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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赵武挥鞭 第三十九章节 辞行(上)

云中郡置于赵武灵王二十四年,赵雍在大败楼烦之后扩地千里,尽收河朔楼烦故地,以此为基础设置的云中郡。

云中地处赵国的最北端,北与楼烦、林胡相交,南则临近秦国的上郡之地,故而地理位置极为重要。除了北控胡地之外,云中还有一项极为重要的使命,这也是赵雍深谋远虑谋划已久的战略,那就是自高而下压迫秦国,牢牢的把握住对秦国作战的主动权。

秦国在商鞅变法后迅速崛起,历经秦孝公和惠文王两代君主的扩张,秦国已经从一西陲小国膨胀到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关中号称四塞之国,东南有肴关之险,东北有黄河天险,唯一能够进入关中腹地的道路却有函谷关这座天下雄关。所以秦国每次与东方诸国交战,胜则攻城掠地,失利则退入函谷关闭关自守,未战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昔日齐、楚、魏、韩曾多次合纵攻秦,大多受阻于函谷关前,最后劳师动众、无功而返。赵雍少有大志,胸怀兼并天下之心,故而一直将强秦作为自己最为强劲的对手。别人大多会选择避强攻弱,可他赵雍统一天下第一战的目标偏偏就是强大的秦国。依照赵雍的想法,强秦若去,则北赵和西秦之地则融为一体,进可攻退可守,又坐拥了关中这个粮仓。天下精兵大多出于赵秦,齐楚虽大,却武风不盛,民多孱弱,不足为虑。

但赵国虽然与秦国接壤,却有大河相隔,无法大规模用兵。若想南下借道韩魏攻秦,则必须面对天下雄关函谷关。攻城并非赵军的强项,强大的骑兵所擅长的是来去如风的游击战术,优势就在于速度和灵活,若耗在漫长的攻城战中,那无疑等于自缚手脚。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实非智者所取,所以从函谷攻秦一法不可行。

为此赵雍独辟蹊径,在攻取云中榆次之地后,赵国从地势上形成了居高临下的压迫秦国上郡之势,完全可以轻骑借道胡地,绕到秦国薄弱的西北方向发起攻击,主父的灭秦大计从理论上也有了实现的可能。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赵国有了灭秦的把握,否则一旦开了战事,秦赵就成了不死不休的仇家。毕竟现在赵国与秦国之间的关系还是保持融洽,若是灭秦计划失败,反而会为赵国平端惹上一个死敌,这并不符合赵国当前的利益。

所以云中虽是要地,赵国却并未布置重兵于此,以免刺激秦国,而是将北军的主力置于雁门郡。

主父大军南下进入长城后,云中太守屠谷第率军北上迎驾,合军一处进入了云中郡治所在云中城。随后主父紧急八百里加急派出使者前往邯郸,让赵何下令将晋阳等地的粮草军械征调北上,以安置楼烦和林胡二部的内附。又传令雁门太守程亮,令他布置准备接纳林胡部的迁至。

十日后,楼烦王和林胡王果然没有食言,相继率领部众举族南下。按照最初的约定,楼烦部进入了云中,以河朔地为根据;林胡部则入驻雁门,放牧于阴山南麓。

与此同时,赵雍将北军的骑兵大举扩充,从楼烦和林胡二部中招募了大量的擅长骑射的勇士入伍,在原有的二万基础上扩充为了四万骑军。

楼烦人和林胡人长年在马背上生活,马术和骑射已经成为了他们生命中不可获取的事项,自然远远超过了以农耕为生的华夏族人。一个成年的胡人男子,上马就是一名合格的骑兵,他们所缺少的不过是精良的武器以及战术思想的指导。

这次北巡遇敌,功劳最大的无疑是廉颇。主父并没有忘记他对廉颇的许诺,回到云中后第一道下达的军令,便是提拔廉颇为裨将。裨将虽位列将军职务中的最末,上有大将军、将军二职,但也是属于“将”一级,已经是赵军中的高级军官,能独自领军出战。

