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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祸起萧墙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思之怀王(四)

这队赵国骑兵约莫两百余骑,却仗着马势将数目相若的秦军团团围住,马上的骑士皆是张弓搭箭,虎视眈眈的盯着包围圈中的秦兵,面色十分不友善。反观这队秦兵为了追上熊槐,穿带的都是轻装短刃,而无甲胄长戟,即便是结阵御敌,料想不用二轮箭雨就会全军覆没的。所以秦兵们都识相的并没有反抗,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齐齐将目光望向他们的曲侯。

那曲侯只是站在那里,面色阴晴不定的盯着赵国骑兵们,脑中飞快的转动想着如何全身而退的方法。

赵国骑兵队列一阵骚动,前排的数名骑兵想两侧让开,一名红麾披身将领模样的骑兵离队而出,约莫二十余岁的模样,赫然正是羽林校尉出身的张昕。

张昕神情傲慢的打量着这一队秦军,目光又从地上熊槐二人身上转过,最后落在这秦军曲侯身上,昂首开口道:“你是主事之人?”

曲侯点了点头,抬头迎上张昕居高临下望向自己的目光,不吭不卑的说道;“正是。”

“不知阁下何人,为何率大军阻我秦军捉拿要犯。”

“要犯。”张昕皱眉望向熊槐二人,道;“你是说他们二人?”

“正是。”曲侯点头道;“这是我王通缉的要犯,在咸阳犯事逃到我西阳县境内才被发现,我奉命领军前来捉拿,却碰到阁下的游骑。”

“秦赵二国素来交好,还望将军能够通融一番,放我等回国,回去后我必然如实禀报我王。”

张昕目光落在熊槐身上,目光中却露出了狐疑之色。他见熊槐虽然狼狈至极,但神色却怡然不惧,望向自己的目光中也不见闪躲,反而让自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胡说。”听罢曲侯的一番话,昭睢不禁怒目反驳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秦国的犯人,我们是楚国人。”

“楚国人。”张昕一愣,心想大南边的楚人怎么会跑到北地赵国来,当真奇怪。

那曲侯却是不理昭睢的反驳,只是客气的拱手向张昕道;“这位将军,秦赵本是同宗,本就出自一脉,况且我王继承王位时,也多承蒙主父所助。如今秦赵关系和睦,边境已经十余年未有战事,还望将军能念及两国之情,对我秦国的私事不加干预,可否?”

那曲侯说的话在情在理,张昕到没什么兴趣在这事上多加纠缠。要知道现在站的这块地方正处于秦赵交界之处,也说不清到底是归属秦国还是赵国,他不过是带着手下出来巡视边界时无意间看见了大队的秦兵出没,所以过来查探一番而已。

至于所谓秦国的内事,他张昕心中虽然好奇,却没兴趣去干涉。免得节外生枝,引来秦赵交恶。毕竟如今赵国的内斗愈演愈烈,此时并不适宜和秦国开战。张昕虽然远离邯郸避祸,但对这些事情还是略有所知的。

想到这里张昕只是哼了声,斜眼扫了一眼那秦军曲侯,只觉得这人年纪不过和自己相仿,谈吐见识却是不凡,可看装束却只是秦军中并不显眼的一名小军官而已。不由对他多看了几眼,便调转马头,便挥了挥手,想要吆喝手下离开。

一众赵人见状,便放下了弓箭,纷纷随之调转马头。熊槐见赵人居然要撇下自己离开,心中顿时大急,哪还顾得上什么风度,忙站起来大声喊道;“站住,将军请留步,寡人……”

张昕闻言停了下来,回头诧异的望着熊槐。秦军曲侯见此心中暗叫不好,忙厉声喝断熊槐的话。

“大胆,死到临头了还敢放肆。来人,快将这二人拿下。”

说罢也不待手下动手,他自己已经提剑上前,心想万不得已时不妨直接将熊槐杀了,来个死无对证,总好过他这个楚王被赵国所用,以此来对付秦国。

“站住。”张昕此时心中已经生疑,他见曲侯想要杀人灭口,定是关系到秦国至关重要的大事。

当机立断下立刻出声喝住他,同时搭箭开弓瞄向那曲侯,他麾下的赵国骑兵们立刻警觉,动作齐整的端起了刚刚放下的弓箭,虎视眈眈的望向包围圈中的秦兵。

张昕厉声喝道:“你若再往前走半步,我必让你尝尝利箭穿心的滋味。”

那曲侯望向不远处马上的张昕,心中估算着和他的距离,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将他擒拿下作为人质的念头。脸色却也不漏声色,只是冷笑道;“这位将军,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想插手我秦国内事。”

张昕见他一副桀骜的模样望向自己,心中已然不喜,闻言冷笑道:“插手又如何,这里已经是我大赵的国土了,你们秦军私自进入赵国境内,图谋不轨,我即便现在将你们射杀当场也是情理所在。”

那曲侯怒目冷道;“秦赵二国向来以绀沟为界,此处正是绀沟旧道素来归属并无定论,如何就成了你们赵国的国土。”

张昕哈哈一笑,眯着眼睛笑道;“我说是便是,你能奈我何?”

