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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计

随着伙计的吆喝声落下,一壶清香四溢的白荼茶便摆在了我们眼前。

在冬日已然入暮的寒冷空气中,白色陶瓷的茶壶尖嘴处正冒出袅袅热烟。

“好诶,正好我口渴了!”身边突然惊起这道声音以后,殷勉便举起茶壶往自己面前的茶盏里倒。

这入了茶盏里的白荼茶汤汁,果然就如伙计说的那般色泽碧绿明亮,令人有欲一品芳茗的冲动。

“这就是白荼茶?”

看着殷勉仰头囫囵而饮的样子,惊云稍稍皱眉。

随后从殷勉面前取来茶壶,往我和她自己的茶盏里添了些。

“怎么?你还在怀疑那伙计啊?”我笑笑捏着茶盏往唇边一送,然后咂咂嘴。

倒也没能品出个一二三四来,只是隐隐觉得这汤汁的味道似乎有些奇怪。

惊云没答我的话,先是表情怀疑的举起杯子放在鼻尖嗅了嗅,后来大概是觉得这味道倒无不妥,那眉目间紧紧拧成的“川”字才松开了些许。

不过,就在她准备将茶盏往唇边凑的时候,殷勉突然表情痛苦的捉住了我的手。

“大姐头,我...”

才说了几字,殷勉就抓着脖子跪下了地,连那张如殷临浠八分相似的面上也通红异常。

“这是怎么了?”我急忙将他扶起。

又望了眼桌上依旧热烟袅袅的茶盏,心下当即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说...是中毒了?

我与惊云心照不宣的拧眉对视一眼,又觉得很奇怪。

明明刚刚我也喝了那茶,我却没事啊!

难道是因为我失去了感觉,所以才感受不到?

这时,那茶铺的伙计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愕的样子。

“哟,这位客官这是怎么了?”

“你还敢说!”惊云提起剑将伙计押住。

那伙计的表情一乱,随即立马哀声连连,“这位姑娘这是做什么啊?”

“做什么?”惊云微微眯起眼眸,目光瞧向桌上的茶壶,冷声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说...你为什么要在茶里下毒?”

“下毒?”伙计听了这个词以后,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并朝我磕头道,“二位姑娘可是明鉴啊,小的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那他为什么自喝了你们的茶以后就这副样子了?”

我扶住殷勉有些颤抖的肩膀,冷冷盯着伙计。

惊云趁机道,“莫非是心存歹念之人下的毒?”

伙计听惊云这样说,也不等我们询他,便道,“二位姑娘尽管放心,这茶是小的亲手烹煮的,却是未曾假手于人,更不可能有人在茶里下毒。”

“那就怪了。”我转眸瞧向殷勉。

此时,他已经因为痛苦的原因,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伙计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拍案而起道,“莫非是这君子的体质与白荼茶不服?”

“与茶水岂有不服之理?尔休得胡说八道!”

为了防止他逃走,惊云将剑压在伙计的背上。

引得那伙计作色,“二位还真别不信,小的绝不是危言耸听,只因这白荼茶性寒凉,常人一般能接受,只是有个别人的体质与其相冲,饮用白荼茶恐引起内里不适,二位还是尽快将这君子送去找医士为好。”

照这样说的话,同样饮用了白荼茶...我没事,殷勉反而腹痛难忍,也就是说他与白荼茶相冲?

思及此,也不顾得对与不对了,就像伙计说的那样,现下还是尽快找到医士为好。

可是,最近的医馆就在殷临浠的宅子旁边,我要去吗?

万一遇上殷临浠和那个女子的话...

“姑娘,现在怎么办?”

我轻轻叹了声,“也罢,你先带他过去,我将茶钱付了立马就来。”

惊云稍点点头。

将殷勉从我手里接过以后,便往最近医馆的方向去了。

待其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

“茶…茶钱…”伙计颤巍巍的站起身,眼神有些闪躲的看着我,“今日这茶钱…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

“为何?”我微眯了眯眸子,瞧着伙计神色怪异,似乎有点紧张的样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我多心了吗?

这边我尚未能想明白,那边便听那伙计慌张道,“刚刚…那位君子不是身体不适吗?这茶权当小的向几位赔罪!”

“不必了!”

我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然后从绣袋里取了些碎钱银放在桌上。

以后,便起身走入了长街的人群中。

只不过,才将将行了几步我的头竟然莫名一沉。

“怎么回事?”

我甩甩脑袋,随后努力的睁大双眼,抬起腿欲往前走。

却被人重重撞了肩膀。

我的身子被撞我的那个人带着一偏。

甚至还来不及抬头瞧一眼,便听那人猛地啐了一口,骂到,“呸,真是晦气!大白天的就碰上个死酒鬼!居然还是个女人!”

这说的是什么话呢?什么酒鬼?

我艰难的抬起眼皮,却是与那个人相视,皆为一愣。

“公…公孙?”

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声线剧颤。

因为此刻在我面前的居然是一个和公孙子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经意间,已然伸手欲捉住他。

再见这张脸,让我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如梦似幻之时,周边的景物迅速变得模糊了起来,唯有这张脸…

“太好了,公孙,你没死啊!你真的没死!”

我呓语般靠近他,泪珠亦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下来。

那人嫌恶避开,“啧啧,看你这死酒鬼空长了副好皮囊,没想到实则却是一个疯子!”

说罢,他的手上稍用劲,将我推倒在地。

我的大脑丝毫反应不过来,只得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他。

心里一方面在怀疑面前这人究竟是不是公孙子都,另一方面在心底某一处又热烈的期盼着他就是公孙子都。

良久…

我摇摇晃晃的起身。

那张与公孙子都如出一辙的面容上写满了疑惑。

“公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我该死!”缓缓垂下眼帘,我的喉头有些难受,视线亦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头顶突然一沉…

眼前终于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