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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祸起萧墙 第二百零三章 主父之怒(三)

赵雍听罢赵信的话,目光望向乐毅,嘴角微动道;“寡人记得你,你就是那个曾经在秦国使团救驾有功的乐毅,可对?”

乐毅又惊又喜,没想到主父竟然还会记得到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忙低下头来毕恭毕敬道;“回主父,正是卑职。”

他却是不知,赵雍最引起为傲的本事就是能毫不费力的记住几千张不同的脸和人名。在禁卫和羽林之中,他能轻易的喊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正是因为如此,曾追随他的部下才会对他忠心耿耿,不会轻易背弃。

见主父的目光望向身后的城门,乐毅这才回过神来,忙抬头对城头上的下属下令将城门打开。

有了主将之命,这些赵兵们自然不敢再为难,很快便有数十人下来协力将笨重的城门打开。

既然主父有意隐藏身份,乐毅也不敢造次,便在前为二人引路。赵雍和赵信二人也没上马,只是牵着马随之入城。

将属下挥退,乐毅见左右无人,便放慢速度到主父身边,压低声音请示道;“主父,需要卑职送您回邯郸吗?”

这座小城叫做石城,是邯郸东北部一处重要的卫星城,紧扼住了代地方向通往邯郸的道路。乐毅见主父仅有赵信陪同,心中有些担心路上出事,毕竟石城距邯郸仍有十里,于是便主动请缨。

赵雍却并未回答,只是停下步子望向乐毅道;“你这些日子在邯郸城中可曾听到些什么不寻常之事。”

乐毅想了想,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道;“听到了一些,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主父您想要的。”

赵雍沉声道;“说来听听。”

“诺。”

“十日前邯郸城内突然流传起一事,说是三年前被秦国扣押的楚王熊槐逃出了咸阳,一路向东狂奔逃到了赵地投奔我们赵国,希望我们赵国能为他主持公道。”

赵雍和赵信相视一眼,心中皆是觉得有些古怪。

像这么涉及到朝堂的机密要事,向来是严加封锁消息的,可为何会在民间得意流传。

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赵雍看着乐毅,沉声又道;“继续说下去。”

“诺。”

乐毅躬身应道,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坊间传言,说主父此时并不在邯郸,大王和相国等一众大臣因为惧怕秦国所以不敢收留楚王熊槐,而是强逼着边关将士将熊槐驱逐出境。后来又传出熊槐仓皇南逃想要投奔魏国,却在路上被秦军抓获,羞愤之下吐血升斗,如今已经气息奄奄,命在旦夕了。”

赵雍听罢睚眦欲裂,失声吼道;“什么!”

吼声在夜晚的街道显得格外刺耳,远处的士卒纷纷探头望来。乐毅和赵信见主父神情如此可怖,心中着实有些惶恐,对视一眼皆低头不语。

赵雍怒目圆睁,重重的呼了几息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本以为就算赵何和肥义他们不主张与秦交恶,但如此大事身为儿子的赵何怎么也要等自己回朝才会处置的。更别说追随自己多年的肥义,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对秦国的野心,本赵雍还以为肥义会压下争持,将熊槐暂且扣押同时和秦国虚以委蛇拖延下时间。

可偏偏就是赵何和肥义,那个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儿子,那个曾经自己信任的臣子,如今却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抛在了一边,甚至哪怕象征性的派人请示都未作出。若不是楼缓见势不妙派出赵信传信,恐怕自己道现在还蒙在鼓里。

赵何和肥义如此作为,不仅仅让赵雍失去了千载难逢攻灭秦国的机会,更让他寒心不已。

被自己疼爱的儿子和最亲近的朋友背叛,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更何况是他赵雍。更为严重的是此举无疑再向天下人宣布,他赵雍已经逐渐去了对赵国的掌控力。

赵雍紧握拳头,眼神不时闪过中的杀机,让人望之心生畏惧。他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对肥义,对王党。

赵信见主父半响未语,便上前小声的说道;“主父,我想散播消息的应该是楼相,他定是见无力阻止大王,所以在民间传出此事,希望接着民愤向大王他们施压,为主父造势。”

乐毅在旁附和道;“正是,此事一传出,整个邯郸一片骂声,军中将士更是哗然。大伙都说赵国在主父带领下数十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从未畏惧过任何一国,即便是齐国和秦国也要看我们的脸色。可主父才一退位,我们赵国就变的这么软弱了,当真让兄弟们难以接受。”

