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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回 风云际会

神秘人大喝一声,一招“玉蝶穿花”,巨扇横挥,直袭杨千城左肋,手腕一翻,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哗”地一声收起,重击杨千城“肩井穴”。

杨千城不敢怠慢,运起“盘功易筋经”将左肋生生缩回二寸,足尖斜向右方不退反进,手中长剑借势刺出,一招“游龙摆尾”剑势雄浑地划过一道半弧,剑茫暴涨向着巨扇斜斩劈落,末尾带着一记回环,直削神秘人的右臂。

这一招利落果决,带着纵横的剑气配合身法、步态,宛如游龙探爪,甩尾升空一般气势万千。不但错步避开了巨扇锋芒,反而攻敌所必救,迫得神秘人不得不回扇格挡以保全右臂。

看得老道不断点头:“此子究竟出身何处?怎么还修有峨嵋派的盘功易筋经?小小年轻内外兼修、武术超群,内有峨嵋派堪与少林《洗髓易筋经》媲美的峨嵋童子功,外有剑隐的天下至尊剑法,果然后生可畏!”

二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地又激斗了百余招,直打到东方渐露鱼肚白,兀自不分胜负。神秘人越来越心惊,这小子越打越顺手,益发难缠了,出招变招果断无比,力道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比初交手时辣手了许多。心中咒骂道:“他娘的,老夫简直是在替这小子练手!”

习有上乘武学固然是难得的机缘,但缺乏实战经验便无法发挥其真正威力,与高手过招正是提升战力,将所学顿悟融通最好的实践机会。杨千城自是体会到了这种妙处!与神秘人第一次交手时处处被动,颇有首尾难顾的狼狈,随着两人激战的延续,局面渐渐扭转,打了个棋逢对手。

神秘人在内力上略胜一筹,但顾忌杨千城的恢复速度,不敢再次比拼内力。扇骨内毒针已经射尽,扇上利刃早已无存,再没什么杀手锏可使,与杨千城已经前后战了三百回合,越打越是无心恋战。

心中寻思到:“天色已亮,已经是第三天,要尽快找回冰蚕盅,否则那宝贝就要死了。这小子越打越来劲,老夫若陪他打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分个输赢死活?”巨扇一挥挡在二人之间,眉毛一扬:“小子,老夫累了,不陪你玩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杨千城长剑一颤,一个错步,快如流星一般刺向他握扇的右手腕,口中道:“不行!我要将你带回楚王府。”

神秘人撤手将巨扇一松,左手灵巧地接住顺势上下旋舞,斜切杨千城脖颈,竖点“膻中”、“关元”、“气海”,巨扇“哗”地又开,一个上旋遮住杨千城的视线,手肘重击他的腹部。一式“分花拂柳”动作一气呵成,华丽潇洒,只可惜那副尊容与身材,换作一位浊世佳公子来使,定能迷倒不少江湖侠女。

杨千城身随意动,运起“盘功易筋经”上半身向后一仰,肚腹一收,脚也未闲着,单足立定,一脚趁势前踢。迅捷收势变招,长剑直直刺出,剑尖乱颤,抖起一片剑花,又与神秘人缠斗起来。

神秘人急了:“老夫没功夫陪你小子玩,更没空去楚王府!”

杨千城不依:“前辈说没空去楚王府,那么昨夜你去做甚?你到底是什么人,跟杜炎和天狼教是什么关系?”

神秘人被他纠缠着无法脱身,心中着急如油煎鼎沸:“老夫去楚王府找回自己的东西,干你屁事!”

杨千城紧迫盯人毫不放松:“前辈去找什么东西?王府怎么会有你的东西?”

神秘人大怒,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小子是碎嘴婆娘吗?问个没完!我老人家没空,我要去找我的宝贝。还不快给我让开?”

杨千城见他额上青筋暴起,白胖的肥脸涨得通红,看起来真的很是着急,寻宝之事不似虚言,便好言相劝道:“前辈既然去王府找宝贝,又这样着急,随我同回王府问上一问不就是了?”

神秘人气到肺炸:“老夫自然是在王府没找到我的宝贝,才要去别处找,不要挡着老夫的道!”

杨千城想了想:“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天狼教左护法杜炎是你什么人?”

神秘人被他缠得没法,气得狂吼一声:“老夫输给你了,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夫乃是天狼教护教长老,大元万户陈立本是也!”

