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看书 > 新狩猎红尘 > 第八回 下 烤鸭

第八回 下 烤鸭

再说钱由基,风竹林与众兄弟分手,一路行来,又将钱数了数,连分带藏尚近万元,心中大慰。到了城区,看着满城的灯光,尽情游玩一番。到了一家大型超市,里里外外买了一身新衣服,又找了家干净的小饭馆,要了两个菜,开瓶啤酒,吃个酒足饭饱。头一晚,住在宾馆里,第二天就租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简单一收拾,准备些锅碗瓢盆,算是安了家。恰好房东闲着一个旧彩电,也留给钱由基用。钱由基还不忘套话,连道:“我一天忙到晚,回来的时候少,也顾不上看它。”

等房东一走,钱由基就对着个电视看个没够。一连几天,并不出门。每天吃过饭,只将自己关在屋里看电视。看了头一天,但见里面不是美女便是俊男,欢歌笑语,十分悦目,钱由基看得有滋有味。又几天,专找那激战商场的看,见美女俊男成双结对,无限缠绵,爱的死去活来,钱由基看在眼里,忍不住拍手叫好。又过了几天,就奇怪起来,那些人整天不是进出酒店,便是月下私语、沙滩戏浪,房内纵情,虽每天大把花着钞票,独不见做的什么生意,何处挣得钱。钱由基道:“如此流水般花钱,又如隐士般清闲,也赛过活神仙了。”又寻思道:“千般万种,还是王婆说的好,大凡男女用情,男子须潘驴邓小闲,五样占全方可,五样之中,钱又为之主。”钱由基虽是眼中看出火来,身上的钞票却一天少似一天,不但未学到挣钱的决窍,反倒长了不少花钱的见识。

这一天,钱由基打扮整齐出来,先来手机市场买了部手机,又转到股票市场。进了大厅,见里面人已是坐的满满的了,静的如看电影一般。钱由基本要找几个说道说道,只是大家都呆着眼看屏幕,没人爱打腔,也只好抬头来看。但见一会红一会绿,一会翻过去,一会又翻过来,看的眼花缭乱。钱由基在阴界虽有所闻,却未见实物,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道道是非来,走到门旁,见有卖报的,就上前买了几份。那卖报的就道:“兄弟,近期可是牛市,但买没个陪。”钱由基装个老练,笑道:“岂不闻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我看怕是要跌了,还是抛的好。”那卖报人就道:“这样说也有道理,老兄看样是个老手,做了几年?”钱由基笑道:“也就五、六年工夫。”

钱由基看罢报,就开了户,将所剩的几千块钱一并投了进去,先买了几手。过两天果然跌了下来,钱由基叫苦不迭,暗道:“这一套不知要到何时。一年二年不动,岂非要饿死。”咬咬牙,全数卖了,一数,亏了一千多块,心道:“这碰运气拾钱的事不是我干的,倒是二哥合适,罢了,还是另寻它法吧。”说着就去。钱由基才走出不远,就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年青人,听他在那讲话。钱由基凑上前去,细一听,也是股票的事,那位年轻人正说的嘴角起泡、声音撕哑,边比划边道:“我们公司,全力推出智能股票机,一机在手,别无所求,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常言说的好,十万才起步,百万个体户,千万炒股票,亿万搞期货。”钱由基听了,有所感悟,暗自叹气,怨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本想着万元户已是不得了,却不想穷的尚未出门。照这个年青人讲,十万才起步,似我这样,只有个几千块,还不是个穷鬼吗?如今又没了爹娘积蓄,再弄不出个好歹来,只怕要受些罪了。凡要成大事者,欲先致其才,我需先交几个朋友才好。”

