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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木秀于林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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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贵的确是不会找陈德兴麻烦的,武官做到他这个层次,多立些功劳未必是福就算功劳和岳武穆一样大,就真的是好事么

但是现在聚集在扬州的其余宋军将领会不会来找麻烦,陈德兴心里面可就很没有底了

今日出战的宋军官兵超过四万三千,分别属于武锐亲劲雄胜宁淮雄边敢勇精锐武锋强勇忠节等十军。出战的都统制统领正将副将加在一块儿肯定过百。那么多的中高级将领苦战竟日,折损的士卒恐怕也超过一万,才斩下多少真鞑子的头颅

而自己一个从九品的承信郎驱使千余溃卒,背水一战,竟然就斩了四百多颗鞑子头颅还外加二百多蒙古汉军这让军中诸将们的脸面往哪里放而且,今日的功劳仅仅是个开始罢了,自己若想要挽狂澜,扶天倾,难免得用一个又一个的功劳把自己的地位堆上去,而自己做得越好,便显得两淮的一干武将无用,恐怕日后在两淮军中,自己不会是个很招人喜欢的角色了。

只是那样又如何自己有两世人生所学的本事经验和阅历,以及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眼光,还用得着看这些没大用的两淮武将们的脸色么反正这个时代真正掌握大权的也不是这些武人

想到这里,陈德兴淡淡的嘲讽一笑,右手撑了下地面,一下立了起来,目光一扫左右,功劳的事情稍后再说,先去看看受伤的弟兄们。要是没有这些弟兄,靠俺们几个人可打不出这等胜仗来的。轻伤的兄弟要尽快医治,切莫让轻伤变成重伤,重伤的兄弟要尽可能医治,再把他们的姓名籍贯都记录下来,以备不时。至于战殁的弟兄,俺们一定要帮着他们多争些抚恤

还是承信爱兵如子。

高大附和一声,就在前面领路,将一行人领到了临时安置重伤员的地方。其实就是护城河边一片空地,伤员们便躺在地上,无医无药,只有几个军士看守,惨叫之声此起彼伏,让人听着就倍加伤感。

这位老哥儿,叫甚名字家住哪里,家里面还有什么人吗

陈德兴走到一名垂死的老军汉身边,半蹲了下来,拉着他满是鲜血的手便问道。

承信俺叫刘中,家里没有人了,都叫鞑子害了老军汉只是微微一笑,目光中却露出轻松和愉快,俺杀了一个鞑子,用长枪刺死的值了真的值了

嗯陈德兴只是点点头,低声问,刘老哥,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这老军汉咳了两声,吐出口血,微微苦笑,到了这地步还能有甚要求承信,若是您真的要问,俺就想要副棺材,要个坟头能行不

行陈德兴点点头,又到了下一个重伤员身边。这是个半大孩子,长得很秀气,有些瘦削,真不知他是如何穿得几十斤重的甲胄这孩子的右胸中了一枪,伤着了肺,已经奄奄一息了这个时代的战场救护和医疗水平自然是低的,重伤基本就是等死能活下来那是命大到极点了。对此,陈德兴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做的只是尽可能满足他们最后的要求。

承信俺叫于大,俺家还有娘,还有弟弟,俺死了,俺娘和俺弟弟可怎么活啊

吾养之陈德兴一把撕下自己战袍的一角,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血,先在上面写下了刘中的名字和要求,又记下了这位于大的家庭住址和要求,然后又走向了下一位垂死的伤员直到将每一位伤员的要求姓名和住址都一一记下,最后才将写满了血字的布片小心翼翼地收好。

这位是在收买军心啊

瞧着陈德兴的所为,周围正在休息的宋军军士们便议论纷纷开了。

承信果然和别的将官不一样啊,别人只管抢功捞钱,哪里会管下面赤佬的死活

承信哪里是等闲将官可比的除了承信,大宋还有谁能领着一千兵斩了四百颗真鞑子的首级当年的岳武穆也不过如此吧

这次多亏跟着承信要不然一条性命早就丢了,哪里还敢想立功请赏的好事情若是今后能一直跟着承信边好了。

那也没一定,卢右武已经殉了国,俺们武锐军诸将也折损不少,这都统制没准就是承信的了。

是啊,承信的功劳可大了,没准可以一下子升到武功郎,当个都统制也够资格了。

要是有承信当都统,俺们这些赤佬军汉可就有好日子过了,起码承信心里面装着俺们,不会克扣俺们的军饷军粮,不会喝俺们的兵血

这些武锐军的士卒,其实都是扬州附近的平民子弟,大多是农家子,也有一些是渔民。思想都比较单纯,或者说是容易忽悠。如果换成其他几支年头悠久的部队,里面那些几代从军或是当兵几十年的老兵油子啥没见过陈德兴这种邀买人心的做派根本不会有什么用。

当然了,光靠一点表面功夫想要得军心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给麾下的军士留下些好印象。真正要得军心,还得给下面的军将带去真金白银的利益犒赏转官,还有平日的粮饷,可都不能缺少了。只有这样,才能把军心收拢起来,有了军心才能更进一步

而在这之前,陈德兴还有一件要务要处理,便是如何将自己在这一战中得到的首级缴获变成实实在在的官位和差遣,有了这两样,自己才有资格将这里的六百几十条上过沙场,见过尸山血海的汉子变成自己的属下

承信,斩首和缴获已经计算好了。这时,卢大安拿出个布条递给了陈德兴,喜气洋洋地道,真鞑子的首级割了四百十一,蒙古汉军的首级有二百一十五,另外还掠得战马四十八匹承信,这次的功劳有点大了

说到最后,卢大安的语气已经不是喜悦而是担心了。这么大的功劳,自然是人人眼热,想要独吞可不容易啊他在军中多年,可没少见各种争功夺利的手段

陈德兴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环视了一下周围,自己麾下的部将队将已经自动聚了过来。个个都伸长了脖子,似乎想从陈德兴这里得到什么让人安心的话这些能当临时军官的主,自然比寻常军士们多个心眼儿。陈德兴能带领大家立功打仗,并不代表能带大家去做官

陈德兴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当下就哈哈一笑道:功劳大一些有甚好怕要怕的不是功劳大,而是枢密相公不晓得俺们立功。不过俺你们跟着俺不用操这份心,枢密相公跟前的廖参议是家尊至交。而且家尊还是临安太学博士,进士出身,堂堂从八品的文官,和枢密相公都是认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