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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星屑之力

长老们的忧患,到底没有传出坤泰殿。宗门的后进弟子,更是沉浸在万始宗又多了一个虚丹的欢喜中。

林清泉虽然是核心弟子,行事却和蔼温顺,并无骄纵,教导外门弟子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门派上下众口一词的好人缘。他十五岁入道门,五十五岁筑基大圆满,滞留十年终于突破。虽然也有人担忧从此不能再听林师叔授课,但谈及此事,却是上上下下无不欢喜异常。

但这些喜悦和李玉暖没有关系,她只知道林师叔在坤泰殿深得倚重,此次突然闭关巩固境界,整个千渡峰都忙得人仰马翻。饶得接手的刘振华师叔能干,也得至少三个月后才能腾出时间,为外门弟子授课解惑。

对于这个安排,胧月居内难免议论纷纷,李玉暖静静地听着,继续着枯燥的生活。

天蒙亮就下山提水,给师姐们熬稀饭,帮同住的柏艳雪师姐切割研磨药材,学习简单的符箓雕刻,余暇时间则阅读《太上感应篇》、《道德经》、《太上忘情录》之类的道法总纲,寻找感悟。

或许出于对生死未卜的李夜吟的思念,每次去书馆借书的时候,李玉暖都会刻意寻夜吟哥哥看过的书卷,似乎将这些发黄的文字都刻进心里,他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流光易逝,转身间,又是半月。

这一天,终于忙完杂务的李玉暖将大半桶热水提回房间,倒入浴桶,准备清洗身体。

入万始宗已三月有余,同期们都学会了净尘咒,一起帮内门的师长做杂务,她们总能保持一尘不染的洁净,也因此越发衬出她的灰头土脸和狼狈不堪。为免奚落,她只得每日勤劳梳洗。

试了下水温,刚刚好,于是将早晨下山提水时采摘的初开栀子也扔进水中,温水的滋养让花瓣迅速展开散出清雅香气,她陶醉地吸了一口气。

身体浸入水中,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因劳作而泛起的酸痛,在水的爱抚下,渐渐散去。

头发也在水中肆意地张扬着。

相较于过去,万始宗的生活确实安逸。因为缺少食物而枯萎暗黄的头发渐渐恢复了少女的黝黑柔顺。但当如被水赋予生命般肆意张扬的长发滑过指尖时,她的心中,想到的却是夜吟哥哥。

夜吟哥哥的头发才是真如冰蚕丝般的柔顺,吸饱水汽时甚至留不住象牙梳,随风划过掌心,连人心都能酥软。然而虽然比南唐最美的女人都更漂亮,夜吟哥哥却讨厌被人评论相貌,更勿论被抚摸头发。整个皇宫只有她可以随便玩弄他的头发,编成麻花,把草屑洒在他的发髻上,甚至把果壳藏他的衣领内,他都不会生气。他微笑地包容着她的全部恶作剧,那么温柔,那么轻柔。

可惜夜吟哥哥已经再也不会对她笑了。

意识到现实的李玉暖,流出了眼泪,她把脑袋都浸在水中,以为泪直接融化在水中,就没有人会知道她的脆弱。

然而悲伤却是决堤的洪水,像要把整个人都掏空一般汹涌地冲出来,心痛得快要碎掉了,只有眼泪能让她感到一点点的安宁。

她失控地哭泣,眼前一片朦胧,丝毫没有发觉泪水流出后没有立刻消失,它们悬浮着,像融在水中的星光。

镯子开始发光,淡雅的银色溢出,将水中的莹点牵引,结成松散的光带,环绕着她。

而夜幕,也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比天地之气更细微更不可闻的星屑之力被看不见的力量驱使着,迅速汇聚,形成漩涡,无声地潜入房间,化为雪花落入水中,融进体内。

疲倦的身体被熟悉的温暖包裹,她不知不觉中就闭上了眼睛……

……

……

砰!

噗!

惊魂未定的将魄睁开眼睛,长嘘一口气。

方才他感应到天地气息出现诡变,神魂分离前去查看,不料却与一大神通修士的金甲法身对上,幸得当机立断,捏碎融入魂血的替身玉牌,这才脱身。

幸运的是,此番探查并非一无所得。

只可惜了这枚祭炼多年的玉牌,将魄叹息着,擦去额角的冷汗,伸出手,一粒金砂从指尖流出,璀璨夺目。

然而,看金砾璀璨,将魄却皱起了眉。

星屑之力!

早在五千年前就被封印的以星屑之力证道的逆天手段,居然再现了!

而且那修炼者就在万始宗境内!

……

……

“……嗯哪……”

正当舒适得身体都要融化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将李玉暖震醒。

“喂,快醒醒!”