廉颇短短二十日内就从校尉升为了裨将,其升迁速度,不可不谓之飞速。

再沉寂了十余年后,已经年近三十的廉颇再次成为北地一颗瞩目的新星。

而跟随廉颇出战的赵信,也积功封为了校尉,为主父身边侍从的头领。

可问题来了,赵雍素来不喜欢宫中的繁文缛节,极少在宫中居住,大部分时间都是骑着战马到处征战巡视,身边也不带什么侍从。所以赵信虽然升为了郎中令,其实还是跟以前一样就他一个人,手下没有一个可以使唤的人。

这也让赵信叫苦连连,发现自己虽然升官了可做的事情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任何区别,手底下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

幸好主父这人生性随性,不喜欢别人替他做一些事情,对赵信也是纵容的很,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渐渐的赵信也愈发胆大起来,常常打个招呼就消失大半天,主父也不责怪。

在云中待了一月后,将楼烦和林胡二部安置妥当,新招募的骑兵也大致成型,主父便决定拔营南下。此时已经进入了四月初夏的天气,天气渐渐炎热,地面早已干硬,在解决了楼烦和林胡二部后,对中山国的总攻势便成为当务之急。

在临走前的前一天,赵信向主父告了个假,特意向廉颇拜别。

廉颇新为裨将,带领的正是二部五千多人马,大多都是新招募入伍的军士。因为是新卒,所以行伍不通,所以廉颇更是加倍操练,每日吃住皆在军中和士卒一起。因为他家远在雁门的马邑,夫人小月和孩子都尚未搬来,到也没有家室所累,每日只是用心操练部下。

赵信到军营中找廉颇的时候,他正在马场上操练行伍队列。只见廉颇在马背上崩着个脸,不苟言笑的看着部下们来回奔驰,时不时看见动作稍慢的,无论官职大小,皆是挥起马鞭直接抽去。

其实这些这些新卒们大多马术底子很好,若论单人马术,廉颇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只是军队作战不同于单枪匹马的个人耀武,匹夫之勇远远不及将士效命来的重要,而这些胡人虽然技艺高超,身上却是野性十足平时自由散漫惯了。游牧部落作战大多胜时是一哄而上,败时则一哄而散,让胡人从骨子里做到遵守军规,委实十分困难。

赵信在一旁看了一会,见这些新军虽然队伍有些凌乱,变阵时不少人也是一阵手脚慌乱,但大体上已经初具雏形,短短半个多月里能训练到如此规模,可见廉颇当真是难得的领军之才。

这时廉颇也看到了赵信,便将手头的事情交代给了副手,策马笑着迎了上来。

“赵兄弟,怎么来之前都不告诉为兄一声。”廉颇上前重重的打了赵信肩头一拳,笑呵呵的说道。

赵信呲牙咧嘴,弯下腰做出一副痛苦万分的表情,咳咳道;“廉兄你好狠的心呀,我赵信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竟然下此重手。”

这些日子的相处,赵信和廉颇早已经混的十分相熟,彼此之间到也经常说笑取乐。

廉颇一扬马鞭,哈哈大笑道;“少跟我来这套。”

“好一阵子没看见你小子了,怎么今天想起来看老哥哥我。”

赵信笑了笑,顿了顿说道;“我来是向廉兄你辞行的,主父明日就要率军南下代郡,我要陪同一并前往。”

廉颇显然也得知了消息,所以脸色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了不舍的表情,道;“没想到你我兄弟相聚未久,却要匆匆离别,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得以相见。”

赵信虽与廉颇相处不久,但也知道他虽然自傲其才,但待人却极为真诚,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见廉颇面上真情流露,心头也是一暖,有些感动的说道;“这些日子承蒙廉大哥你的照顾,一路上对我颇多提点。你我虽是以兄弟相称,却有师徒之实,我赵信虽然少不经事,但也懂得好坏,你既真心拿我当兄弟,我也会一生敬你重你。”

廉颇目露感动,拍了拍赵信的肩膀道;“你我既是兄弟,又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我廉颇一生阅人无数,能入我眼的不多,对的上我脾气的更是少之又少。你赵信年纪小小,为人却极是仗义,我廉颇这才愿意结交的。若非如此,就算你贵为王子,我廉颇也只会敬而远之。”

廉颇看了看四周,又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宜多说,不如随我找个僻静的地方,今日你我兄弟一醉方休,也当为兄为你践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