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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第283章

田雅静还知道爱卿现在的处境艰难, 他不能像以前那样再无条件地宠着景霆瑞了,那会使朝内发生巨变, 景霆瑞成了无冕之王,爱卿的帝位保不保都没有意义, 这个大燕帝国就是景霆瑞的了。

但他也不能公开地与景霆瑞为敌,这更会激化矛盾导致大规模的兵变,届时,死伤的岂止是这皇宫里的人。

他与景霆瑞之间必须是处在中等的位置,既不太宠又不对立,要把握好这个尺度,才能在暗潮汹涌的局势里, 稳住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们, 再慢慢地挽回局势,只要爱卿还是皇帝,景霆瑞就不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国舅”的这个身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田雅静对于爱卿不但想到这个法子,还会如实向自己坦白这一点感到非常吃惊, 也让她第一次从内心深处去看这个皇帝, 而不是总用自己的偏见去想象他的为人。

这个皇上有太多让她想不到的地方,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看似痴情到忘乎一切,实则心挂着朝政与百姓……还当机立断地了结与景霆瑞之间的情丝。

和自己因为爱而盲目,不顾一切地闯入宫里,甚至害得干娘坠楼……相比之下,田雅静觉得自己差皇上太多太多, 难怪景霆瑞会看上皇上而不是自己。

因为种种的原因田雅静眼下对爱卿抱有了好感,只可惜两人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知彼此,这一世里恐怕都是难成挚友了。

“朕与你之间难以说得清谁对谁错,但在亏欠这一点上,总是朕欠你的,你当初入宫来时,可曾想过会有如今的局面?”爱卿喜欢与田雅静闲聊,她宠辱不惊的样子,真有贵妃的风范。

可惜自己未曾对景霆瑞以外的人动过心,但如今这心却比外头的风雪还要寒冷。

“皇上,臣妾是未曾料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您劝过臣妾,干娘也劝过臣妾,可是臣妾……太喜欢景将军了,喜欢到了目空一切,更甚至连臣妾都不认得自己是谁了?”

田雅静难为情地笑了笑,“事到如今臣妾才明白你们当初为何劝臣妾不要入宫,你们的一番苦心我错认成了假意,如今的苦果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不过,皇上……即便落到如今的地步,臣妾并不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

“为什么?”爱卿感到惊讶地问道。

“如若不是进宫来,如若不是经历了这般跌宕,臣妾这辈子就算是削发为尼也难断对摄政王的爱慕之情,这份深情会让臣妾发疯的,但现在……臣妾看穿了也想透了,反倒是一身轻松,如获重生。”

爱卿细细咀嚼着田雅静的话,颔首道:“朕佩服你,即便身处逆境也懂得排解自身。”

“臣妾让皇上见笑了。”田雅静亲手往爱卿的酒樽里添上一点酒后,两人目光相交,不觉彼此莞尔,便举杯同饮。

这一幕被好事之徒看了去转而透露给了顺意,顺意如同得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直奔青铜院去禀报摄政王。

他并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可是在他一番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地描述下,皇上和修媛娘娘不但彼此是调笑,而且还喝了交杯酒!

听着顺意的禀报,摄政王的表情并无多大波澜,只是吩咐顺意退下,还没个打赏。

顺意犹如斗败了的鸡垂头丧气地走在青铜院旁的马道上,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撒气,就在这时青铜院里有了动静,仪仗开道,摄政王前往长春宫!

顺意高兴得直搓手,可是他不懂得是摄政王怎么放着珍庆宫不去,而是去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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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春宫的管事太监心焦火燎地奔赴珍庆宫,跪地急声禀报皇上:“摄政王在长春宫外求见!”时,爱卿正在面见宋植,修媛娘娘不想干预政事,已经退至偏殿去了。

宋植来得也很突然,他说知道皇上在这儿便独自来了。

爱卿心知他定有要事相禀便留他说话,这不问还好,一问真是心底一惊!

原来在调查老亲王谋反一桉上,牵扯到十数位平时与老亲王关系紧密的亲王、郡王,但本来就是亲戚,平日里串亲访友的,怎么可能不熟络呢?

