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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回 天大罪名

这句话令杨千城顿觉五雷轰顶,迅速扯过床头长袍往身上一披,双脚向下一伸,趿着鞋就冲到门边。推门一看,师兄弟们都是发髻散乱,衣冠不整地冲出房间,一把拉住童儿:“清泉,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清泉童稚的小脸上挂满泪痕,抽泣道:“我早上去给师祖送洗脸水,发现师祖已经没气了,身体冰凉,心也不跳了,师祖他,死了!”哇地一声站在原地大哭起来,不断用衣袖抹泪,哭得很伤心。

众师兄弟一下子松开了手,也不管脚上鞋子没穿好,有的光着脚,有的趿着鞋,有的只穿着中衣,散着发就往大殿奔去。来到大殿前就听到哭声震天,服侍师父的另三名小童儿正在大殿门口痛哭,大师兄王青峰带着二名第三代弟子已经早一步赶到,正在向大殿内室走去。

身后小迟、松涛等许多第三代弟子也听到了噩耗,奔了过来。习仲文、杨千城等人赶紧快步进入大殿,追随大师兄向大殿内室而去。

华阳真人穿着一身纯白麻布中衣平躺在床上,表情痛苦,口角流下一道涎唾,已经凝结成白色,双眸微张,两手露在被外,十指大张。一动不动,对众弟子的呼唤毫无反应。

王青峰走到近前,在床沿坐下,探手向华阳真人的胸口摸去,触手冰凉,心脏已经跳动。他轻闭了一下双眸,缩回了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悲声道:“师父已经归天了!”

众弟子涌上前去,或试探鼻息,或把脉,或跪在床前垂泪,或捶胸哭喊,或抚尸痛哭,都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杨千城抚着师父的冷硬的尸身流泪道:“师父您昨夜还好好的,怎么会如此猝然故去?弟子们还要为您补过寿诞,您怎么就这样去了?!”

众弟子大放悲声,大殿外第三代弟子们也一齐跪倒在地,痛哭起来。整个碧云观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王青峰流着泪对众师弟道:“众位师弟,师父突然过世,我们身为弟子的,没能报答恩情于万一,至少也要打起精神来替师父好好办理后事。大家暂且止住悲痛听我说,峨嵋出了这样不幸的大事,我们应该先将各分支的掌教召来,告知这一噩耗,好好为师父治丧出殡。”

又掉头看向杨千城:“三师弟,师父突然过世,你的婚礼只能暂时取消,待替师父守制期满再行举办,你意下如何?”

杨千城泪眼模糊地哽咽着:“但凭师兄安排。”习仲文等人亦含悲忍泪道:“愿听大师兄吩咐。”于是王青峰吩咐童儿为师祖沐浴更衣,熏香防腐,又指挥众师弟摆起灵堂,一边命弟子去往金顶敲响铜钟。

金顶铜钟连敲九下,惊动了峨嵋山上各峨嵋分支,铜钟九下即是丧钟,标志着峨嵋掌门的殒落。这怎么可能?!华阳真人未到花甲之年,武功修为又冠绝峨嵋,精通养生吐呐之术,可谓春秋鼎盛,怎么会突然去世?但这九下钟响是确实无误地听到了,于是众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纷纷赶赴行龙顶碧云观。

赶来参加杨千城婚礼的江湖人物都被分别安排住在峨嵋山各支所属的寺院、道观与宅邸中,自然也被惊动了,武林盟主大婚在即,华阳真人这个主婚人却突然故去,峨嵋派这下可有得热闹瞧了!也一齐向碧云观涌来。

峨嵋各支派掌门一身素服进到大殿,其余弟子都在殿前空地上等着,各色江湖人物汇聚在碧云观前议论纷纷。

“僧门”普贤寺元空大师、“岳门”掌门岳远山、“赵门”掌门人赵德钰、“化门”伏虎寺静空师太、“杜门”掌门杜笑天、“洪门”掌门洪泰严、“字门”掌门玉竹真人,成都“黄陵派”掌门商天宇、川东“点易派”掌门魏自成、川西“青城派”掌门松石真人、川北“铁佛派”掌门罗四海、川东“青牛派”掌门吴怀山,除“慧门”外,峨嵋派五花八叶掌门俱已到齐,老掌门治丧及新掌门选拔会议屏退闲杂人等就在大殿偏殿进行。碧云观大弟子王青峰被众长辈指定代表“慧门”参会。

位份最高的元空大师主持会议,他沉痛地开口道:“阿弥陀佛,掌门春秋鼎盛,却突然故去,实是我峨嵋之大不幸!掌门之死我们有许多疑虑,故此老衲代表各支派,向青峰师侄问几个问题。”

王青峰赶紧离座向各位掌门抱拳环揖道:“感谢各位长辈前来碧云观为先师治丧,师侄代表慧门众弟子谢过,众位师叔有什么问题,请尽管问来,师侄言无不尽!”

