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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同室操戈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如履薄冰(二十三)

酒宴尚未结束,徐瑶架不住赵章等人的热情便也浅饮了几杯。才几杯下腹,就见双颊晕红,醉眼也有些迷离,便推说不胜酒力不肯再喝了。

田不礼这个名分上的干爹见此也座不住了,便向赵章告辞说要送徐瑶回家,赵信本就喝的无甚趣味,也借口家中有事,随着田不礼向赵章辞行。

赵章本是想借酒一亲芳泽的,却不料反而落得了个扫兴的下场,顿时大失所望,无奈只好点头答应。此时他一颗心全系挂在佳人身上,倒是对赵信没怎么在意,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随着他去。

赵信在仆人的带领下牵回来马匹,出门正好遇见田不礼父女,上前笑着打了个招呼。

田不礼看了一眼赵信,笑着说道:“赵将军这是回宫中还是去家中。”

赵信笑着回礼道;“今日我已告假,自是回家中。”

“我们倒是顺路,不如一起结伴而行吧。”

赵信翻身上马,看了一眼田不礼身旁的徐瑶。虽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但赵信凭直觉感觉出她似乎一直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便也不好推辞,只是拱手对田不礼笑道:“那就叨唠了。”

“徐姑娘也会马术?”赵信见徐瑶牵来一匹枣红马,身手利索的上马,不由好奇的问道。

“怎么,难道在赵将军眼里,徐瑶就该是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子?”徐瑶轻蹙黛眉,脸颊仍然有着几分醉意,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赵信。

赵信耸了耸肩道:“这倒不是,只是齐国并不流行骑马,倒是马车居多一些,所以我才有此一问,并无他意。况且又是醉酒,多少有些不便”

徐瑶露齿轻笑道;“赵将军忘了,我可是赵人,并非齐人。”

赵信笑了笑道;“这倒是我小巧姑娘了。”

只是扬了扬马鞭轻轻一抽,纵马向前数步,田不礼和徐瑶也随之跟上。一旁等候在侧的护军头领见状便拱手说道;“田相,末将奉安阳君之命保护二位。”

田不礼点了点头道:“如此有劳了。”

三人在四骑的护卫下驰出安阳君府,在街上不徐不慢的行走着。赵信与这二人本就不熟,自然也没有什么话说,便也假借着专心赶路,场面倒是有些冷场。

田不礼走在二人身后,却是拿捏不准徐瑶的想法,便也不多事。却见徐瑶忽然回头来朝着自己使了个眼神。田不礼会意,心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依照他的意思勒马停了下来。

赵信察觉到了身后异样,便停住回过头来望着他道;“田相可是有事?”

田不礼摸了摸身上,苦笑着说道;“真是年纪大了忘事也多了,我今日下朝时匆匆就赶来赴宴。身上带着一份重要的批奏就顺手放在了安阳君的书房中了,出门时却是忘记拿了,这不明日还要交给肥相。”

随同一起前来的护卫头领拱手说道;“不如让我等陪同田相回去拿取。”

田不礼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又看了一眼仍是酒劲未醒的徐瑶,有些担忧的说道;“只是瑶儿这样还是应当早些回府为妙。”说道这时眼神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赵信。

赵信这时面对众人的目光,面子上有些晾不住了,只好上前笑道;“田相大可回去取物,左右我也是无事,就顺道送徐小姐回府。”

田不礼客气道;“如此就有劳赵将军了。”

一旁的护军头领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君上特意叮嘱我们要将田相和小姐安全送到府上的。我看不如我们分为两队,我和一人送田相回去取物,另外两人送小姐回府。”

田不礼哈哈笑道;“赵将军在赵国可是出了名的勇冠三军,难不成你还信不过他能护送瑶儿的周全。”

那护军心知赵信位高权重,当下哪里敢得罪于他,连忙低下头口中连说不敢,见田不礼坚持如此便也不再多说,只好带着其他三人护送着田不礼回安阳君府。

望着五人离去的身影,赵信收回目光,朝着徐瑶伸手微笑道;“徐小姐,请把。”

徐瑶嫣然一笑,只是轻勒缰绳,踱步慢行。

“赵将军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我。”

赵信愕然回道;“这怎么会呢,正如安阳君所说的一般,徐小姐你冰雪可人又岂会有人会生出厌恶之心。”

“我只是觉得小姐你似乎对我有些不同,如此而已。”

徐瑶轻挽额前散落的头发,笑语嫣然道;“怎么,赵将军难不成还以为我看上了你?”

