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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宣威将军

罗通率人押着赵更年等回了大营,退下左右,将王二恭让正位,自己在一侧相陪,虎头赖着不走,却被罗通连哄带骗赶将出去。

王二端坐大帐,俨然似是这山中大王一般,却不拿眼去瞧三人,双眉紧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更年愈发心奇,一路上只道王二碍于人杂,不便与自己等人交谈,此时见他这等模样,显是心存怨气,正欲开言,却听罗通低声唤王二道:“公子?公子?”

王二仍是神游太虚,闻得罗通唤他,方自醒过神来,尴尬地咳嗽两下,扫了堂下三人一眼,转头去看罗通,勉强笑笑,道:“何事?”

回营之际,罗通便已察觉这三人与王二关系有些蹊跷,进了大帐,见他们一直死死盯着王二,神色之间却并无丝毫被俘之人的惊慌,嘴角蠕动似有话说,显是顾忌自己在场方不开言。再想想这三人身手,当不会是一般的打探之人,该是有些来由,现下王二又是这般模样,看来自己在这显然是多余的了。

罗通干脆站起身,道:“在下须得重新作些布置,此中还请公子代劳。”说罢转身离去,心想,我还是出去走走算了,顺便查查密道安不安全,便让你们先叙叙旧,回头再来审这三人也不迟。

这一路可把赵更年给憋坏了,听得罗通脚步远去,再也忍不住了,圈着身子爬起来,急道:“王兄弟,可算是找到你了,快些,给我们松开绑绳!”

王二哼了哼,不无酸意道:“哼,知道你们找得辛苦!”

赵更年一怔,与贾、武二人对视一番,情知王二误会,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王二愈发恼怒,道:“笑什么!你们找到我又如何?能不能出得去都是回事。”

三人闻言,居然笑得更加大声。

王二亦不理会,抱着手瞪着他们。

总算是赵更年先停了下来,道:“王兄弟,你可知我等是奉了谁的旨意前来寻你?”

王二撇撇嘴,道:“还能又谁,自是太子爷使你们来拿我了。”

三人闻言,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似要点头瞬即却又齐齐摆首。

王二不免奇怪,暗忖不是太子爷难不成是吴王李恪,一想到若是他三人都听从了吴王号令,那太子爷定是凶多吉少了,惊急之下,猛地窜起身一把揪过赵更年,道:“太子爷现今如何?”

赵更年笑道:“难为王兄弟还记得太子爷,也不枉我们这一场辛苦寻你。”

他原是由衷之言,只是王二心中已是生疑,未免听得有些刺耳,只道说的是反话,登时大怒,一脚将赵更年踹翻在地,怒道:“太子爷素日对你们几个不薄,你们。。。你们。。。。。。也罢,今日我便替太子爷收拾你这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赵更年见他言辞真切不似有假,一口一个太子爷,看来是真不知道外面的改天换日,再不敢去吊王二胃口,没的被这小子二话不说推出去给咔嚓掉了。

赵更年仰面躺在地上,也难得挣扎,道:“王兄弟,我等可是奉了圣上旨意前来寻你回朝,你那东大街的府邸都帮你重新装修好了。”

王二谔然道:“圣上?”

一旁贾敬沙大声道:“太子爷现下已是九五之尊,荣等宝典。”

王二倒抽一口冷气,又惊又喜,愣了片刻,道:“当真?”

赵更年道:“吾皇登基,大赦天下,你要不信,使人出山一探便知。”

正说间,罗通掀帘而入,也不顾不得去看赵更年等人,近身上前俯耳道:“公子,刚刚山外回报,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新皇登基。”

原来罗通行得一小半,正好有人回传此事,当是不敢耽搁,即刻回来禀告王二。

王二不复再疑,应了声“哦”摆摆手让罗通下去。

罗通见他神情古怪,满腹疑虑,却也不好多问,只得拱手退去。

王二这才过去将赵更年扶起,歉声道:“可有踢疼三哥?”

赵更年佯怒道:“你给我踢上一脚,试试便知。”

王二笑笑,帮三人松了绳索,道:“太~万岁爷当真是叫你们来寻我回去?”

赵更年摔动摔动四肢,松松筋骨,道:“废话!难不成哥几个是来拿你不成!”