树梢上老道银须无风自动,心潮澎湃:陈立本!乃是大元名臣鲁国公陈思谦之侄。陈思谦任淮西廉访使时因庐州盗贼纷起,说服元朝宗室宣让王帖木儿不花动用王府所属怯薛兵民剿匪。并备齐鞍马器械与宣让王分道并进,平定庐州。又献计宣让王事急从权,急调芍陂屯卒阻止颍川流寇渡过淮河东进。算得是大元的一名股肱忠臣。

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从树梢之上一跃而下。恰好落在杨千城与陈立本之间,大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劲力弹出,顿时将二人分开。

陈立本正在无法摆脱杨千城气恼万分,不想从天而降一个老道轻轻一拂就将自己解脱了出来。吃惊之余大感轻松,对老道作了一揖:“多谢道长!”拔腿就要跑。虽然震惊来人武功深不可测,可以轻轻松松将二人从激战分开,却未伤分毫,但他实在急于去追寻宝贝冰蚕盅,无暇逗留。

背后如有一股吸力,将他牢牢粘在原地,任他作势挣脱都无济于事,不由回过头来,原来是老道五指虚空一抓,将自己定住了,这是什么功夫?简直到了匪疑所思的地步!他自知武力差距甚远,只得停止挣扎,转过头来:“道长留住老夫,有何见教?”

老道微微一笑,眸光亲切:“贫道前朝遗老张三丰,檀越可是陈思谦陈大人的贤侄?”

陈立本惊容于色,将老道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丰姿魁伟,骨骼清奇,大耳圆目,银须皓首,肌肤饱满红润,看不出已有多大年纪,不由惊问道:“正是,道长莫非就是仁宗陛下时任中山博陵县令的张三丰?”

老道微笑颔首:“正是!”此言一出,杨千城也惊呆了,眼前确是张三丰的话,已经年过百岁,这位武当创派掌教一直云游天下,不想会在此地出现,真是一段奇缘!

不过殊为可虑的是,张三丰自称大元遗老,对陈立本甚为亲善,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张三丰不仅是当世辈份最高、地位最尊的武学宗师,更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强者,他的取向对于当世武林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不说别的,单说今天他要是决定放走陈立本,杨千城根本无可奈何,因为以他的身手在张三丰面前不过如同初生婴儿一般无力。

张三丰转头看着杨千城,目光慈祥,就像鉴赏一件瑰宝一般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位檀越,你是何人?师承何处?”

杨千城恭恭敬敬地施礼答道:“晚辈峨嵋华阳真人门下三弟子杨千城,向张真人问好!”

张三丰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华阳子收了一个好弟子,真乃绝世奇葩!”

杨千城赶紧答道:“张真人过奖了,晚辈资质平庸,还差得远!”

张三丰一摆手:“杨少侠,你宅心仁厚、悟性过人,将来福泽深厚,必能大放异彩。不必谦虚了,你们的比斗贫道都已目睹。”

杨千城被他夸得脸红,同时犯了猜疑,张真人对自己和陈立本都亲切有加,到底会站在哪一边?

就在这时,张三丰开口了:“杨少侠,请赏贫道一分薄面,今日与陈贤侄的过节就到此为止,如何?”

杨千城面现难色,既然陈立本是天狼教的长老,且漏夜潜入王府就不能私下轻轻放过。只是张三丰亲自开口求情,又不能不予理会,实在是为难。

张三丰见他久久不语,长眉紧蹙,知他难以决断,便朗声笑道:“杨少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让他回答你便是。你就不要阻止他离去,如何?”

杨千城想了一想,也只有如此了,也算是个折中的办法,于是点了点头。张三丰又看向陈立本:“贤侄,我与令叔乃是旧识好友,这位杨少侠又是贫道有意结交的小友,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我这个主张你可同意?”

陈立本恭恭敬敬地连声称是,张三丰的大名他自幼听叔父提及,对着长辈当然不敢造次,另外,张真人也是替他解围,岂有不愿之理?

原来杜炎乃是陈思谦的外孙,陈立本的外甥,难怪如此相像!大都陷落,元朝灭亡,陈立本带着杜炎追随元顺宗一行远避漠北。他亲手把杜炎抚养成人,将一身功夫倾囊相授,栽培杜炎成为了天狼教的左护法。

他与贺宗哲及二名元昭宗的蒙古怯薛歹并称天狼教四大长老,天狼主公成年后就伴随奇皇后同赴西域,广结西域奇人异士,创建西域分舵。

四大长老以他为首,武功最高,他负责协助杜炎调兵遣将,一路善后,否则也会出现在皇城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