钱由基在街上一转,见有个体美健身房,规模甚大,出出进进男女甚多。钱由基走进去办了张月票,回头又买身衣裳,再次进了健身房。钱由基将上衣一脱,先露出两膀健子肉来。众人见其背后绣着牡丹,一身好肌肉,都料是个练家子,不少人都过来搭话。没过几天,认识了两个要好的朋友,一个叫铁臂金刚林童,开着家送水的小店,另一个人称神拳高大贵,在一所武校任教练。三人常在一起喝酒说闲话。

这天晚上,三人才要回去,见里头出来个姑娘,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生的面如朗月、丹唇晧齿,身材高挑饱满,乳高臀圆。钱由基见了,不由惊为仙人。林童就道:“她叫童语荷,保险公司的,人称小昭君,又叫胭脂虎。追她的人不知排多少,最痴心的一个就是市机械局潘局长的公子潘金龙。她家里开着机械厂,手里没几百万别打她的主意。”钱由基道:“她也是来健身?”高大贵道:“兼职在这当健美操教练,逢一、三、五才来。”钱由基听了,也只能暗叹钱少。

如此过了近一个月,钱由基整理了一下包里的钱,连花带亏已不足半,抖抖英雄胆,暗道:“是条汉子,免不了从头做起。如今的人好逸恶劳,贪吃成风,当在吃上着手。老家的桂花烤鸭堪称一绝,我从单干起手,每天出百十只,坐守千把块,不用三月,连开几家连锁店,挣一百万,何需一年。”钱由基说干就干,又恐众人笑他,也不声张,悄悄退了房,换上一身旧衣裳,来到兴旺市场。钱由基见市场果是热闹,心中大喜。

钱由基就在不远处租了几间平房,置办了灶台烤炉,批来鸭子、佐料,动手先烤了几只。等出了炉,一闻喷香,心中大喜,又买了辆三轮车,两把菜刀,一付肉案,一座台秤,算是一切整顿停当。

第二天一大早,钱由基烤了一炉鸭子,踏上三轮车,上午十点左右赶到兴旺市场。这兴旺市场并不甚大,整条街也就一百米。钱由基见东头有两份卖盐水鸭的,不便去抢行,就在西头拣个空地,锁住了车子,将肉案支起,台秤放稳,又提几支鸭子摆在玻璃厨内。时见来往行人尚少,又忙了一早上,没顾得上吃饭,渐觉肚中发慌,抬头看不远处有几家小吃,随即过去买些吃的。

钱由基吃过饭,再回来时,见一个精神头十足、虾米瘦的年青人站在那儿,来回转着看着烤鸭。钱由基上前笑道:“这位兄弟,可是要称上一只?”那人笑道:“不称。我与你是摊友,见你不在,帮你看看货色。鸭子倒鲜,烤的也透香,不比天河路上的烤鸭店里的差。”钱由基听那人说是摊友,忙递上一支烟,又往旁一看,见是个水果摊,摆些苹果和一些热带水果,有的认识,有的也叫不上名子,就道:“即是摊友,不妨拿个吃去。”说着就要下手。

那人连忙止住道:“莫要如此。若有事,尽可言语一声,你是初来,我与这方工商、税务熟的很,但有事,可与老兄行个方便。老兄贵姓?”钱由基道:“免贵姓钱、名由基。老弟贵姓?”那人道:“免贵姓王,叫二万。”两人寒喧了阵子,见天近中午,来往行人多了,就有了生意。各人忙起个人的事来。一中午下来,钱由基也卖出了十八、九只鸭子。过了中午,路上行人又稀下来,也无甚生意要应付。

钱由基因是初来,又喜交朋友,并不十分将生意放在心上。见王二万坐在一边打瞌睡,就道:“二万兄弟,到中午饭时了,我请你吃顿便饭。”王二万忙睁开眼道:“谢谢钱哥的好意,只是这摊子在,走不得人。”钱由基笑道:“找个熟人顺便看一下就是。”王二万站起来道:“即是钱哥好意,不如我去拎捆啤酒,就着鸭子,削几个水果吃上一顿。”钱由基道:“这样也好。”即从架子上摘下两只烤鸭来。王二万也洗出几个苹果,拿出一把香蕉,又拿了六瓶啤酒,摆在树荫下。二人将报纸、塑料袋铺上几个,席地而坐,开了啤酒,各自就着鸭子吃了起来。