王二口中道:“三哥莫要诳我。”心里却仍是嘀咕,谁知道赵更年是不是为了脱身,胡诌瞎说,这手段王二可不陌生,当初终南山上不就对方敬业使过么,虽说方敬业运气好,回到长安好歹没被处置还捡了个果毅都尉,可谁知道自己要是跟他们去了,会有个什么结果。

赵更年知他有所顾忌,道:“你那点破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倘是先皇临朝,当是有些麻烦,如今吾皇新尊,大赦天下,你又不是篡逆谋反,所谓私通钦犯,只是吴王属下一面之辞,无甚真凭实据,充其量算是交友不慎而已。只不过。。。。。。”

王二急道:“只不过什么?”

赵更年道:“频儿可能有些麻烦。是了,频儿呢?还好罢?”

王二听他提及频儿,心下一片黯然,叹了口气,将当日情形大致叙说一番,言道频儿至今仍是昏迷不醒,赵更年等三人听得亦是连连叹息。

王二道:“频儿已经这样了,还谈什么麻不麻烦,算了,三位哥哥回去替我回复万岁爷,就说我也不回去了,倘使万岁爷能念着旧情,就请法外施恩放过频儿,我王二在此磕头,先行谢恩。”说着已冲长安方向双膝跪倒,“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三人看他这般,亦是心伤,赵更年劝道:“王兄弟也不必如此悲观,频儿吉人天相过些日子自会没事,至于万岁爷~也没亲口说过会对频儿怎样。”

王二这一通磕头作势,一半是心伤频儿,另一半自是做给他三人看的,希望他们回去之后,能在圣上面前转述一番,最好再添点油加点醋什么的,好歹也能博到几份同情,听得赵更年这后一句话,登时大为不满,暗思既然万岁爷没说什么,你吃饱了没事干?没的来吓唬于我。

王二道:“那你又说甚麻烦?还嫌兄弟我不够倒霉么?”

赵更年解释道:“圣上虽未明言,但在临行前提起过频儿来。”

王二急道:“万岁爷问些什么?”

赵更年道:“圣上问王兄弟你是如何识得频儿,与李援义究竟又是什么关系?”

王二忙道:“三哥怎生作答?”

赵更年笑道:“圣上垂询,自是有一说一如实回禀。。。。。。”

王二大为沮丧,这些事别个不晓,赵更年却是略知一二,包括从镇国府搬出来时频儿跟随而来,当时赵更年便在场,以他的经验阅历,虽是不明了自己和李援义是什么关系,但事过境迁,倒转头去想一想,自是不难猜出频儿是李援义叫来跟随自己的。

又听赵更年继续道:“频儿与李援义名为父女,不过只是收养之恩,王兄弟与频儿身世一样可怜,自是悻悻相惜,二人投缘亦是常理,说不上有甚么出奇的。”

王二一听便知这是赵更年在暗中袒护自己了,感激道:“三哥当真这般回复万岁爷?”

赵更年一脸正色,道:“圣上面前,岂敢胡说。”

王二追问道:“那~万岁爷有何说法?”

赵更年摇摇头,“万岁爷当时道了声‘原来是个养女’,便未再作声。”

王二道:“依三哥看来,这话。。。。。。”

赵更年肃容道:“王兄弟当真糊涂,圣上之意岂可胡加揣测!”缓了缓,安慰王二道:“万岁爷向来对王兄弟厚爱,既未明言要拿频儿,事情当不至于那么糟糕。”

为人臣者,自是要时时揣摩君意,但若公开与人去谈论皇上话外之音,却是大忌。

赵更年倒不是怕在场几人会传扬出去,只不过暗中提醒王二,以后回到长安得注意这些,至少不能像以前那般随便了。

王二这才放心许多,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赵更年诳语,思索片刻,吞吞吐吐道:“三位哥哥,你看兄弟我回不回长安的好?”

赵更年见自己费了老半天口水,这家伙居然还问此话,显然是不相信自己,不免有些生气,不过,细一想想,他王二本身便是狡诈多谎之人,又是生死关头,倘使他真的这般容易轻信于人,反倒是出奇了,当下也不为意,笑道:“你若是不打算回去,咱哥几个便只有在此陪你了。”

贾敬沙急了,“王兄弟真会说笑,我等好不容易才寻到你,你一声不回去,咱们几个可怎么交差!”转头对赵更年道:“赵三哥,你就别吊王兄弟胃口了,快快宣旨罢!”

赵更年这才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圣旨,双手捧起,扬声道:“宣威将军王二接旨!”

原来罗通察觉他们与王二相熟,只是缴了三人兵刃,倒未使人搜身,反正已绑上也不急在一刻,是故这圣旨一直被他揣在怀中亦无人知晓。

王二只听得“宣威将军”四个字便已安心,既然这官儿都还在,没被免掉,那自是真的没事了,当下口呼万岁急忙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