赵雍此时已经缓过气来,听到赵信和乐毅的话愤怒之情才稍稍缓和了些,点头道:“楼缓到底是我多年的肱骨,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他。现在局势虽然超出了我的掌控,但还不算太糟。”

眼中闪过了丝厉色,又道;“赵信,我们立刻回宫,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当着寡人的面放肆。”

“诺。”赵信应命,心中却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但愿不要演变成一场流血宫变。

“乐毅。”

“卑职在。”乐毅心中一宽,见主父终于想到了自己,忙大声应道。

赵雍紧盯着乐毅的眼睛,缓缓问道:“你愿意跟着我干吗?”

乐毅猛地跪下,手捶胸口低声吼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你立刻拿着我的符节,快马前往平阳见赵希,让他持节调动平阳大营、武安大营、肥城大营三处守军,严加戒备静候我的消息,若明日午时之间没有见到我的信使,则立即发兵围困邯郸。”

“诺。”乐毅心情激荡,双手微颤的接过符节,心中明白此时此刻开始他就已经算是主父的心腹了,从此是前程似锦还是身死族灭,那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事不宜迟。”主父翻身上马,赵信忙随之追上,两人朝着邯郸方向快马驰去。前方的城门已经早有乐毅的亲兵为其喊开了城门。乐毅则从营中牵出了坐骑,匆匆对不下交代了几句便朝着平阳大营方向快马加鞭而去。

黑夜之中,两骑快马沿着通往邯郸的驿道一路疾驰。

快马之下十里的路程不过转瞬即至,很快二人就来到了邯郸北门护城河旁,城楼上的守兵见有人前来,也纷纷聚了过头探头张望。

赵雍一拉马缰,在护城河旁昂头对着城上守兵高声喝道;“快开城门。”

城头上的士卒高声会喊道;“此时宵禁,任何人不得入内,快些退去,否则乱箭之下让你好看。”

赵雍冷笑道;“你们看看寡人是谁。”

城上的守兵心中一惊,能口称寡人的,在赵国除了赵王和主父还有何人,忙唤来同伴举起火把向下照去,迎上的却是赵雍冷冷的目光。

一人惊呼道;“真的是主父,我见过主父的。”话声一落,城上顿时一片混乱,这些赵军小卒见主父在城下哪还敢有半点迟疑,忙手慌脚乱的将城门打开放下吊桥,纷纷跪在城门两旁高呼万岁。

赵雍看都看他们一眼,只是挥鞭风驰电掣般穿过城门,和赵信二人朝着王宫快马而去,跪在一旁的赵军守军头目心中害怕,连忙手慌脚乱的向中尉府跑去禀告。

夜色中的邯郸显得格外的冷清,激扬的马蹄声在石子路上重重落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突兀。赵信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主父,月光之下只见他眉头皱起,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不再是刚刚那副怒火冲天的模样,此时脸上只有沉着和冷静。

追随主父许久的赵信心中清楚,每遇大事,主父都是这种神色。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高大的王宫城楼就在前方不远处,隐隐可以看见城楼上举着火把守卫的禁卫士卒。赵信见主父并没有停马减速的意思,忙在后面喊道;“主父且慢。”

赵雍闻声听拉下来,望着赵信皱眉道;“何事?”

赵信催马上前与主父并列,面露难色道;“主父,这里是王宫的东门,是禁卫军把守的城门。不如我们绕道西门,那里是臣的驻地,我们先调动羽林再去见大王,也好有备无患。”

赵雍望着赵信冷笑道;“怎么,禁卫军难道不就不是寡人的军队了吗?”

赵信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禁卫军久跟随大王,和我们羽林向来也是针锋相对,主父若是只身前往,恐怕……”

赵雍瞪眼道;“恐怕什么?”

赵信咬牙道:“臣是担心有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会冒犯主父。”

赵雍冷哼道;“赵信,你未免太小看寡人了。这支禁卫军跟了寡人二十六年,换了主子才不到三年,你以为他们敢对寡人不利吗?”

见赵信还欲说话,赵雍挥手冷然道;“不必多说了,寡人当真不信,我还活着这赵国的天就变了。你无需多言,速速从西门入羽林营中,带着羽林来和我会和。”

赵信见主父执意如此,也知劝说他是无用,无奈之下只好领命告辞,只留下主父一人在宫门之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