吃了一阵,王二万道:“钱哥是个有见识的人。”钱由基一听,虽喜却有几分奇怪,笑道:“落迫到此,还谈什么见识。”王二万道:“以我看,钱哥只不过闲来无事消遣,出个摊子解闷罢了。”钱由基就道:“兄弟好会说笑。”王二万摇头道:“不是说笑,物看样,人看气,咱这出摊的,从东头到西头,没一个有钱哥浑身这通气派的。”闻听王二万说,钱由基又恼又羞,低头叹道:“只可惜没有大本钱,只得借此糊口,说来羞人。”王二万道:“钱哥,凤凰也有落地时,何况是人。我虽不会相什么面,也听人说过一、二,我观钱哥日后,必为上三种人,若成了中间三等人便亏了,若成了咱这下三种人,真真是老天的不公了。”

钱由基听了好奇,忙问道:“二万兄弟可细说来,那几种人是上三种,那几种人又是下三种?”王二万咬口鸭肉,肥腻腻嚼了几口言道:“上三种人是:机关里的官老爷,国企的老总和官倒。这三种人吃住不愁,公车公房,吃香的喝辣的。腰里有钱,手里有权,自不必说,就是手纸公家都给配着。这三种人一人带十户,十户带百口,亲戚邻居都沾光,不愁吃,不愁花,天热了消夏,天冷了送气,所以叫上三等人。中间三等人是什么,是唱戏的、拿刀的、戴帽的,这三种人也是经济富足,生活有余。”钱由基听到好处,又道:“再细说。”王二万道:“唱戏的卖艺,身价不等,大多自己有车,上下有通融,遇事自有人帮。拿刀的医生公私兼营,也是吃得开,谁会不得病,谁会不打针吃药,多有人求于他。咱们这儿几位有名的医生,市里面都有朋友,都是家中常客,细节之处,也不必说。戴帽的虽略差一些,也是吃了东家吃西家,一家人混个肚儿圆,里里外外见油水。”

钱由基笑道:“这么说,咱这是下三种人喽。”王二万道:“不错,上班的、种地的、还有咱这练摊的。你想想,上班的不论冬夏,早去晚归,上班迟不得一分钟,下班早不得一分钟,出力干活,幸运的,每月挣个七、八百,不走运的,碰上个贪官、无能之辈,只怕工资难保。种地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一年下来,抛去苗钱、种子、化肥、农药,包本已是不错。再有咱这练摊的,早出晚归,顶着烈日,喝着寒风,不知道的以为挣大钱了,知道的,一个月也就挣个千把快钱,能顶什么用?人情来往,全*吃喝节俭。”

钱由基道:“兄弟分析的透彻。我看兄弟见识不同寻常,为何也在这练摊?”王二万叹道:“说来惭愧。我本来也是事业略有小成,只是为了一个情字,也弄到如此。要不是每天为了看她两眼,我如何能在此地呆得住,前年就上南方去了。”钱由基道:“兄弟用情如此,天下少而又少。那姑娘如何了?”王二万叹道:“她在通信局里工作,人又长得漂亮,腚后头跟着好几排人。我一个小摊主,她那里看得上眼。只是她爱吃水果,我就凭着这个,每天才能和她说上几句话。”钱由基又道:“说来,当是个大美人了。”王二万道:“她下午回家,我指给你看。”两人边说边叹气,大有惺惺相惜之态。虽叹气,饭未少吃,两只烤鸭已吃的精光,二人将油嘴一抹,歇了一歇。

到下午,天色近晚,钱由基正忙着,就听王二万急道:“钱哥,人来了。”钱由基抬头一看,欲知来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