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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食之斗

托特知道两兄弟之所以力邀自己去做客,无非是想借机让自己指点一下他们的亲朋好友什么的。所以在答应拜访的同时,托特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是托特每次拜访停留不超过五天,二是每次最多只有三人有机会来请教问题,三是来请教问题的人必须自理食宿,不能跟托特一起进餐休息。

三个要求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两兄弟立即满口答应下来。只是这三条小小的要求在托特第一次来拜访时,就让大皇祖吃了两天的苦头。

院子里的三间茅屋本来计划是一间是托特的卧室,一间是书房,另外一间给来求教之人做卧室。所以有两间房里都有床。

但是大皇祖作为第一人进来后发现,托特把另外一间房里的床给拆了,这样只带了睡袋的大皇祖只好睡在地上,冷硬的地面让一直锦衣玉食的大皇祖出去后半个月内都一直腰酸背痛。

这还是只是睡觉问题,吃饭问题就更让人无语。托特不让生火,甚至使用火系魔法也不让,这样大皇祖只好啃着冷硬的食物,看着托特据案大嚼。据二皇祖说,大皇祖两天后出来足足瘦了一圈。

在人选问题上,以前每次三个进去求教之人必须先让托特看看,获得托特的同意,才能进去(这里不包括两位皇高祖)。

比如上一次托特来的时候,皇高祖把机会给了贝茨和克莱夫,结果托特看了看两人,说了一句:“嘴上无00毛,办事不牢!”两人因此而失去了这次机会。

托特说这话本来意指两人性格过于古板,机变不够。

偏偏实诚的贝茨两人还真按字面的意思去理解托特的话,当两位的家祖问起两人因何被拒时,两人居然不约而同地回答,是因为自己的胡子刮得太干净,大师看了不喜。这就是为何维恩问他们俩看见托特嘀咕什么,俩人不肯回答的原因,连刮胡子都有罪,这得多丢人。

贝茨俩人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件事,在大皇祖为维恩选追随者时,两位家祖才拜托大皇祖将两人送去,希望俩人跟着维恩多些历练能将那古板的性格改改。

闲话少说,这次当大皇祖说让一个叫维恩的魔导士来见托特的时候,托特眼睛一亮,居然连维恩的人都没见就毫不犹豫地同意让维恩进来请教问题,还随口说了一句:“一个小小的魔导士能花多少时间,一会就打发了!等打发了第三个,说不定这次我能提前一两天离开!”

正是因为这句“随口”之言,让大皇祖没有预先帮维恩准备食宿之物,所以现在两个老家伙才在偏殿里遭受身心的折磨。

按大皇祖的意思,借着这次把好机会给维恩的时机,让维恩留在大炎帝国一阵子,自己好仔细观察一下维恩的资质和天赋,毕竟打听来的消息只怕多少都有些水分,顺便看看能不能加快维恩的修炼速度。结果现在被托特的“随口”之言诱导成了一幕乌龙。

大皇祖并不知道托特之所以随口说那么一句,就是为了让大皇祖不给维恩提前做准备,借此看这个引起自己的注意的维恩怎么应对自己的刁难。

且不提偏殿中的那两只热锅上的蚂蚁,维恩被扑鼻的香味和咕咕乱叫的肚子打断了思绪。

一抬头,看到托特正在惬意地抿着小酒,眯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

“哦,天都黑了!难怪我觉得饿呢!这么多好菜!”维恩半点没客气,把椅子拖到石桌边就准备开吃。

“咦,怎么没有我的餐具?”维恩这时才发现桌上唯一的一套餐具被托特用掉了。

面对着满脸疑惑的维恩,托特笑了笑说:“你进来之前,他们没跟提你过这里的规矩吗?”托特明知故问,老家伙一看维恩的动作就知道自己的“随口”之言起了作用,两兄弟以为维恩很快就会出去,根本没告诉维恩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没有啊!”维恩很是困惑。

托特抿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说:“呵呵,来这里求教之人,不能跟我一起食宿!也就是说必须食宿自理。如果你觉得饿得受不了了,可以出去,不过出去以后就不能再回来了!”

维恩一听,有些小郁闷,暗忖:“这都是些什么破规矩?哎,人在矮檐下,算了,懒得跟这个老家伙计较!”

