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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气氛微妙,这样的月光,已经沿河散步,谈天说笑才适合吗。

叶然扯了一下嘴角,“你们聊,我先回去了。”且当她是逃兵算了。三个人的感情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傅延北没有出身。

叶然抬脚,从他身旁走过,手臂却被拉住了,他的手,温柔充满了力量。她低着头,鼻尖酸酸的。

傅延北不动声色,“韶言,你回去吧,我和叶然有些事要谈。”

苏韶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延北——”嗓音尖锐,充满了不甘心。今天她已经放下了女孩子的矜持,把话都说清楚了。

“我都知道了,抱歉。”傅延北沉声回道。

抱歉?

叶然狐疑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他在向苏韶言道歉,为什么呢?

苏韶言的身上充满了悲伤,“好——好——我回去了。”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作多情,都是她一厢情愿,都是她不自量力。

越野车直直地开走了。

叶然用着余光轻轻打量着他,她想不明白,这两人晚上不是一起去桂满陇吃晚餐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吵架了?

“你和苏韶言吵架了?”她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终于问出来。

傅延北圈着她的手腕,才发现她的骨架很小,他的手轻轻一握圈住了。他将食指和拇指围围成一个圈,圈着她。

“喂,说话啊。”叶然不满,“你不准备向你的女朋友解释一下吗?”

傅延北轻轻一笑,“你今晚去哪里了?”

叶然转动眸子,晚风吹动,香樟树的树叶随风沙沙作响。“不是说了吗,我和时安去吃饭了。”

傅延北怔默了一秒,“桂满陇的菜好吃吗?”

他看到她了?怎么可能!

“好吃!鸡爪最好吃了。小傅总,你觉得哪个菜好呢?”她仰着头,说话的时候,脖子商佩戴的叶子吊坠一晃一晃的。

傅延北微微低着头,静静打量着她,似是被她的坠子吸引了,缓缓才沉吟道,“我觉得清炒菠菜最好。”说完,瞄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朝他家门口走去。

“清炒菠菜?”叶然不相信,怎么可能。

他打开门,开了客厅的灯,明亮的光泽瞬间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她站在门口,突然发现了,门口摆着一双女士凉拖。这是为她准备的?

傅延北见她傻乎乎地站在那儿,解释道,“阿姨买的。”

叶然笑笑,不管是谁买的,反正是她吩咐的。“我得回去,下个月得交作业。”虽然她很想每时每刻都能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对他们来说,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是最好。

若即若离,慢慢让他重新上她。

傅延北眼角一闪而逝的讶然,“我送你。”

这段不足一分钟的路上,是她这四年来,走的最幸福的路。他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大一那年。傅延北刚成为了她的男友,每天晚上,他都要送她回到女生宿舍楼下。

那时候,叶然一派冷冷的模样。“傅延北,我到了,你回去吧。”

他不说话,望着她的时候,她的心会紧张地跳动。

“哎,明天见面了。”叶然心里觉得谈恋都没有自由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然然——”

说完,他的吻落下来。

很多个夜晚,她的额角,她的鼻尖,她的眼睛,都有他的吻。

是走的再慢,还是到了她家。她拿出钥匙打开门,“我到家了。”怎么办?她真的舍不得他走啊。

傅延北点点头,“早点休息。”

“你也是。”她随后按了一下开关,灯为亮,又按了几下。“灯好像坏了。”

“进去看看,其他地方的灯是不是好的?”傅延北随她走进去。

又去了厨房,结果灯还是没有亮。

叶然接着手机电筒的光,苦苦一笑,“看来老天今晚是不想让我加班啊。”

“我看一下电闸,可能是跳电了。”两家房型结构一样,他来到餐厅,打开电箱。

叶然站在一旁,“哪里出问题了吗?”

“没有跳闸,可能是哪里的线路出了问题,明天得找人来修。”他往后退了一步,两人靠的近,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草味。

叶然头疼,断电了,那么她今晚要怎么办?这真是不幸。如果她提出去他家过夜,他会不会误解。

“没事,你先回去吧,柜子里好像有蜡烛。”上次过生日留下的蜡烛。

“你可以?”傅延北轻轻拧了一下眉。

“没问题。”

傅延北凝思了瞬间,“有事叫我。”

大概这也是客气话吧。叶然笑笑。

他走了。

要是以前的傅延北,绝不会在这时候丢下她的。

叶然没有找到蜡烛,托着混乱的脑袋,无力地坐在沙发。

其实她很怕黑夜,很怕一个人面对黑夜。她想起了那个夜晚……好像进入了无穷无尽的压迫中。曾经有过一段无法入睡的岁月,每一个夜晚,她都只能在书雕中度过,靠工作麻痹自己。甚至有一段时间,她要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的手机响起来,是叶母打来的电话。叶然吸吸鼻子。

电话一通,叶笙的清脆的声音传来,“姐姐——”

“小笙啊——”

“姐姐,你吃过晚饭了吗?”

“嗯。”

“你怎么不说话?”

“姐姐在工作啊。”

“哎——”叶笙叹了一口气,“你要加油。”

叶然噗嗤一笑,“好。”

叶笙很乖,知道她在工作,便说道,“那你继续工作啊,等你忙完了,要回家。”

回家啊。她很想回去了,希望这一次能带着傅延北一块回去。

挂了电话,叶然呆了一分钟,再次拿起电话,找到了傅延北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

“是我——”

“嗯,什么事?”声音清清淡淡的。

叶然咬了一下唇角,声音微弱,“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那端沉默了一瞬。

他一定以为自己会故意的。叶然心里纠结极了。

“你出来。”终于他开口。

叶然冷冷地问道,“什么?”