元空大师扫了一眼众人,以目光征求大家意见,见众人一齐微微点头,便开口问道:“掌门辞世之前可有什么异样?有无遗言?”

王青峰以衣袖轻轻沾了一沾眼角,答道:“先师身体强健,这些日子一直在为三师弟的婚礼奔忙操劳,吃睡如常并无异状。谁料却从此一睡不醒,怎不令弟子痛彻心肺?!”言毕淌下二行热泪,赶紧以袖拭去,接着答道:“先师去得突然,身边并无弟子守候,因此没有遗言。”

元空大师浓眉一蹙,峨嵋掌门之位从来竞争激烈,纷争不断,前任掌门没有任何遗言留下,只会令新掌门即位之争更加复杂与旷日持久!于是追问道:“掌门有无遗下书信令谕?”王青峰摇了摇头:“禀师叔,弟子们在师父房中以及丹房等处都仔细搜寻过,并无书信等物留下。”

静空师太亦是口宣佛号提问道:“阿弥陀佛,贫尼问你,掌门去世前见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

王青峰想了想,答道:“禀师叔,先师当日见过不少江湖同道,都是前来参加三师弟婚礼的贵客,除了收受贺礼,与客人寒暄,指令弟子们安排客人食宿之外,并无特别之事。”

静空师太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师侄,贫尼是问你,掌门师兄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什么人?几时见的?有没有发生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王青峰老老实实地答道:“听童儿说,先师临睡前,三师弟求见,与师父谈了不到一个时辰,三师弟在亥时末刻离开,随后师父便就寝了。童儿说曾听到先师对千城发了脾气。详情弟子便不知道了。”

静空师太看了众人一眼:“我看掌门师兄表情痛苦,双眼不闭,十指大张,似是去得极不安稳,想是受了些刺激。掌门春秋鼎盛,因何猝死?我们必须要查个清楚明白。我提议召来小童问个究竟,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清泉被唤了进来,拘谨地向各位同门前辈行了大礼,怯生生地道:“晚辈清泉拜见各位师叔祖!”

清泉不过八、九岁的样子,长得白净可爱,一双圆圆大眼怯怯地滚动,惹人怜惜。元空大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清泉不要害怕,只要认真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了。”

静空师太也放柔了姿态:“清泉,告诉师叔祖,师祖临死前一晚发生了什么事?”

清泉大眼一闪一闪,见到众人都很和善,心情放松了不少,恭恭敬敬地答道:“晚辈回禀师叔祖,师祖回到大殿后不久,三师叔就来了,师祖叫我们出去在门外等着。所以我就带着三名师弟一起到大殿等候师祖召唤,三师叔和师祖说些什么我们不知道,只听到师祖很气愤地大吼了一声。”

静空循循善诱地问道:“师祖既然很大声地发脾气,清泉你应该是听到了,还记得师祖说了什么?”

清泉大眼睛无辜地忽闪起来,犹豫着要不要说,眼光飘向王青峰身上。王青峰见了,点了点头:“师叔祖问你话,你就好好回答吧!”

清泉壮了壮胆,将当日听到的话学说了一遍,连语气也模仿得很是惟妙惟肖:“千城,你怎能如此轻率?!如今贺客盈门、诸事俱备,你却要临时反悔,让峨嵋、让师父的脸面往哪里放?为师不准,无论如何都不准!”

静空听了,脸色一黑。有几名掌门听了将脸别在一边,肚子里憋不住地偷笑,只有元空大师和玉竹真人、松石真人脸色恒定如常。

静空这一招循循善诱不期然地出了自己的丑,众人心中都明白了,原来杨千城想要悔婚,特地星夜去找师父商量。显然地华阳真人很是震怒,没有答应。

静空强撑颜面,涩涩一笑:“清泉,没有什么事了,你可以退下了!”清泉又向众人叩头行礼,告退而去。

松石道人冷笑一声:“看起来,华阳师兄是被宝贝徒弟给气死的嘛!”

元空大师颇为不满,皱眉道:“松石师弟,此话怎讲?”

松石道人嘿嘿一笑:“就像静空师妹所说,师兄死状痛苦,死不瞑目,生前一定是受了不小的刺激。照清泉这孩子所说,气得他一命呜呼的人不正是他最宝贝的徒弟杨千城吗?”

罗四海为人磊落光明,听了松石的话很不高兴。自松石与华阳真人争夺掌门之位败北之后,一直是阴奉阳违,不断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现在这样乱攀乱猜,又是一样的调调。于是毫不客气地说道:“松石师兄差矣,掌门师兄养性功深,人品武功俱是厚重,岂会一言不合就被活活气死,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松石冷笑道:“世事有这般巧法?最后一个见华阳师兄的人就是杨千城,并且惹得华阳师兄勃然大怒,当晚师兄就驾鹤西归了,你能说和杨千城毫无关系?而且师兄一死,杨千城也就不用和谢师侄成亲了,正好达到他的目的。华阳师兄的死最称他的心,不是吗?连掌门之位也唾手可得了,一切可以如他所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