那曲侯脸色沉下,已经听出了张昕话中的意思,冷冷道;“难道你就不怕因此引起秦赵交恶?到时候大军麾至,生灵涂炭,你担当的起吗?”

张昕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色,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会害怕吗?”

“我告诉你,别人怕你们秦国,我们赵国可是不怕。你以为你们秦军欺负下软趴趴的楚魏韩国就算了不起了吗?虎狼秦国!好大的口气,有本事来和我们赵人一战,到时候当天下人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

赵国骑兵们闻言热血上涌,催马来回走动,口中纷纷呼喝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奚落和嘲讽,手中的弓箭却是一寸也未偏离场中秦人的要害。熊槐二人脸上则是目露惭愧之色,要知道楚人不善战的说法,早已在六国流传已久。

张昕跟随主父多年,主父的霸道他自然熟悉已久,在他心中,这天底下就不应该有赵国骑兵们应该畏惧的东西。至于在战场上纵横捭阖的秦军强兵,在他看来也不过尔尔,他自信在主父麾下,别说秦国,即便横扫六国也不在话下。

那曲侯站在那儿脸色铁青,只是紧捏着拳头。他身边的秦兵也一个个目光冒火,面露愤怒。作为以战立国的秦兵,他们无一不是身经百战、驰骋列国多年的老卒。秦国自商君变法一来,百余年在战场上未曾一败,在战场上收获的自尊让他们对秦国的强大自豪无比,心中也一直对关东各国心怀蔑视之心。如今在赵人利箭之下却平白受此屈辱和讥笑,这无疑让他们的自尊心难以忍受。

那曲侯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佩剑,目光阴沉的盯着张昕一语不发。张昕自然不惧,居高临下目露蔑视的与之对视,冷冷说道;“我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留下你们的刀剑,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回秦国,这事我们赵国管定了。”

“二是像个男人一样和我们赵人厮杀一场,我们不介意拿着你们的首级去邀功请赏。若是能打仗的话那是最好,老子闲置多日早已手痒,你们秦军若是来犯,正好拿来解解闷。”

曲侯眼中厉色暴涨,杀机顿时溢出。即便与他对视的张昕,心中也莫名其妙的一惊,竟然下意识的想要移开目光,强行忍住才没有失态。

士可杀,不可辱,从来没有人能这么侮辱自己。那曲侯心中默默的念着,开始计算起自己和张昕的距离以及扑杀他的可能性。但理智却告诉他这么做即便得手杀死侮辱自己的赵将,但下一刻蜂拥而来的箭雨一定会将自己射为马蜂窝的,同时还要拉上二百多名在骑兵面前几乎没有抵抗力的手下。

许久,那曲侯才缓缓说道;“好,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今日认栽,但我想请问下你的名字。”

张昕轻蔑道;“告诉你又何妨,我是上党校尉张昕,你记清楚了,莫要日后寻仇找错人了。”话虽这么说,张昕心中却已经动了杀机,他看出这秦将并非池中之物,将来很可能会是赵国攻取秦国的大敌,不如趁着今日将他的性命留在这里已绝后患。

那曲侯却对他目中杀机置若罔闻,只是点头放狠话道;“我白起记住了。”

“今日之辱,他日我必报之。你若是害怕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放我回去,否则我白起早晚手提大军来赵国取你性命。”

张昕却是受不了激,他素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何曾受过如此轻看。此时他若是杀了这白起,反倒显得自己心虚害怕,从此在手下人面前便是抬头不起。

张昕怒道;“好,那我张昕等你来寻仇,你可莫要食言。”张昕怒极之下,却浑然没有察觉到已经中了白起之计。

白起冷笑不语,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开,挡在后面的赵国骑兵犹豫了一下,便给秦兵们让开了一条路,任他们离去。

张昕提声喝道:“留下武器。”

白起头也不回,只是将武器抛在地上,昂首大步的离去。身后的秦兵们也仿效着丢下了兵器,迈步离开。

张昕望着白起远去高大的身影,心中忽然有了些不安之感,却强忍着没有让手下看出自己的惧意。

他并非莽撞之人,如今赵国的局势他也是心知肚明,若是将这队秦军扑杀当场的话,传到秦国国内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秦国这几年来因为内乱之事伤了元气,对外已经收敛了多年很少主动攻击各国,但这并不代表秦人不再好战。若是秦赵此时交恶的话,很可能会打乱主父的部署,将赵国拖入和强大秦国无限的消耗战中。

在马上沉吟了许久,张昕这才回过头来望向地上的熊槐二人,语气不善道;“说吧,你们两个是何身份,若是不给本校尉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今日就拿你们练练刀。”

熊槐听出了话中的杀意,身躯不由一颤。忙从怀中一块黄帛,高举过头激动的说道;“我是熊槐,我是楚王熊槐,我要见你们大王,我要见赵雍!我是楚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