她不满地睁开眼,看到柏艳雪关切的面孔,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洗澡时睡着了,不免羞得满脸通红,抓起浴桶旁的棉巾,歉意道:“……我……我刚才洗澡的时候……”

“我知道胧月居里许多人说话没遮拦。但你也不该这么拼命。独自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尝试闭气,很容易出危险的。”

柏艳雪责备地说着,拿起棉布,帮她擦拭头发。

李玉暖见她误会,本想解释,突然想起方才的玄妙感受,不由问道:“……柏师姐……入定……把天地之气引到身体里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一种很充实、很玄妙的感觉。”柏艳雪认真地说着,“像……半个月没换衣服的人终于洗了个暖暖的热水澡……连毛孔里都很干净、轻松……”

“那师姐第一次入定的时候,有没有感觉……身体像针扎一样疼,然后慢慢变得舒服?”

柏艳雪摇头,道:“我自两年前初次入定至今都没有遇到过你说的情况。林师叔也说,修道是以自身感受宇宙,修道者将天地之气导入体内绝不会感到痛苦,只有逆行经脉或者出现入魔征兆的时候,才会全身经脉如被针扎,苦不堪言。”

“哦。”李玉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果然,刚才流入体内的光斑不是天地之气。

柏艳雪见她求道心切,又与她详细解说了一番,终了安慰道:“玉暖师妹不必心急,你既得将魄太师祖喜欢,必定有过人之处。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就妄自菲薄。”

“多谢师姐安慰。”

李玉暖闷闷地说着,柏艳雪看她虽口气平淡,面色却很不自然,不再多言,退出房间。

柏艳雪刚离开,李玉暖的脸色便凝重了。

方才在水中半梦半醒时,她的意识并没有完全睡着。

朦胧中她看到水中有无数萤火虫般的细小光点缓慢游到身边,扎进她的皮肤,化为浅金色的液体融入。

那些光点霸道非常,随着经络流经身体时,甚至有全身经脉都要崩裂的错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痛苦淡却,只余下言语无法形容的舒畅环绕周身。

金色的光点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敢问。

而且被柏师姐从水中被拉起后,眼见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能看见空气中飘荡着无数的透明颗粒,它们随着呼吸流入柏师姐的身体,让师姐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洁净,丹田和眉心隐隐有光华流出。

这些发光的颗粒就是所谓的天地之气吗?

李玉暖伸出手,试图将光点拢进手中,但它们却纷纷避开她,反倒是空气中另有的一些金色颗粒,自然地落在她的指尖,流进体内。

她仔细端详着金色颗粒,它们虽然比透明光点更细微,却也更璀璨,如暗夜的星辰般,华光四射,不能直视。

但它们……绝不是天地之气。

不知为何,李玉暖本能地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天地之气,虽然她完全不知道它们是什么,进入体内又将给她什么变化。

难道,这才是诱魔镯逆天改命传说的真正含义?

李玉暖惶恐地想着,她一直都因为根骨太差不能修行而苦恼,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修真之路,却被更大的苦恼纠缠着。

拜入万始宗却学了来历不明的功法,若是让师长们知道了,怕是——

李玉暖忍不住地后怕起来,害怕让她多疑,因此想起——

(“玉暖师妹不必心急,你既得将魄太师祖喜欢,必定有过人之处。”)

因为天资太差,前途未卜,住进胧月居以来,燕罗峰上不曾有人探访,胧月居内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将魄长老一时兴起才收下的,为什么柏师姐会……

难道——

自住进胧月居,只有柏师姐不嫌她资质差,温柔体贴。李玉暖知道自己不该多心怀疑师姐,但内心的疑惑却是久久不能平复,于是披上外衣,欲寻师姐问个明白,却见师姐提着灯笼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走到后门处,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人。

李玉暖见状,连忙猫到阴影处,等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果然有人来了。

来人是个半张脸都遮在兜帽里的青年男子,他们靠在门边亲昵地说笑着,让躲在暗处的李玉暖尴尬异常,只得默念非礼勿视。

突然——

“这大日明兰是师祖的私藏,此次拿给师尊巩固境界。我偷了半截,你配合太清丹使用,或许能一举筑基成功。”

李玉暖抬起头,果然见男子从袖中取出一个晶亮的琉璃瓶,递给柏艳雪。

李玉暖顿觉全身无力,偷师祖给自己师傅的药给情人,这位师兄还是痴心。

正腹诽时,却听柏艳雪甜甜道:“安师兄,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果然是林师叔的大弟子安涛!

得恋人感激,安涛越发温柔,深情道:“柏师妹,虽说内门外门理应一视同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用早日拜入坤泰殿,成为我真正的师妹。”

柏艳雪闻言,却是嫣然一笑,将大日明兰收好,体贴道:“天色已晚,师兄快些回山吧。若是被巡山的师兄们撞到了,可就……”

安涛点点头,道:“还是师妹细心。”

而后又一番温情款款,缠绵再三终于分离。

目送他远去后,柏艳雪将大日明兰又一次拿出,反复端详,直听见远处更鼓隐约,这才喜滋滋地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