其实两位皇高祖有些多虑了,拥有阴阳佩的维恩哪里会愁吃喝这类小事。

郁闷归郁闷,维恩还是乖乖地掏出了干粮和一只烤好的杂斑鸡,又拿出一个普通的魔法火炉,准备将烤鸡和干粮热一下。

这时,托特又在一边说:“这里不许生火!”维恩的动作顿时卡住了。

隔了好一会,维恩才咬牙切齿地抬头看着据案大嚼的托特。

没等老乌龟得意多久,一直盯着托特的维恩嘴角翘了翘,暗自嘀咕道:“想为难本少爷?一会叫你自己收回自己的臭规矩!”。

维恩迅速将烤鸡和干粮都收了起来,笑眯眯地走过去问道:“托特大师,还有没有其他的规矩?还请一并告之,以免晚辈不知规矩做下错事。”

维恩的话并不咄咄逼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托特听到他的话后,心不由猛跳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危险浮现心头。

托特放下手中的餐具,抬头细看维恩。

虽然天已黑透,周围的几盏魔法灯却将这里照得透亮。

看到维恩那张并不算太英俊的脸上满是无辜的笑容,托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他身边有种特殊的气息,而对他过于敏感了。

再看看四周,好像除了茅舍和那几杆修竹,就是远处的一些花草和几棵主要用于观赏的绮香果树,确实找不到什么可吃和可用的东西。那绮香果树也因为还没到季节,除了树上满是各色缤纷的花朵,根本没有半个果子的影儿。

确认完后,托特笑笑说:“其他的规矩没了!”

维恩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这里的五盏魔法灯都是立地式的独立灯座,每盏大约有成人胸口高,灯的外形都雕刻成了一株株亭亭玉立的花朵,花蕊处正好是灯芯的位置。

维恩走过去,拧起一盏出水芙蓉的魔法灯,一边嘴里说着“用用灯,没关系吧?”,一边拧着魔法灯走向远处的那几棵绮香果树。

绮香果树是一种大炎帝国特有的神奇植物。这种果树又名群英会,还名三奇树。

因其开出的花五颜六色,各不相同,据说同一棵果树上开的花绝不会有两朵的颜色完全相同,这是一奇。花谢后,结出的果子也跟花是同样的颜色,五颜六色,绝不重复,此乃二奇。第三奇则是绮香果的外形,居然酷似一个直腰盘坐的人形,惟妙惟肖,群英会的英既指其色也指结果后其形。

虽然绮香果可以食用,不过人们一般都不吃,而是在果子完全成熟后,用绮香粉(一种从绮香花中提炼出的材料)和其他数种价值不菲的辅助材料,对绮香果进行防腐处理,然后放置于屋中做装饰品。只因绮香果树极难栽种,加上防腐处理的材料也价格高昂,一般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有可能在屋中放置这样的装饰品。

此时,被维恩放到绮香果树下的魔法灯大放光明,将一树树五彩缤纷的绮香花照得恍若仙境中的琼花,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美景之下,远处正小心提防维恩出幺蛾子的托特一时竟看呆了,不过让他惊得眼球滚一地的还在后面。

只见维恩在几棵绮香果树下转了一圈后,在其中一棵看起来最矮小最纤细的绮香果树下站定。

掏出魔法杖后,维恩开始念起了新鲜出炉的“咒语”。

短短数息过后,一道绿得有些发黑的光芒从维恩的手中射到这棵绮香果树上。

被绿光击中的绮香果树一阵摇曳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一时间,五彩缤纷的绮香花纷纷迅速地凋谢。

等绮香花掉落之后,一个个小小的绮香果出现在枝头上。

这时,维恩手中又蹦出一道绿光打在树上。

顿时小小的绮香果在一阵轻摇中迅速长大,一直长到拇指大小,才停止生长。

维恩肚子里哀嚎一声,第三道绿光又击中了果树,满树的果子又开始继续长大。

如此这般,直到第七道绿光击中了果树,满树沉甸甸的果子终于熟得直往下掉。

此时维恩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毕竟他才掌握这个六阶的木系魔法“生命绽放”,此时连续使用七次,气海中的魔力几乎消耗一空。

看着五彩缤纷的果子纷纷落下,维恩顿时变成了千手观音。双掌翻飞,配合着训练了多年的步法和身法,居然将四五十个果子在落地之前一一接住,并收入阴阳佩中。

果子落完后,这棵耗费完自己所有生命力的绮香果树变得如遭雷击一般,树叶纷纷枯黄脱落,枝干也迅速变得干枯萎靡,整棵果树在短短数息时间内失去全部生命的迹象。

接踵而至的一幕幕把托特惊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直到维恩拿着魔法灯回来,在石桌边坐下,他才回过神。

