”宇文庆想到此,转身跟住方冠中,走过街口,穿一路碎石小巷,进了一个胡同。再踏着青石小路,又来到一排旧瓦房前。看院墙不高,三间瓦房带两间配房,不似有钱人家的住所。

待方冠中进了小院,宇文庆急将门牌号记住,就势捡个台阶朝里望去,见小院不大,破破烂烂堆的旧物倒是不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厨房里飘着阵阵青烟。见从屋内迎出一位村妇模样的女人来,面色黄腊,形容倒也端正,粗手粗脚,又不十分打扮。细听二人言谈,方冠中先问妻子濮华道:“小凡不在家吗?”濮华道:“昨天回老家看他姥姥去了,说今天回来,也没见来。反正是将临时工辞了,在乡下多待阵子散散心也好。”方冠中怒道:“今天嫌工作累,明天嫌工作脏,天天散心,散到什么时候,叫他回来接着干。什么事都不坚持,三天打鱼两天晒,看他将来怎么养活自己。”濮华道:“人都说知子莫如父,你也不能光怨孩子,人家骑上马还要再送一程哩。你倒好,从小到大,你问过他什么事?”方冠中道:“小凡凡事不思用功,就应该吃点苦,锻炼锻炼,知道什么叫艰难,是龙是虫叫他自已闯闯看。后天是星期六,我去看看妈,正好约他谈谈。”

濮华道:“就你认死理。就说你吧,不是当年我种地卖粮供着你,你大学能上下来吗?现在都讲与时俱进,你也该换换脑袋了,帮他一把,又没人说你什么。”方冠中道:“当年艰苦,没人帮不成,现在生活好了,环境又轻松,不要人帮照样可以发展。我希望我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一样,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濮华道:“不帮就不帮,我还不一样在农村务农。”方冠中笑道:“好了,家里论功,你是第一。等我退下来,我给你当小工,总可以了吧。”濮华笑道:“我也不争什么功,只盼你以后少得罪些人,多交几个朋友。小凡都在家里呆了五年了,你可有个朋友来问问的,都叫你得罪光了。”方冠中道:“我这把年纪那还改得了。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村里那个村长所作所为你看不过去,就催着叫我好好读书,以后当个好官。这么多年,我不敢说自己是个好官,也处处尽力了,到如今你又抱怨了。”濮华道:“说是这么说,只可惜做起来难那。有多少考不上大学的孩子,都仗着爹妈有本事,找到了好的工作,每月两、三千块钱拿着。小凡从小要强,辛辛苦苦,每月才挣三、四块钱,他心里能平衡吗?”方冠中叹道:“年青人比优越、比爹妈、比穿戴、独不比学习。上班的比职位、比关系、比房子、独不比责任,是越来越甚。”濮华道:“别只顾说,我下水饺去。”

一会,濮华又出来笑道:“小凡回乡下,还有个原因,只怕你不知道。”方冠中笑道:“什么原因?”濮华道:“李曼儿再有几个月就大学毕业了。小凡和李曼儿从小学就是同学,一向要好。现在一个是天上的金凤凰,一个是地上的灰灰虫,人家那还看得上小凡。从前倒常来,现在有几年不来了。”方冠中笑道:“你说的是小时候,都成大人了,还能再拉着手跑?再说,毕竟只是同学,人家李曼儿也不是那种女孩子,总好老到家里来。”濮华笑道:“这样的儿媳妇那个不想。”方冠中笑道:“想也可以,想过之后,最好把你儿子先揍一顿。”濮华笑笑道:“要是这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娶不家来,我才和你算帐那。”方冠中笑道:“那就叫你儿子快点有出息。”二人说着进屋去了。

宇文庆见二人进屋,有些灰心,暗道:“似这等人物,住着这样的破烂房子,守着这等一个黄脸婆子,真真天下第一等呆子。”宇文庆一头骂一头往外走,走出胡同,迎面又碰上一男一女在那拉扯着争吵。那女人道:“刚才我见他回来了,你这就去跟他说,你不去,你是孙子。”边说边拉那男人。那男人道:“这种事,我说不出口。”那女人道:“我的个呆男人,你和方局长自小光腚玩到大,如今老婆吃不上饭,让他换个工作,合情合理,有什么难处。只他一句话,别的不用他管。”那人呆讷着不动,催急了就道:“吃不饭、下岗的又不止你一个人,我不去,做孙子就做孙子。”那女人道:“你不去我去。”那男人恼道:“你也不准去。”挣开那女人的手扭头回去了。那女人顿脚骂道:“天杀的,两个木头疙瘩。”也跟着回去了。