所以一时间人人自危,惶惑难安,都怕摄政王一不开心,就查到自个儿的头上,别的不说,落一个叛贼的嫌疑也是够呛的,好在有皇上做主,果断地了结了此桉,不再牵连无辜之人。

可是就在上几天,明鸿亲王、元瑞亲王、李郡王三人皆死于中毒,刑部方立桉调查,今日宋植收到风声,又有一位年老的郡王在今晨死了,死因尚且不明。

虽然说摄政王有下严令要刑部彻查诸位亲王、郡王的死因,可宋植觉得这事儿到最后都会不了了之!因为这幕后的黑手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爱卿听了气得不行,双手都在发抖,几乎握不住手里的茶盏,宋植说的那几个人都曾参与过皇宫内的家宴,都曾在爱卿的面前说过各自府内的趣事。

最重要的是爱卿不认为他们有犯刑事,否则景霆瑞就不会用“暗杀”这一招了,他大可以通过刑部定罪论处。

因为就算他有下旨结桉,也不会影响对有罪亲王的惩治,这一切都是有法可依,所以,爱卿觉得景霆瑞绝不是为了罪桉而杀他们,而是出于别的不可告人的缘由。

“回长春宫。”爱卿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朕要当面问他!”

“皇上,卑职以为此事应当暗中调查为好,若真与摄政王有关,您怕是问不出什么的。”宋植顿了顿,“若与摄政王无关,此时的质问只会扩大麻烦。”

“……你说的对。”爱卿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是朕太过着急了……宋植,你放心去查吧,如遇阻挠由朕来替你开路。”

“谢万岁!”宋植要的便是皇帝的口谕,而得到了皇帝的支持,他更是精神百倍、信心十足!

“不过,你行事切忌要低调小心。”爱卿没忘记宋植的毛躁脾气。

“卑职明白。”宋植叩头,“卑职好歹也是宫中的‘老人’,又有皇上的口谕,必是万无一失的还请皇上放心。”

爱卿想了想,景霆瑞c宋植有着多年的同僚情x,而且宋植武功好还懂得自保,便点了点头,但还是叮嘱了一句:“凡事小心些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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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坐着御辇回到长春宫时,雪又下了起来,寒冷刺骨,有那么一刻他担心起还在花园里等待召见的景霆瑞。

但是御辇一路经过,只是看到了景霆瑞的随侍太监,不见他本人。

爱卿纳闷着下了辇,前来迎接的太监躬着身道:“启禀皇上,天寒地冻的,摄政王已经去内殿候着了。”

“什么?”这可是大不敬的事,这皇帝都还没回宫也没有召见他,景霆瑞竟自个儿进去了。

说话的太监也是怕皇上怪罪,所以早早地就把话说明白了,是摄政王“怕冷”,情有可原才进去的,可不是他们这些奴才没有拦住呀。

“皇、皇上……”看到爱卿明显动怒了,太监们都吓得纷纷扑跪在地,“皇上息怒!”

爱卿的脸色比天还冰冷,他走出伞外,在漫漫飞雪中来回踱步,无人敢上前搭话,全都一动不动地跪着。

忽然,爱卿停了下来,往大殿里走去,众多太监终于松了一口气,果然宁可得罪皇上也不能得罪摄政王。

前者顶多是斥责两声,后者可是要人命的呀!

待皇上以及其随侍太监都进去之后,大家也就散开各司其职去了……。

外头是天色晦暗、雪花纷飞,殿内却是分外敞亮又温暖,爱卿身上披着的那件貂皮风雪氅上积着的雪花已经融化了,变得湿漉漉的。

小喜子伺候爱卿脱去外氅,景霆瑞看见了心有不满。

因为皇上进出御辇都有专人掌伞伺候,身上是不该有雪水的。

景霆瑞向爱卿行礼之后,就有意要追责小喜子,斥责他办事不力,把小喜子吓得立马跪地求饶!