没等托特说话,维恩就掏出四五个绮香果放在桌子上。

绮香果远看很好看,近看就不仅仅只是很好看,娇嫩鲜亮的色彩还让人感觉垂涎欲滴,更何况这些绮香果是当面就这么从没有到有长出来的,只要是个正常人,口水肯定都流得岗岗的。

维恩毫不犹豫地抓起一个绮香果,“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对于绮香果,其观赏价值远高于食用价值,故此没人想到过要吃绮香果,托特也并不例外。维恩正是赌老乌龟也没吃过绮香果,从而想出这么个逼食的歪招。

旁边看着维恩据案大嚼的托特不由地直咽口水。

只是托特根本没想到维恩此时是骑虎难下。

绮香果吃起来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好吃,颇有些酸涩。为了让托特上当,维恩还必须一脸幸福地大口啃吃果子。

果然不出维恩所料,虽然托特确实见多识广,但是遇到表面上不到二十岁的维恩还是没能逃过被骗的下场。

眼看大半个绮香果转瞬就进了维恩的肚子,托特再也忍不住说道:“小家伙,知道尊老爱幼不?怎地对我老人家一点也不尊重?”

维恩动作又卡住了。

过了好一会,维恩才一脸呆滞地抬头看着托特,呆呆地问:“我哪有不尊重你老人家?你老人家不是说这里没有其他的规矩了吗?难道我又做错了什么?”

托特清了清嗓子说:“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吃绮香果!不知道应该尊老爱幼吗?”

维恩顿时心里撇了撇嘴,暗自腹诽:“我不知道尊老爱幼?那也要你配得上我的尊重吧?你自己这般为难我,还要我尊老爱幼?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真当本少爷年少好骗吗?”

腹诽归腹诽,维恩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委屈,随即大声叫起了撞天屈:“哎呀!我真是冤枉啊!在这里,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也不能生火烤热干粮吃,总不能一直饿着吧?我肠胃也不太好,吃了冷食就容易上吐下泻,如果把这里弄脏了,恶心到你怎么办?就算没恶心到你,恶心到花花草草也不好,是吧?最后不得已才想出这个吃绮香果的办法。虽然这个绮香果味道不太好,不过为了让你在这里住得更舒适,我也只好咬着牙往下咽了。我这正是尊老爱幼的最佳表现嘛!”说着,维恩赶忙在脸上摆出一副吃了什么难吃东西的痛苦表情。

一看维恩怪模样,托特心里暗道:“好个惫懒狡猾的小子,居然当面撒谎!刚才还吃得津津有味,现在就成了咬着牙往下咽了?今天不给我吃,回头我就要你好看!”

还没等托特开口,维恩又赶忙接着说:“大师!绮香果加起来也不到五十个,你看看我这身板,这样巴掌大小的果子吃上十来个也就是个半饱,你怎么忍心看着我饿死?就算没饿死,饿出什么毛病来,对大师的名声也不好是不是?再说,如果这些果子吃完了,我也只好去对付剩下的那几棵绮香果树,你都看到了,果树结完果子就死掉了。哎,连我都看得不落忍啊!苦行僧人不是以劝人行善克欲为己任吗?善良如大师又怎能看得过去?”

维恩就等在这里呢!

这话不可谓不毒,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苦行僧的宗旨来挤兑托特,如果想叫我给你吃果子,那你得让我有吃的,要不你就让我生火,要不就得让我吃送来的食物。

托特一时语塞。

睡在地上和让他们吃冷食,这两点在托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苦行僧人行走的地方并不都是人烟稠密之处,到了人烟稀少甚至人迹罕至之处,吃冷食(这时有吃就不错了)和天为被地为席就成了理所当然,所以这点苦头对托特而言,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保持头脑更加敏锐外加体验一下底层穷苦人们的生活的小手段而已。

现在听到维恩这些话,早已听出其话外之音的托特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要求的,只是其他人不敢这么对他而已。

思量至此,托特笑了起来,问道:“小家伙,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们在这里生火吗?”

维恩一脸憨厚地说:“大师此举必有深意,只是小子鲁钝,却难解大师深意!”

维恩表面憨厚,心里却暗自腹诽:“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想难为本少爷嘛!哼,想用这招将本少爷赶出去,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

托特知道维恩装憨用文绉绉的话来恶心自己,不过为着他手中的绮香果也没跟他计较,摇摇头,对维恩说:“小家伙,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难为你们?不让你们跟我一起食宿,还不让你们生火烤热食物!呵呵,你听我跟你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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