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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回 再遇三丰

钱悦儿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凝神吹箫,古松翠柏随着音韵“哗哗”颤动起来。箫音如有魔力,令人听了胸中气血翻涌,嗓口发甜,心跳随着箫声共鸣,越来越急、越来越激越,直要从口腔中跳跃出来。

内息随着箫声起伏,渐渐无法自制,完全被箫声所牵引,头脑仿佛要爆裂开来。音波所至,黑衣人无不捧头抚心,修为高的勉强跌坐在地运功抵御,修为差的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直至满地打滚。

这管千年玉箫极有来历,乃是剑隐在楼兰故地一片大沙漠中所得。从竹简上的文字判断,这支玉箫在汉代经丝绸之路落到楼兰王安归手中,音质特异,动人心魄。每当吹起此箫,牛羊聆听,鸟雀驻足,安归极为珍爱。只因楼兰既降汉,又对匈奴称臣,两面摇摆,终于惹怒汉武帝被秘密诛杀,安归临死前吹箫一曲,一腔怨愤难消,魂魄不散。自此此箫成为魔物,出必见血。

医隐雅好音律、精通易理术数,喜爱这支玉箫的特异音色,便将玉箫带回了玉珠峰,在雪山之巅以日华精华净化其戾气,又以火山温泉润泽其肌理,使玉箫的魔性受到控制。

偶得北宋黄药师古谱《碧海潮声曲》后,医隐闭关数月,创出了威力更强大的《冰山雪语曲》,在这支千年玉箫的演绎下威力倍增。爱徒心切的医隐便将这宗宝物连同毕生心血所创的曲谱一同传给了爱徒傍身。

自钱悦儿修成“混元真气”第三重后,吹奏此曲的威力大增,与峨嵋山行龙顶一役不可同日而语,千年魔音的杀伐之气凭借箫声得以释放,杀意冷冽如刀,如雪山崩塌一般无可阴挡。

一曲未半,黑衣人已经全部停止了挣扎,七窍流血,双目怒凸,双手抱头,脖颈后仰,肢体僵直,死状极其可怖。钱悦儿兀自不停吹奏,她已经停不下来,低着头双目没有焦距,只是不间断地吹奏着箫音,灵魂恍若出窍一般。

四周一片死寂,一地死人,鸟兽绝迹,钱悦儿一身白衣如雪,黑发完全披散下来,手持玉箫站在原地不停吹奏。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悄然无声地落在钱悦儿身后,叹了口气,出手如风,连点她后背8处大穴,钱悦儿的箫声嘎然而止。一柄拂尘卷住她的腰身,轻轻一落,将她平放在了一块岩石之上。

晨光中此人身穿月白色道袍,白须皓首,手持一柄拂尘,大耳圆目,丰姿魁伟,相貌清奇,肌肤如同婴儿般饱满红润,正是奇人张三丰!

他一捋银须,看着钱悦儿看了又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下定了决心,以拂尘一卷她的腰身,携着她纵身远去。

钱悦儿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干爽的洞穴,洞里有二堆干草,自己正躺在其中一个草堆上。两个被削成圆柱形的扁扁石凳摆放在洞中央,另一个干草堆上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正在打坐。

我怎么到了这里?钱悦儿闭目一想,明明是在山中吹箫杀敌,怎么会到了这里呢?这是什么地方?这老道又是谁?

她轻轻翻身坐起,蹑手蹑脚地穿鞋。干草堆上老道突然开口道:“醒了就过来坐下吧!”双眸倏忽睁开,神目如电,带着和善的微笑指了指石凳。

钱悦儿没有想到这老道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竟把自己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从他这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便可测知此人功夫深不可测,她马上明白自己与对方在实力上的差距很是可观,看起来对方并无恶意,于是钱悦儿笑了一笑,大大方方地上前坐了。

老道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问道:“女檀越,你知道自己为何在这洞中吗?”

钱悦儿吃了一惊,眨了眨灵动的双眸,看向老道,心想:他怎么知道我是女扮男装?

老道似有读心术,哈哈一笑:“你被魔音迷失本性,险致走火入魔,被贫道救下,替你把脉之时,贫道才发现你本是个女子。”

钱悦儿又是大吃一惊:“您说我被魔音所惑,差点走火入魔吗?!”这是怎么回事?吹箫的人也会被自己的箫音所害吗?为什么师父从没有说过?