“你这是做什么?”爱卿好不容克制住的怒气又开始上涌,“是朕方才赏雪时,不愿伞檐挡了风景才没让他打伞的,小喜子,你没罪,起来吧。”

“奴、奴才……”小喜子竟然瑟缩着身子,不敢起来。

“原来是我错怪了你,你起来吧。”景霆瑞开口了。

小喜子却更加的惶恐,连连磕头道:“是奴才的错,谢皇上,谢摄政王不怪之恩!”

“好了,你退下吧。”景霆瑞挥手道。

小喜子这才如获大赦一般,慌里慌张地退去殿外,爱卿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眉头又拧紧了几分。

环顾四周,奢华的殿内还有其他的宫女、太监,但他们一个个都跟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地矗立着,没有一点点的生息。

爱卿突然意识到虽然这是自己的寝宫,却没有一点熟悉的味道,反而觉得冰冷孤寂,彷若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这陌生至极的感觉让他打心底的发寒,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很想立刻奔出寝殿,在雪地里大喊上几声才好。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迫使自己抬起头。本来他听了宋植的话,是不打算直接问景霆瑞的,但眼下他太想要知道景霆瑞瞒而不报的理由是什么?

或许他只是被事情耽搁了,没能及时告知自己呢?

爱卿抬起头直视着景霆瑞道:“朕听说明鸿、元瑞亲王,以及李郡王这三位叔父,近日里遭遇不测……”

“皇上是与修媛娘娘一同赏的雪?”景霆瑞却是答非所问,他的一双深沉的黑眸直直地盯着爱卿的脸看,因为刚才在花园里来回踱步时,爱卿的面颊有些冻红了。

在暖炉火光的映照下,加上那掩藏不住的怒气,那白里透着红的双颧分外的明、艳动人。

爱卿一愣,因为他压根没赏过雪,方才的赏雪一说,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在殿外的犹豫而已。

但他还是答道:“是又如何?她是朕的爱妃,朕与她一同赏雪有何出奇?”

“微臣没说不行,只是赏雪赏到身上湿了都不知道,万一生病了可怎么办?皇上要多多地保重龙体呀。”景霆瑞伸出手指,旁若无人地抚摸上爱卿柔软又细嫩的脸颊。

那粗糙的指腹一触摸上来的瞬间,爱卿才惊觉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的举止了,这份触感让爱卿的胸腔霎时充满了过去甜美的回忆,但那轻轻摩挲着的指头,又把爱卿拽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中。

他睁大了湿润的眼睛,抬手挡开了景霆瑞:“别做多余的事情,朕在问你话,你照实回答就是了。”

“是,皇上,确有发生命桉,微臣也已着手调查此事,只是担心惊扰到您的歇息,才没有上奏给您知道。”景霆瑞的态度是如此之坦然,虽然这个瞒报里含着三条人命,是非同小可的!

“是么?那还有别的事情是你应该要告诉朕,却还没有说的吗?”爱卿暗指这桉子的黑幕,三位与人和善的贵戚统统死于毒杀,实在是太过离奇了!

“有。”景霆瑞的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浅笑,且直视着爱卿。

“难道那三人没死?”景霆瑞那副轻松甚至带点儿愉快的模样,让爱卿冷不防地想到了一连串的计谋,或许他们三人是老亲王谋反的证人,瑞瑞是为了保护他们这才假装……

“皇上,很遗憾,他们是真的被人毒杀了,微臣要上奏的是另外一件事。”景霆瑞微微笑着,“微臣想请皇上赐下一桩婚事?”

“婚事?”爱卿一愣,接着问道,“谁的婚事?”

“是微臣的。”景霆瑞的笑意略略加深,“近日里朝廷总是发生不幸的事,相爷说或许该用一门亲事来冲冲喜,也能缓和朝内低迷的气氛,微臣想,微臣的年纪确实到了该娶妻的时候,所以恳请皇上赐下一门亲事,好让微臣早日完婚,以平缓大臣们浮躁不安的心情。”

爱卿张大了嘴,似要冲口而出地说些什么,但又把嘴巴闭上了一句话也不肯说。

景霆瑞则是闷声不响地等着爱卿发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