“你出来,我在门口。”

叶然飞快地跑出来,打开门。他笔直地站在那儿,背对着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抄在裤子的口袋里,姿态优雅,身影伟岸。

院中的路灯发出云荒的的灯光,朦朦胧胧的。

叶然的心中一片灿烂,她紧紧地握着手,怕自己会冲上去扑倒他,她克制着自己的颤抖的嗓音,“傅延北——”

傅延北回头,逆着光,表情不清楚,“东西收好了?”

叶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等我几分钟。”

傅延北勾了勾嘴角,小骗子喜欢嘴硬。刚刚发现家里断电,她的身子都抖了。明明想要求助自己,偏偏让他走。看看时间,还好等了半个小时。

叶然很快收拾了一套换洗衣物,“傅延北,我好了。”

好了,可以走了。

他笑笑。

今晚的月色真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渐渐地要破土而出了。

“客房的东西阿姨前两天刚换的。”傅延北带着她去了客房。

叶然嘻嘻一笑,“我不挑剔的。”

“先去洗澡吧。”他顿了顿,“家里没有吹风机。”

“我也不习惯用吹风机,怕伤头发。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叶然把包放在桌上,两个包堆在一起。她还没有收拾,上面一个包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掉了出来。

傅延北慢慢弯下腰捡起了盒子,拿起来的那一瞬,他的脸色僵了一下。

叶然尴尬地站在那儿,有一股血液直冲大脑,“这个——那个——”

傅延北隐忍着笑意,“下午买的?”

四目相视,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这一刻怎么不断电呢?

叶然咽了咽火热的喉咙,“这个是送我爸,送我爸。”她走到他的身边,快速抽回了盒子,塞进了自己的包中。

“喔,这样啊。”

“是的,我准备给我爸今年的生日礼物。”叶然一本正经回道。

傅延北转身,声音轻飘飘的,“伯父的身材真好啊——”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回头望着叶然,眉眼含着笑意,“身材和我一样。”

叶然当场石化,她现在不想说话。“我去洗澡了。”

关上门,她躲在里面,喃喃低语,“没关系,没关系。内裤而已。”两人在一起时,更限制的事都做过。叶然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着镜子,绿油油的自己,她今天穿着一件绿色无袖a字裙,恍然间明白了他说的“菠菜”是什么意思……

她失笑,其实有些地方,傅延北没有变呢。

晚上,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傅延北在书房办公。手机的音乐缓缓响起。他拿起来,眉头微微皱了皱,“妈——”

“延北,韶言回去路上车撞到护栏了。”傅母的声音有几分不悦。

“她怎么样了?”

“人没事,额角被撞了一块。”傅母很快想明白了,“延北,韶言是个好孩子。当年你在美国车祸,她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妈,我知道。你不用再提醒我。”母亲的用意,他清清楚楚。韶言今晚也把话挑开了。

吃过饭,他和她去取车。

苏韶言高跟鞋崴了一下,他扶住了她。“没事吧?”

她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傅延北松开手,她却抓住了他的手。“延北,我想问你,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感情,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韶言——”

“我想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可能?”

他原本清清冷冷的表情越发的冷淡。“韶言,很久以前我说过,我不想谈感情。”他也不喜她利用他的母亲对他施加压力。

苏韶言嗤笑,“你说谎——叶然呢?”

傅延北眸色沉沉,“我和她在一起很熟悉。”好像多年的朋友,这种感觉说不出来。

他会情不自禁地想她。对他来说,确实挺不可思议的。

苏韶言撇过脸,眼泪缓缓花滑落,“延北,她不你。”

傅延北皱着眉,“该回去了。”

“她不你。叶然根本没有心。你不了解她。”苏韶言突然嘶吼起来。

傅延北的脸色不再温和,“你自己回去吧。”他很生气。

“不要走。”苏韶言拉住他,“抱歉,我太伤心了。延北,你伤了我的心。”她悲凉的笑笑,“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苏韶言这个人向来冷静,今晚上也是她难得可见的失态。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回到了茂苑。他看见了坐在他家门口的叶然,一瞬间,郁结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延北——”傅母的声音拉回他的回忆,“明天去看看韶言。”

他说,“作为朋友,我会去。”

傅母轻轻叹了一口气,“延北,你该结婚了。”

挂了电话,傅延北目光聚焦在书柜上的那个书雕上。

结婚——

似乎很遥远的事。

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应该是她洗完澡了,哼着歌,声音悦耳。

*****

叶然做了一夜的书雕,灵感终于来了。这次的作品她取名《重逢》,准备作为自己的毕业设计。她一直忙到凌晨,晨光熹微,她趴在桌上渐渐入睡。

八点整,傅延北已经收拾好了,他坐在沙发上,频频看表。客房的门始终没有打开。还有十五分钟,陆风会过来。

他抿着唇角,起身走到客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叶然——”

叶然做了一个梦。梦里,那是个阳光灿烂的春天,她浑身酸痛,被一个火热的身子抱在怀里。她听见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在叫他,“然然,醒醒,我们今天要去爬山——”

是傅延北在叫她啊。

她呢喃着,“不想去爬山,亲的——”

亲的——

傅延北慢慢缩回手,她在做梦。梦到谁了,嘴角还噙着幸福的笑意。应该是梦到她喜欢的人了。

他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窗外的阳光投过纱帘洒进来,室内一片灿烂的光泽。

叶然恍惚地睁开眼,刚刚好像有人在叫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或许是她做梦吧。(83中文 .83.)