老道微笑颔首:“不错!千年玉箫、绝世曲谱,你小小年纪得到如此传承,着实不易。不过以内力吹奏这样的箫音极耗真气,内力不够深厚不足以发挥此曲的威力,即便发挥出了曲谱的威力,也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终至走火入魔,气竭力脱而死。”

他手指凌空一按,钱悦儿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大力敲打着胸肋:“你曾经过度消耗内力而造成内伤,伤在此处,如今虽然复原,但尚未巩固。这便是你无法压制魔性的原因。”

钱悦儿惊异不已,这名老道真乃神人也,竟然看出自己所受的暗伤所在。如此看来,他的医术不比师父逊色多少,论武功修为只怕要在师父之上,那么这个人是——张三丰?!

她倒头便拜:“晚辈多谢张真人救命之恩!”张三丰连连颔首:“女檀越聪明绝顶,医隐果然收了个好徒弟!”

钱悦儿诧异得小嘴张成了“O”形:“张真人,您老人家怎么知道我是医隐传人?”

张三丰哈哈大笑:“世间修得如此精纯的混元真气的年轻后辈,不是医隐传人便是剑隐传人,你这女娃娃内力不足,决计不是剑隐传授衣钵的最佳人选,应该是医隐的徒弟没错!”

钱悦儿大为悦服,都道张三丰得道通神,果然明见千里,如有神助。突然想到一件事:“张真人您不久前还在武昌,怎么会到了名山?”

张三丰苦笑了一声:“贫道不想见那朱皇帝,托仙远遁躲到了深山之中,谁知在武昌凤凰山被剑隐的弟子与人比拼内力打扰了清静。既然暴露了行迹,为免朱皇帝派人寻来,只有另找去处,谁知道来到名山,又被你的箫声扰了清修。”

钱悦儿不禁暗暗吐舌,告罪道:“晚辈失礼了,打扰张真人清修,真是罪过!”

张三丰摆了摆手,自嘲道:“看来贫道与医隐和剑隐的弟子有缘,躲到哪里都要相遇。”说得钱悦儿不禁笑了起来:“能够得见张真人,是晚辈们的福份。”

张三丰笑道:“好甜的一张巧嘴!”正容道:“贫道想问女檀越,为何要以魔音大开杀戒?”

钱悦儿不敢隐瞒,将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张三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趁火打劫,行凶在先,也是该杀!唐堡主中的什么毒,你可看过?”

钱悦儿摇了摇头:“晚辈还不曾看过。家师曾说道普天之下,医术可与我比肩者,张真人也!真人慈悲为怀,与晚辈一同去看上一看,可好?”

张三丰朗声大笑:“女檀越好厉害的捧将法,送贫道老大一顶高帽,捧得贫道只得陪你一同走上一遭!医隐收得个长有七窍玲珑心的好弟子,连贫道都要眼馋了。”

钱悦儿呵呵一乐:“张真人过奖了!我们这就去鸿运客栈可好?”

张三丰大袖一挥,未见作势,已经飘出去三丈远,钱悦儿赶紧追上,一老一少施展轻功一同往鸿运客栈。

天色已大亮,张三丰迈步在大街上行走,行云流水般的步伐看似极缓实则极快,钱悦儿在后面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来到“鸿运客栈”伸手拍门,里头传出一个男声:“小店客满,客人请去别家看看吧!”

钱悦儿隔着大门提高声音说道:“我不要住店,来此找一位唐姑娘,麻烦通报一声,就说钱恺之钱少庄主到了!”

话音甫落,向着张三丰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张真人,晚辈有难言之隐,请您不要揭穿我的真实身份。”

张三丰拈须微笑,轻轻点了点头。这时门开了,唐心瑶和唐清远带着唐映月迎了出来。唐心瑶喜形于色地道:“恺之哥哥,你怎么来了?千城哥哥呢?”一边探头向外张望。

钱悦儿心中暗叹,勉强一笑:“我得知唐掌门中毒,特地赶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杨兄有事无法脱身没有来。”

唐心瑶不由面露失望之色,很快缓了过来,热情相迎:“恺之哥哥专程赶来相助,瑶儿求之不得!”杏眼转到了张三丰身上:“这位是?”

钱悦儿赶紧介绍道:“张真人,这位是唐掌门的孙女唐心瑶。”又对众人笑了一笑:“这位便是武当掌门张三丰张真人。”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早就看出这名老道不凡,不料竟是名震天下的武林前辈,一代宗师张三丰!当下不敢怠慢,将二人赶紧请了进去。

张三丰也不客套,大袖一摆:“救人要紧,请带我们去见唐堡主。”唐心瑶不由大为感激,唐映月率领解药部与毒药部精英到来后,仍然是束手无策。随着时间的流逝,爷爷的性命便越来越危险,如今来了张三丰与钱悦儿,就像看见了二个大救星,心中升腾起了无穷的希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