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餐车的四个轮子在红毯上滚转，最终停在欧阳洛的面前，他坐在黑皮沙发座，用白布来回擦着长剑，每动一下，剑身会折射亮光。
“船长，你的晚餐。”
元莎揭开银亮圆罩，里面是一份伴着洋葱的牛排，她端到欧阳洛面前，放在桌面。
他收剑回鞘，没忍住多看了她一眼。
“牛排比平常瘦了一圈。”欧阳洛用餐刀切割着。
元莎将双手放在身后，偷偷扯了一下衣袖。
“连我也要节衣缩食，飞船到了艰难的时期，看来在存货耗尽之前，得大干一票。”
他没有怀疑，用银叉将切好的牛肉往嘴里送，刚张开口，一巴掌打来，叉子连同牛肉脱手飞走，直接撞倒陈列架上的花瓶，碎一地。
“老天，我的古懂......”
欧阳洛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把目光从碎片上收回，转移到眼前这个涂着黑眼圈的女孩。
“反了！”他猛地站起身，抽出长剑，利刃抵在她的咽喉处。
两名守在门外的海盗冲进来，见到里面的情形，不忘拨出手枪。
“船长，我有话要对你说。”元莎的声线断断续续，说话时咽喉的皮肤在剑刃上刮蹭，只差没有刺进去。
欧阳洛扬着眉，打量起她，她的娇眉紧锁，褐色眼珠不停在剑与他之间来回，鼻子的线条在灯光下尽显柔美。
“船长！”他有点出神，直到正在待命的守卫呼叫。
他简短思索一下，然后对守卫说：“没事，我掌控着大局。”
等守卫离开，欧阳洛收起剑，“说，如果解释不能让我满意，就用你的命来抵偿损失。”
元莎松了一口气，“船长，食物有毒。”
欧阳洛怔了怔，趴在桌子上观察牛排，但它并不会说话，于是他闻了闻，也没异样，“你确定它中毒了？”
元莎点点头，“是我亲眼所见。”
他走到她面前，揪着她的衣领问：“到底谁要害我？”
“大副！”
欧阳洛退了几步，手扶着桌子，支撑发软的双脚。他定定神，拔出手枪指着元莎，“你在离间我们。”
“我没有！”她转转眼睛回答。
欧阳洛找不到她撒谎的理由，于是垂下枪口，看看她，又看看牛排说：“美好的东西都有毒。”他将桌上的牛排倒进垃圾桶。
元莎把送餐车推进电梯 ，大副正好在里面，他手握着皮鞭，刚从下层船舶回来。
她想要按电梯时，被他拦住，“我刚才又抽了那家伙一顿。”
元莎皱着眉，没有说话，这反而更刺激大副，他用手捏着她的脸，“他们说你是人妖！我有点不信，正好想验证一下。”
她瞪着他，“我劝你赶快逃跑，晚了就来不及。”
“呵，我为什么要逃！”他凑近盯着她的脸。
“我送饭的时候，听到船长和手下正商量着要对付你。”
大副愣住，“难道他发现了。”
他只顾着跑，没有留意旁边的送餐车，绊倒在地上。元莎看着他奔去的背影，忍不住一笑。
大厅里的海盗们倒是没什么异样，瓜子照样啃，看报的也不离手。他们看见有人冲进来，“大副，干嘛慌慌张张的？”
“没什么？”他正正身子，向船长室走去。
推开红木门，里面寂静无声，一堆碎瓷片在地上，船长的黑皮沙发座背对着门口，像荷叶般的大沿帽比椅背还高。
为了安全起见，大副拔出腰间的手机，一步步走向沙发座。突然，一把枪从后伸过来，顶在他的后脑上。
“我抓到你了。”
他举起手，枪把显露出来。身后的欧阳洛捏捏胡子，嘴角微微上弯。
大副撇了一眼，沙发座上原来是一个假人。他往右移了一步，欧阳洛的枪把始终向着他。
“船长，别玩了。”
“大副，我要是坐在位置上，挨子弹的一定是我。”他拨开手枪的*，“把枪放下。”
“你误会了，刚才我听说你受到袭击，所以特地赶过来。”
欧阳洛摇摇头，“昨天，奴隶跟我说你要谋反，我有点不相信，但是你带着人持枪冲进我的房间，我就明白了一切。”
“当时我想救你罢了。”
“但你带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
“百密一疏。”大副咬咬牙，“原来昨天你就知道了。”
“当时情况对我很不利。我只好用那个奴隶作掩护。”欧阳洛裂开嘴在笑。
“老狐狸！”大副叹了口气，将手枪放在桌子上。
欧阳洛收缴它，紧接着，他发现大副双眼变得瞪圆，手抖颤地指着他的背后。
“船长，你的背后......”