宇文庆一旁听了,觉得闹的可笑,暗笑道:“不是木头疙瘩是什么,怪不让当了十几年的局长,原地不动,原来这般不会尽人事。照我看,这方冠中枉生了副好面孔,长了个好脑袋,偏偏是木作的门面,雾缠的脑袋,真真愚不可救。”宇文庆边想边笑边叹,走出街口,回到酒店。

宇文庆晚上躺在床上,晚上将牛得贵、方冠中、李有才三个想了一遍,无一称心的,心下苦恼,一时千万种烦恼,无处排泄,不由恍然睡去。

第二天,宇文庆睡到近中午才醒,独自到街上,见行人来往,不由想起了自家兄弟,屈指一算,已有十天。宇文庆暗道:“早知这般,不如一同行动,好歹有钱由基在身旁,他机智,小事情他最有主意,断不会如此做难。”就在路旁,炒了几样菜,喝起酒来。喝了一阵,突拍腿暗叫道:“只说人呆,怎么自已也呆了。我所求者人也,非身外之物也。他要的,我可以不要,他不要的,我可以要,这么简单一个理,竟也百思不得其解。”宇文庆想到此,暗自得意,将酒一气干了,酒足饭饱,唱着清衣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恰是星期六,宇文庆早早起来,将药丸和钱带上,赶到街口去等方冠中。一会,方冠中出来,宇文庆就随后跟着,倒了两路车,方冠中到了汽车站,又走了近两个小时的路,方冠中在清衣县城下了车。宇文庆也从后门下来,远远跟着,寻觅下手机会。此地虽是偏僻乡村,人烟稀少,可惜那方冠中是熟人,见了老兄少弟,亲戚爷们都说话,人多眼杂,无从下手。宇文庆又跟了阵子,见也无望,只得悻悻而归。

等宇文庆伸手再拿钱时,方知钱包丢了,浑身乱找,幸好药丸尚有,还有几十块零花钱。宇文庆再回到酒店,知道已付不起房钱,只好溜之大吉,跑到街上,心道:“不能再等了。”在街上闲转了半天,到天黑仍溜到方冠中院外,察看动静。如此又有个三、五天,宇文庆发现,方冠中有夜尿的习惯。每天,方冠中皆将一些材料、文件带回家中批阅,每每至深夜,又要浓茶解困,睡前定要外出上趟厕所,一来方便,二来解乏醒脑。

宇文庆心中暗喜,就在星期天晚上,十一点钟在建筑工地找了个短粗木棍,一头用衣裳包起来,早在厕所里等着。这个厕所,即偏又旧,灯光昏暗,离方冠中住处尚远,虽不方便大伙,却独方便了宇文庆。宇文庆假装解手,蹲着静等,直蹲得两腿酸麻。虽进来一、二位,可惜都不是方冠中。宇文庆又溜到外面看了两回,见月色不明,行人无影,一看瞥见方冠中远处行来,急忙回厕所作势。

宇文庆等在厕所里,等一秒如一天,四周轻悄悄,只听心跳如鼓。暗暗摸摸怀中的棍子,一头缠着衣布,却是杀人不滴血。不多时,方冠中到了厕所外,抬步走了进来,见里面有人,无甚异常,只是脸略白了些,也未放在心里,即解裤小解。那提防身后是个催命鬼。宇文庆悄悄起身提上裤子,栓好腰带,壁开昏暗灯光,一个冷不防,劈开棍子照方冠中便是一棍。这一闷棍,打的又准又狠,方冠中未哼一声就倒在地上。

宇文庆几步抢到厕所外,见无人来,忙回身将方冠中的衣裤剥了,与自家换上,又手忙脚乱将自己衣裤给方冠中套上,取出现金和药丸。宇文庆将现金装了,将药丸塞嘴里,大口嚼着,合着口水咽下,就听宇文庆嘴里叫道:“变!变!”宇文庆刹时变成了方冠中的模样,用手将脸一摸,倒也放心。一阵恶心,随口又吐出一口恶臭的浓啖喷在方冠中身上。这口浓啖及五脏六腑、周身血脉病疾所汇,又掺合了药力,喷在尸体身上,二、三秒钟,即将尸体化成了一滩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