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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七章 清晨闲聊(四)

什么!一听这话,阿季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陪笑道:"兄弟,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杀谁还能杀你?"

"那若是全天下人都反对你,难道你要把天下人都杀掉吗?"

岩玉召有些激动了,他的问题虽然提出来了,可他内心里的答案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这一路上的尔虞我诈、血雨腥风让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虽然耍些小手段但内心依旧如金子般纯真的少年了。

为了活命也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险境,他甚至想到了利用雨师爷和那些战士们,让他们成为自己手中有力的武器。

可他的内心里,从来不愿意这样去做,是这世道推着他一步步的距离自己的过往越来越远,远得他自己都看不清楚未来。

他的脑海里此时在嗡嗡作响,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逃避思考,他以为日子会慢慢变得幸福,可雨师爷的话又把他从虚妄的幻想中拉了回来——现实是残酷的。

"每天都有人在死去。"雨师爷闭着眼睛,喃喃道:"龙运飞和唐继饶的那几场仗,全都是我策划的。那些年,每天死伤士兵的数量都在几百甚至几千之间。那些死去的尸体,变成了胜利者的储备库,所有的人都被剥光了身上的衣服武器,一丝不挂就地掩埋。每人身上之盖着浅浅的一层土,漫天的乌鸦竞相着实这这些血肉。可过不了多少日子这地方就会变成恐怖的万人坑,土质晦暗发臭,乌鸦都不敢落下。"

雨师爷看了看岩玉召冷笑道:"在这乱世,你是想全胳膊全腿的活着,还是想成为那万人坑中的一滩臭泥?"

岩玉召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师傅,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除非万不得,我不想杀人。"

雨师爷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你说的我也赞同,想杀人的除了疯子就是侩子手。我想让你做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最重要的是,既然举起了刀子,就要一刀斩到底,斩草要除根!"

斩草要除根!听着雨师爷的教诲,岩玉召的心突然悸动了一丝,他的内心在苦笑,自己究竟是那草还是那根。

"师傅教导的是,徒弟都听您的。"岩玉召拱了拱手,无心与雨师爷争辩什么。但他的心底始终无法认同雨师爷所说的这些,他有他的道,关键时刻该怎么做依旧要听从自己的内心。

雨师爷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你可能听不进去。可是不做是你的不对,不说就是我的不对。作为师傅,一定要教会徒弟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来的道理。"

"可是师傅,那龙运飞要杀你,他是云南王手握云南全境的兵马大权,杀伐果断,咱们可危险了啊!"

岩玉召不想再在那些无聊的事情上过多纠缠,乘机赶紧将雨师爷的注意力转移。

"龙运飞?"雨师爷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这个人他可是恨得牙痒痒。当年重用自己之时,低声下气的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可一旦得势又翻脸不认人。这种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人,还真是世上少见。

雨师爷看着徒弟们都在望着他,笑道:"这世道哪有无敌天下的人,他龙运飞也就敢在云南作威作福罢了,他也有怕的人。"

"龙运飞还有怕的人?"阿季有些不相信,大声嚷嚷了起来。

岩玉召却直接问道:"他怕谁?"

"蒋中正。"

"蒋中正?"岩玉召奇怪道:"这是什么人?怎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雨师爷呵呵笑道:"此人乃是孙中山的弟子,孙中山隐退之后,他便接过了大旗,担任南京国民政府主席。而南京正是中华民国的首府!"

"南京?"岩玉召皱了皱眉头,问道:"南京是什么地方,距离云南很近吗?骑快马几天能到?"

"骑快马?"雨师爷看了看岩玉召,叹了口气:"看样子,真的是要让你走出去张张见识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骑马。飞机大炮,汽车坦克这些东西,早就把这个世道改变了。"

"飞机大炮?"岩玉召愣了一愣,半晌回过神来。这飞机他是知道的,不单知道还看过它的照片。那是岑娜娜给他的,可他没当回事。他当时的感觉就是这东西距离自己太远,就像个虚幻的物件,看不见摸不着的,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可是那大炮又是什么,坦克和汽车呢?难道都是很厉害的东西?

阿季此时插嘴道:"师傅,你都说了既然那龙运飞怕什么蒋中正,咱们就去找蒋中正收拾他不就行了。"

雨师爷呵呵笑道:"不错,为师正是这么想的。可南京距离咱们云南路途遥远,靠这双腿走上大半年才能到,你说怎么办?而且那蒋中正贵为南京国民政府主席,出门身边几十个随从,外人根本近不得身。"

"这么难?那咱们还是别去了吧。"一听事情太复杂,阿季瘪了瘪嘴,打起了退堂鼓。

岩玉召却说:"这件事情关乎身家性命,再难也要去。"

阿季不乐意道:"太辛苦了,咱们身后又有一大堆人在追杀,走不走得到昆明城还两说呢,等走到南京去黄花菜都凉了。"

岩玉召火气,刚准备继续争辩,就被雨师爷给拦住了。只见他一摸胡子,呵呵笑道:"其实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这路我早就躺平了,蒋中正的特使董奇峰现在还停留在昆明城内,他在等我的一句话。"

"一句话?"岩玉召不明白了,问道:"一句什么话?师傅,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雨师爷眼睛微微眯了眯,淡淡道:"就在他来到昆明的那天夜里,他派人给我递了个口信,想让我同他一起离开昆明,到南京为蒋中正办事。我推说年事已高,就把这件事情给回绝了。后来他又找我多次,我察觉出龙运飞对我心怀不轨,就将口风松了松,他还在等我确切的答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