赵信咂舌笑道;“这等玩笑姑娘可是开不得,若是被安阳君知道了,我小小的裨将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徐瑶掩口而笑,语带调侃道:“是吗?难不成赵将军会如此胆小,我怎么听说你向来以胆大而著称。”

赵信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谣传,都是谣传,要知道我向来可是最为胆小谨慎的……”

说话时目光正好落在徐瑶的脸上,见她亮晶晶的双目正盯着自己看,心中不由一怔,愣在了那里。

虽是深夜,月光却是明亮。皎洁的月光印在徐瑶雪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一层诱人的光泽,让赵信的目光不由深深陷入。半响才有些促狭的说道;“你没喝醉呀?”

“自然。”徐瑶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你忘记我是的做什么的了,如果我这么容易就被灌醉的话,那又何谈自保,又如何还能安然无恙。”

“那你为何……”赵信有些奇怪的问道。

“为何装醉是吧。“徐瑶语气平缓的说道。

“安阳君并非什么善男信女,其他的大夫们也都是一丘之貉,与其在那被他们这些人白白占些便宜,倒不如找个借口先行脱身。”

抬头见赵信正紧盯着自己看,赵信见被她发现了面色不由有些尴尬,忙说道;“不知为何,总觉得徐姑娘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们之前认识吗?”

徐瑶心中一凛,意识到今天自己过多的关注赵信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

要知道他们之前也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虽说那时自己并非真面目示人,可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眼神和气质却终极有迹可循。想来这个赵信心细如发,终究还是从自己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只是还没想到自己就是当初司马喜府中求情的孤女。

想到这里徐瑶便故意蹙眉,神色有些冷淡的说道;“我还以为赵将军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和其他登徒子一般轻浮,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借口。”

赵信被她这么一说便也没有再多想,只好解释道;“徐姑娘误会了,这……这我到真不知从何解释,可能是我感觉有误吧。”说着感觉有些尴尬,便转过头去,只是随着胯下的坐骑缓缓而行。

徐瑶见他神色有些窘迫,心中倒是觉得有趣,又嫣然一笑道;“赵将军勿要紧张,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

“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相比,你以为算得上很好的人了。”

徐瑶只是随口一说,但落在赵信耳中却误会成其他意思,以为她说的是那些权贵们以权势欺凌她的意思,心中不由对她生起了丝同情。顿了顿便开口问道;“徐姑娘你是几岁去的临淄,怎么会拜入风菲大家的门下”

“五岁,那时对赵国都没什么印象了。当年我父母生活贫苦,便把我送入艺馆做个丫鬟,我这才得幸遇见了师父。她见我天资不错,便破例将我收入了门下。”徐瑶想都没想,只是开口胡诌说道。

事实上她哪里会真的拜入什么风菲门下,虽说家族已经败落,但义父徐然身为齐国上大夫,又极得孟尝君的赏识,她自小的生活自然也不会差了。她倒是跟风菲学过剑舞,但也只是兴趣而已,自然不会去自贬身份为他人表演助兴。

赵信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到是没怎么怀疑,只是点了点头。沉吟半响又道;“许姑娘你天生丽质,又聪颖过人,难道只愿以舞技为生,没有想过其他的出路吗?”

徐瑶听说了赵信话中的意思是想劝她“从良”,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便佯装不悦的淡淡回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的想法,在赵将军眼中,追求的是功成名就位极人臣;可在徐瑶眼中,能像师傅那样集大成于一身,得以入住稷下学宫成为大家,这便是徐瑶的心愿了。”

赵信被她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也不生气,只是呵呵笑道;“赵姑娘说的也对,是我孟浪了。”他本还有些怀疑徐瑶的身份,如今见徐瑶神情毫不作伪,心中已经是十成十的信了。

“姑娘若是在邯郸受了什么欺负,大可以找我,我赵信虽然人轻言微,但还是有些面子和手段的,没准能帮上你些忙。“

徐瑶见他也是好心,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软语又道;“如此多谢赵将军了。”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就请不要叫我徐姑娘了,叫我徐瑶就是了。”

“好的。”赵信点了点头。“你也一样,不必赵将军前赵将军后的叫我,你我年纪相仿,直接叫我赵信就是了。”

徐瑶贝齿轻露,巧语嫣然道;“这么说我们算是朋友了。”

赵信很自然的点头笑道;“这个自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