“干嘛？”
欧阳洛回头，没有看见什么，目光转过来，却发现大副正跑向门口。他开一枪，只打碎了门边的大花瓶，大副往电梯逃去。
在大厅的海盗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看见船长举着枪跑出来，他对着发愣的人说：“快收报纸，瓜子，和所有的蠢东西，为我们的海盗生涯战斗，赖皮虾，软脚蟹，统统跑起来，蠢货，拉响警报！”
“独眼龙小心一点。”机械手将我放在他背上。
“我知道了，他受尽鞭打也死不去，你还怕他在背上颠簸而死？”
“警报响了，我们赶快走吧。”元莎往通道看看，没有任何人。
两天的垂吊加上鞭打，我只剩下一口气，幸好挺过去，而且离隔船长与大副的计划也成功了。
四个人沿着通道走，中途我碰见了梦汐，她依然身穿褪色的裙子，光着脚丫站在积水的地上，一只手扶着金属墙壁，双眼凝视着我，她知道我们要离开，想说点什么，但没有开口。我让独眼龙停下，元莎和机械手先上甲板。
“雷雨，你要走了吗？”梦汐问。
我有点失望，“对，我们打算上甲板乘坐战机离开，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她停顿了一会，说：“昨天，船长突然跟我说，以后只负责送餐工作，雷雨，你知道吗？我要到第三船舶去了，不用再干机轮仓的粗活。”
我能感觉到她说话时的喜悦，“梦汐，你不想亲眼看看蓝天白云吗？”
她抿抿嘴唇回答：“它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甚至我不知道它是否真实存在，与其追逐天边的彩云，不如把握好眼前的生活。”
“我明白了。梦汐，祝贺你！”
“谢谢你。”
“那......再见！”
“再见，雷雨。”
独眼龙背着我继续往前走，回头望去，通道依然昏暗潮湿，梦汐迈着轻快步子往深处走去。
所有的海盗聚集在顶层的船舱，手里都握着一把枪，长的，短的，生锈的，能发射子弹的都用上，他们分开两队人，目视对方。
大副从人群中走出来，扫了一眼对面的海盗，“怎么不见的船长，难道他临阵开溜？”
站在大副一方的人都在笑。
一个高大的海盗被人踹了屁股，“大旧水，你挡住我了！”他立刻往旁边挪开。欧阳洛身穿长袍，长剑系在腰间，头顶大沿帽子，眼帘一直闭着。他用手刮了一下唇上的胡子，说：“好像听到谁在说我坏话！原来是头蠢猪。”船长一方的人也笑了。
大副将一把长枪扛在肩上，“欧阳洛，放下武器，我让你当大副。”
船长的眼皮突然撑开，左瞄右瞧的，“我看不出来，你多了一只眼睛，还是多了一根肠子，凭什么与我争船长之位？”
“凭我的人多，声势浩大。”大副说：“弟兄们，让他们听听。”
“呦呵！”
船长将头歪向旁人问：“刚才有蚊子飞过？”
“他是一只蚊子，船长！”海盗笑着回答，露出两排虎牙。
船长走出队列，指着大副的鼻子说：“我早知道会有今天，所以这两个天没闲着，到处奔走，自从成功收买负责洗厕所的老刘后，我的人马比你多出整整一个人，你毫无胜算！”
大副耸耸肩，凑到他的跟前，“你确定老刘在队伍中？”
船长的眼珠转了转，返身在队伍前回来踱步，“老刘，别害羞了，快出来。”他攀着前人肩膀往后望。
“船长！”是老刘的声音，他举高手走出来，从大副的队伍中走出。
欧阳洛的眉毛跳了跳，冲到他的面前，瞪大双眼说：“你这个人渣，海底泥！你收了我两个金币。”
老刘蜷缩着脖子说：“对不起，船长。他给了三个。”
站在旁边的大副翘起嘴角。
欧阳洛翻翻白眼，长袍一甩，往回走，没走几步便愣住了，他的人员摊开手掌上的一枚金币，瞧了瞧它，又望他。船长压低帽沿说：“他在撒谎！”
船长拉上三个亲信，大旧水，萝底产，黑面人，围在一起商量对策。
船长：现在有什么方法踹他们屁股？
大旧水：他们多了一个人。
船长：我知道！
萝底产：他们多了两个金币。
船长：这个以后再谈。
黑面人：我要当大副。
船长：我可以考虑。
同样的问题又重复了一次，欧阳洛翻翻白眼，似乎不能从这些家伙口中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